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第三世 (1) ...

  •   秦惟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灰蓝色暗纹排列的锦帐,既奢华又简单,他长长地出了口气——这该是锦绣之乡了!老子不用天天只吃胡饼了。谢天谢地,谢谢小森……哦,或者这本来就是我命里的一次轮回?

      说来,他在两世的时间不到一年,上一世尤其短暂,都没有十天,秦惟却觉得遭受的磨砺比他现代生活十年都多,他真想好好休息休息!

      他重新闭上眼睛,审视此世的自己,懊恼地发现他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人,比前两世还小!在现代他该只上初中,他抬起手来,双手皮肤细致,骨节还没有长得粗大。秦惟真心不喜欢这个年纪——他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希望自己是个成年人,有房子有地,有决定权……

      秦惟叹气:他何止没有决定权!他前两世都是庶子,虽然秦惟觉得两世的太子都不是东西,自己受到了迫害,但还是理解他们的行为——在那样的时代,谁看得起妾生子?庶子这种身份的人理所应该被正房排挤消灭。这世,他是嫡长子!但是!在他前面,有大他八岁的庶长子,还有庶次子、三子、四子,在他下面,有庶子四人……庶女更别说了,一共十一个。继母生的儿子一岁多了,是嫡次子,这一家子真是子孙旺盛,但对他而言,实难说是幸事。

      他的父亲许俭如三十八岁,是兵部的一个侍郎,但是大伯许温如已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许氏家族是国中第一大族,为官为宦的许家弟子遍及朝廷各个部门,加上联姻的亲族,许家的势力庞大到可以废立皇帝的地步:上一任皇帝在位仅仅十六天,就被由握有军权的许家祖父为首的官宦集团以“荒淫无道”为由罢免,扶上了当初那时四岁的现任皇帝。

      十二年过去,许老将军已故,许家掌兵之人不甚突出,在边境连连败北,不得以让两个异姓将才领了大半边军,可朝堂上,许氏依然是说一不二的首位权贵。

      许俭如是许老将军的第四子,是许老将军的老来子,从小聪颖异常,能说会道,特别受许老夫人的宠爱。等他长到少年,齿白唇红,眉清目秀,是个风流倜傥的样子,人见人爱。许俭如前面的许温如、许良如、许恭如都被许老将军严加管教,长大后曾在许老将军靡下随父亲征战过,也辅助父亲整理朝纲,成年后均比许俭如老成。许老夫人对许俭如就放纵了些,许俭如长到十五岁时,就求着许老夫人将两个丫鬟做了通房,没三个月,一个丫鬟就有了孕。老夫人不忍失了骨肉,就让生了下来。一年后,另一个通房也怀了孕,自然也要了。

      本来许俭如十四岁时,已经开始议亲,他十六岁时就有了庶长子的消息传开,有些人家就不甚积极了。等到又一个儿子出来,许俭如风流多情的名声就京城皆知。好在许家权倾朝野,谁不想与许家攀上亲戚?许俭如依然是京城的热门,来往媒人络绎不绝,只是对这位许家第四子提亲的不再是豪族家中的长女或者才华出色的女子,多是些上等偏下,中等偏上人家的女子,结亲拿得出手,如果遇人不淑,这个棋子废了也不会令人遗憾。

      许俭如自幼身边红粉围绕,从来没为女子发过愁,年纪大些,到外面喝次酒,也能收到几个荷包。许家没有分家,轮不到他的正妻管太大的事情,所以许老夫人给许俭如娶妻要求性格稳重——日后别弄得许俭如一房全是花枝招展的狐媚。

      许老夫人挑了许久,给许俭如选了个书香门第礼部尚书的次女,何氏。何家以诗书传家,但根源在淮北一处乡土,也许因此,何氏深谙礼教,行止特别规矩,少言寡语,工于针黹,只是长得很一般,眉直嘴厚,加之腰身粗壮,不穿着打扮起来,就像个农妇。许老夫人觉得该是好生养,不甚在意。

      许俭如根本没指望自己选个正妻,这事完全听母亲的,婚前看了一眼,不喜欢她的长相,也没多想——反正日后是她天天要去见母亲,母亲看得过去不就得了?

      许俭如十八岁,何氏进了门,洞房之夜许俭如看着何氏那嘟嘟厚唇就没了兴致,勉强同房一次,后面就再也不想去何氏那里。然后隔三差五地就往家中抬人,春楼红牌、小家碧玉、扬州美人、人们为了讨他喜欢送的女人……

      许家权势极大,礼物金银收得手软,养些个女子轻而易举。等到许俭如二十岁时,后宅已经有了五十多个偏房侍妾,虽然不敢说美过后宫,但足可以睥睨京城绝大多数同龄者。

      何氏从来不置一词,每日虔诚地侍奉许老夫人,规矩守礼,堪称是个女圣人。许老夫人看不过去了,在许俭如有了四个庶长子,五个庶女后,要求许俭如每月必须与何氏同房十天,直到何氏诞下孩子。

      母命难违,许俭如就与何氏同房半月,何氏怀了孕,他就离开了。

      何氏生下了一个儿子,虽然名义上是嫡长子,但是继四个儿子之后,许俭如实在没什么新鲜感,起名“许远”,一点都不掩盖自己的心思。

      两年后,许老将军纠集文武同盟罢黜了当时的皇帝,众臣顺从,何氏的父亲何尚书却不和时宜地大呼大叫不和礼法。新君上位后,许老将军罢了何尚书的官,何家全体回老家。从此何氏在许家就成了个木头人,许俭如再也没去看她。

      许老夫人生了场大病,自觉不久,就定下了许俭如继妻的人选,然后当众说自己喜欢何氏的孝顺,不舍得离开她——这已经给何氏面子了,此时许家势力冲天,连皇帝的立废都掌于手中,许家四子虽然不成器,正妻之位也断没有让一个娘家无官无势还与许家为敌的女子占着的道理。若不是看在何氏多年对自己恭顺孝敬的份儿上,一碗毒汤下去,何氏就会悄无声息地病死了。

      一向不多言,从来没有喜怒之色的何氏哭了,在一屋子的主奴面前下跪,引经据典,求许老夫人容她抚养孩子到十岁,然后再去为许老夫人尽孝。

      那年,秦惟的原身许远才七岁,何氏不过要求三年时光。许俭如三十来岁,后院已经八十多人,有没有个正妻真无所谓。许老夫人架不住何氏的眼泪,勉强地准许了何氏的请求,月余后故去了。

      许远十岁时,何氏绝食而亡。半年之际,许俭如迎娶在许家首肯下新掌兵权的司马大将军幼女司马氏。

      司马氏出身军伍世家,为人自然比何氏泼辣。府中又没有了婆婆,嫁过来一年后熟悉了环境,就开始闹腾。平时对那些妾室横加指责教训,对许远也从没有过好脸。

      好在何氏用三年时间对许远进行了完整的心理和身体建设,许远可以应付。

      许家本是武门,许老将军原是领兵之人,只是后代无军事才能,战场上真刀真枪,容不得马虎,许家无奈才放了些军权,专注朝堂。但许家儿郎自幼依然都要习武,何氏动用自己的嫁妆,私下托付了几位武功师傅,让他们对儿子多加训练。

      这些武功教习并不缺钱,难得的是许家四房主母,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亲自请人入客房,一一恳求,这个面子实在大。就是表面上他们都婉拒了,可袖中也纳了银票金条,后来对许远的教导多了些。

      至于对儿子,她告诉儿子自己得了绝症,只有三年时间。一个孩子得知母亲将离开,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慌和悲痛,自然对何氏的教导一一铭记。何氏要求许远幼时必须谨言慎行保身,等长大后再争取父亲的看重。她虽不知道许俭如的继妻会是何人,但必然是出自权贵之家。她告诫许远继母有了儿子之后,要特别小心……

      何氏临终前,让许远床前发誓:不可信任这府中任何一位亲人,一旦长大,就去军中效力。

      许远在何氏死后木讷懵懂,大家以为他还是个小孩,因母去世悲伤过度。世上没有不漏风的门窗,许远从下人口中知道了自己母亲去世的详情,甚至父亲说母亲嘴唇难看等等闲话,变得更加沉默。

      他练武极为刻苦,在家学中就没有了精力,经常无法完成功课,有时上课也会睡着,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许远没有继承父亲的聪明,肖母无二。许远没有企盼继母对他该有什么养育之情,自然尽量避免继母的注意力,如此安然过了三年。

      继母在一年前生了个儿子,许远能察觉到继母对他比原来重视了:继母调换了他身边的丫鬟小厮,对父亲抱怨自己不明礼数,举止粗俗,失于教导。于是减武增文,不再让过去的几个武功师傅教他,请来了个娘家的教习给他十天“练习一次”,其他时间都在家学中背书。

      许远想起母亲的警告,格外收敛,在司马家的武师面前竭力藏拙,不敢露出功底,可又不能让对方伤到自己,自然动作束手束脚,那个武师稍微动作大些,许远就认败停止,不再抵抗。武师自然告诉主母许远武功不济。而文字上,许远本来就不行,这点倒是本色出演,无论他花多长时间背书写字,家学中他的成绩总在底端。

      一年间,四房嫡子许远“愚笨不堪,文武不就”的话就传开了,不仅是许家内部,连京城都说许俭如风流聪颖,子女中不乏才华容貌过人者,但唯一的嫡子却如此低能,真是可惜。

      秦惟可以感觉到自己原身少年表面沉闷下的愤恨和焦灼,许远心中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向往。如果不是母亲曾经严厉地告诫他只许在从军前露出武功,他真想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震撼京城,让人们眼珠掉下,得到父亲的肯定,成为一个出色的嫡长子……

      秦惟长长地出气,暗道自己的原身怎么这么想不开!就那么个父亲你还想得到他的肯定干吗?他不肯定才是好的!不然你不成了他那样的人了吗?还出人头地?那边是掌兵的司马家,若是露出一丝半点的可造之才,继母会让自己活着?原身的母亲何氏才是真正聪明的人,如果自己不压抑藏拙,许远吃在府里喝在府里,让许远病了死了,是分分秒秒的事。本来继母拿着许远去平衡那些庶子女,自己还算是有用。现在继母有了亲生儿子,他这个嫡长子的日子就有限了。只是继母的儿子还年幼,现在儿童夭折率高,继母的儿子不知会不会长大,秦惟可以肯定,继母的儿子一长到六七岁,自己就会消失!

      难怪何氏要求自己去投军,那样不仅能活下来,如果有了军功,也许还能独立出来……够呛,许家势力如此之大,自己哪里能露出反骨?那样的话,不仅继母,大伯也会要了自己的命吧……

      秦惟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头大,他翻了个身,根本不想起床,思索着如果从此就当个纨绔子弟……

      有人在外面小声叫道:“十五公子,老爷叫你去书房呢。”许府没有分家,嫡庶依序长幼排列,长房有两个儿子,二房三个,三房五个,到了四房,竟然有十个。排下来,许远是十五郎。

      秦惟知道自己睡了个午觉,然后又躺了好久,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父亲来叫人该是有急事,不然晚饭时或者明天早上请安时自然就说了。

      秦惟按照原身的脾气,也不答言,翻身起床。他盖的被子虽然有些旧了,可面子是锦缎,里子是细腻的丝绸,红木床头雕着飞禽走兽。他下床来,青石地上铺着丝绒毯子,家具也都是黑漆油光。他自己穿了外衣系了腰带,掩襟式样的长衫自然也是锦绣满身,腰间玉带洁白润亮。

      仿佛才是昨天,他睡在绳子结成的低矮窄床上,盖着皮子,想吃一口白粥都没有……秦惟的心情变好了,可是面部表情还是木木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板着脸行礼,她本来就长了张长脸,这样一拉就更贴近驴脸了。这是他继母给他调来的贴身丫鬟,名叫萱草,是司马家的陪嫁,全天候“照顾”这个继子。秦惟午睡后口渴,眼睛一扫,桌子上的茶杯里没有茶水。他原身的火气腾地中烧起来,很想给这个丫鬟一个耳光,但是知道不行,一时憋得胸中发闷。

      秦惟是个成年人了,赶紧宽慰“自己”:好啦好啦,打她一个也没用,得想办法离开才行。

      若是秦惟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没有家族的许可,根本不敢想要离开许家——原身完全不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他被圈在宅院里,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才在街上走走,连东西都没有买过,更不知道要去何处。原身只想着活到能从军的年纪,许家自从许老将军逝去之后,缺乏从军的子弟,如果他能向父亲证明自己值得保留,就会被送到军中,正正经经地离家。

      秦惟却没有这些障碍,他曾横跨大洋两岸,第一世的时候就敢出京,第二世但凡跑得动,也肯定跑了,此世发现自己身体没毛病,面临困境,首先想到的自然又是三十六计的走为上策。

      夏末秋初时节,院子里的一棵海棠树挂满了小果实,因为酸,没人吃,落在地上。秦惟过去视而不见,现在眼睛却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暗道可惜——在荒凉的胡地,哪里见得到水果?晒干了也能吃的……他完全理解了在现代社会人们常常对不爱吃饭的小孩子说非洲有许多孩子在挨饿的意思:他差点饿死,真见不得浪费食物。

      萱草看了他的眼神,冷笑着说:“公子是想吃海棠了?”嘴馋!地上的东西也惦记着。

      秦惟不说话,继续走路,他身后的萱草气得咬唇:这个公子平时在学中被打手板都不出声,真蠢!

      萱草送秦惟出了院子,看着他与院子外的小厮往前院去,自己就去见司马氏,如往日那样给主母报个动静。

      跟着秦惟的两个小厮也知道这位十五公子的闷性子,一路无话。

      秦惟虽然不出声,但思绪纷纭:许府的宅院前面占了一条长街,后面更是延伸开去,亭台楼阁此起彼伏,湖泊就有三个,后院一直到了两里外的河边才止住了。许府在许远父亲那辈有四个嫡子庶子,四房共二百多家眷,其中大多是四房许俭如一家,正妻加近百妾室通房,二十多儿女,庶长子、次子已经娶妻生子……外再加上家丁奴仆四百有余,许府这么大的地盘一点也不嫌大,反而有些拥挤。他记得隐约听人说父亲想多建院落,大伯那边不同意,父亲这里很不高兴……

      走到了前院书房,两个小厮站在门边,秦惟跨入门槛,见父亲许俭如坐在正席,两边已经站了几位庶兄长和庶弟,自己竟是最后一个!照秦惟本人的性子想赶快行个礼,道一声歉,可他想到自己起来一口水都没有喝,整理了下衣服就出了门,走到这里也没磨蹭,结果大家都齐刷刷地站在这里了,可见去叫自己的人晚了。想到此,秦惟面无表情,抬手行礼,低声说了句:“父亲有礼。”

      许俭如虽然猛一看还是个美颜残存的大叔,可长年的纵欲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他的上双眼皮在眼角处有些耷拉,把原来秋水涟漪的桃花眼变成了个三角眼。他的眼袋像金鱼的眼泡般突出,两颊的面皮松懈,扯得嘴角下垂,面色泛着层油脂的微光,像是没有洗脸。

      他书案前站着的儿子们却是正当青春,因为他的妾室都美貌,庶子们一个个面容白皙,眉秀目俊,堪比许俭如当年。相比之下,秦惟的原身许远虽然也承继了许俭如的颜值,但也有何氏的影子——眉毛漆黑,鼻直口方,年长些会多些英气,现在真显不出比其他人更出众。

      许俭如哼了一声:“你来得如此迟,可知错?”

      秦惟不说话,一副发呆的样子。许俭如看得生厌,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木头疙瘩般的嫡子踹出屋去。如果不是这事四房要有个表率,他才不会让这个嫡长子过来,没得给自己找气!

      许俭如对屋子里的仆人说:“都出去,在外面守着。”十来个下人们应了,全退出书房,关上了门。

      许俭如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日你们大伯下朝来,说皇上已经同意治卫家谋反之罪了,按律该是满门,可皇帝那意思,只想斩杀五岁以上成年男子,女子全部卖为官奴,五岁以下幼儿随母贩卖,就能保下性命。此乃斩草不除根,遗祸无穷!卫家一门子孙一定要清除干净,不留后患!”

      秦惟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明白这世是怎么回事了。

      卫家是在许家认可下掌管了兵权的武门之家,与许家的关系该是同盟,可是前一段时间许远听几个庶兄议论,说卫家忘恩负义什么的,原来的许远可能不明就里,但秦惟却一想就猜出了个大概:该是卫家见皇帝渐渐年长,终会不喜许家把持朝政,怕卫家跟着许家日后遭到清算,就投靠了皇帝,想见机行事除去许家,就是不求一世富贵荣华,也可安然身退。

      秦惟暗地在心中算了一下,皇帝现在十六岁,是个青少年,根基不稳,卫家应是漏了马脚,被许家发现了,如今定是会被一棒子打死,皇帝也保不下来……

      果然,许俭如冷笑着说:“小人无道,借我许家扶持得到军权,却诬我许家有不臣之心!竟敢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谋反!这种败类必须斩尽杀绝,警醒世人!”

      几个年长的儿子同时点头。

      许俭如接着说:“你们大伯说,抄家拿人的圣旨晌午就该到了许府,卫家是武将,一定有武人帮着他们送出子弟。御林军曾经在卫家的指挥之下,恐有些军将不会上心追捕逃犯,就是抓到了,也是送入天牢。若是皇帝真不松口,幼童会随母被卖。虽然那时也可下手,但夜长梦多,期间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前来营救,弄不好还会卖下卫家的子孙保护起来,或者以假充真!你们大伯的意思,最好的是不假手他人,我们许家的人亲自行动,截住他们送往城外的幼儿,当场杀了!他们是负罪逃跑,皇帝知道了,也没法说什么。”

      庶长子许平马上行礼道:“父亲请吩咐!”

      秦惟的心砰砰跳,他的原身叫嚷着要向许俭如表忠心,想承担责任,想借此机会表现自己的才能和闯劲儿,让父亲对自己另眼相看!……秦惟是个成人,意志力自然比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坚定,他努力控制了这种冲动!紧紧地闭着嘴一声不响。他不知道能否躲过这一次:他一定是追上了卫家的一个幼儿……照老僧人的话说,报了挖心之仇。

      如果秦惟没有来,他可以想象许远做得出这样的事!长年的压抑已经让他近乎疯狂了,他想杀人!想发泄!他无法动身边的人,就将忿怨发泄了在一个幼儿的身上。也许,里面还有宿命的仇恨。

      现在就不同了,前世那个人没动他,秦惟作为一个医生,只会救人,他现代的父亲是个儿科医生,从小就对小孩子们呵护万分。家中有一个大盒子,放满了各种婴幼儿的大头像,都是小病号的父母送给秦老医生留念的……他怎么会去刺穿一个孩童的心脏?想都不敢想!所以无论许远如何玩了命地想毛遂自荐,秦惟一概忽略!就当脑子里有个中二的孩子在发癫。秦惟告诉曾经的自己:在西方,十八岁以下是不能选-举的,因为判断力有问题,你必须听我的!……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