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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庭长亲自操刀 ...

  •   102庭长亲自操刀

      毛法官和医院法律顾问史律师一唱一合,她生气罢审后,假意余怒未消,冲下楼去,把医疗服务合同纠纷案卷扔回立案庭,而且还把承办立案那位毕业不久的低极法官吼了一通。

      你们怎么立案的?你们还懂不懂规矩?这种小案值案件怎么交到我们民事审判厅来审理?

      立案法官慌忙捡起案卷一看,很是委屈,看她哪副法官级别大一级就想压死人的样子,心说这个案子交由谁审理,又不是我这种小人物所能左右的,也真想呛她两句。

      但立案法官见毛法官等级比自己高,算半老法官,还是个妇人,她是不是到了更年期?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本来想好的回呛词已到嘴边,最后还是噎了回去。他悄悄嘟哝两句,避祸似的跑开了,把案卷扔给了立案庭长。

      嗯……按照这个案件的金额来讲,算是小案值案件。但是从这个案件的复杂程度来讲,人家告的可是医院那些个高级知识分子写的病历,没有抓住点他的把柄,想来也不可能跑来起诉,说是小案值案件的话,的确也有点说不过去。

      立案庭长又想起,此前接待过严法官的哥哥严律师和一个矮个的中年艳妇,这妇人面带春色,红口白牙,甚是会说。

      见是严律师这个熟面孔,又听那妇人一口一个“庭长“叫个不停,还隐隐约约听她自吹她在雾昌关系很广、后/台很硬,说什么米专员是他干爹。

      立案庭长是外地调来的。什么米专员面专员,他没听说过。庭长见多识广,对这种爱吹有后台的人,宁愿信其有,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为此他网开一面,按两人要求,把她那个案子加塞提前开庭。后来听说被告不服判决,已经上诉。

      前不久他也按见过来交诉状的龙大妹,听她讲述后,才以医疗服务合同纠纷立的案。

      他知道这两个案子有关联,这样两个案子交织在一起,本来想小案值案件由立案庭审判。但这一案件,看起来就像一个火红滚烫的炭丸,谁接谁傻。还是推给民一庭吧!

      现在毛法官罢审了,情况就变得复杂了。算了!还是协商协商吧。

      他找来民一庭庭长,商量此案如何处理。

      民一庭庭长麻文武也是聪明人,他说法院有规定,小案值案件就该立案庭审理。一个说应该立案庭审,一个说该民一庭审,两人为此发生了争执,两边都不想接这个案子。

      两人正闹得面红耳赤、香烟烟雾一股股从门口上方缓缓升起的时候,原告和她的代理人听到一间办公室内传来嘈杂声音,走了过来。两人见庭长办公室里面的庭长正与另一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在说事,就立在门口看热闹。室内两人一见来了外人,吵闹声戛然而止。立案庭长见外面两人欲言又止,忙问:“你们什么事?”

      龙大妹代理人站在门边问道:“庭长,我们在法庭内坐了半天了,审案的毛法官好像说了句这案不归她审,就离开了。好似泥牛入海,一去不回。到现在也无人来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书记员,她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们就是想问问,这案子,到底你们法院还审不审了?”

      立案庭长瞟了一眼正低头抽烟的麻庭长,眉头皱起,说道:“审,要审。但是看样子今天是审不成了。你们回去等消息,我们正商量这事呢!”

      专门请假来开庭,回去还要被扣工资。龙大妹一听,心里那个气!这是堂堂正正的人/民法院,定了审判日期,都开庭了,法槌都敲响了,法官居然一拍屁股,跑了!把当事人等像垃圾一样扔那里,就不管不顾了。这里哪里还是什么人/民法庭?还有没有个规矩?龙大妹忍不住了,双眼好似要暴出眼眶、挺身就要进屋理论,被在一旁察言观色的代理人一把拉住。

      立案庭庭长这时也离开办公桌站了起来,向门边走来,准备关门,同时小声说了声:“你们看,我们正商量呢!你们还是回去等信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的。”然后他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龙大妹这才不情愿地和代理人离开了。

      两个庭长闹得有点不愉快,不欢而散后,谁也没有再提此事。这个案子暂时就搁置了下来。立案庭长后来接听过原告方打来的问询电话,他回复说,正研究着呢,连忙就把电话挂断了。

      一天纪检打电话,分别询问两个庭长一个案子是怎么回事?说原告把毛法官罢审之事,都反映到我们这里来了。

      两人一听,事情捅开了,在不理会的话,可能要出麻烦了,不得不再次见面进行协商。事情这样麻烦,两人都固执己见,协商未果。

      但是事情终归要解决,最后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我不和你争辩了,那这事还是找当官的来拍板吧!“

      找到主管的副院长,她拿过案卷一看,明白了。这个案子和前面蓝玛瓶那个遗嘱继承案,是关联着的,有人给她打过电话。

      贾法官把遗嘱继承案件审理后,被告还提出了上诉。这个案子算成小案值案件的话,看来还真的说不过去。

      遗嘱继承纠纷案件,有人来打了招呼,已经按既定方案判决了。如果医疗服务合同纠纷案是龙大妹胜诉的话,蓝玛瓶遗嘱纠纷案的二审,那将十分不利,大家前面在遗嘱继承案中所做的工作,就前功尽弃了。

      那得找个人,不能让这个案件败诉。面前这两人谁去审判更可靠呢?

      民一庭长和自己走得近些,且在业务水平上,民一庭审理的业务能力应该更强,套路也多一些,揉包包散的水平也高一些。

      最后副院长开口了:“小案值改革,就是为了提高办案效率,简单事简单办,快速办。难事就认真办。但是这个案件,尽管案值小,麻庭长,安排下来的时候,你们没有意见吧!但到了开庭时间,首先是你们庭的法官不审的,你自己看下,这案子复不复杂?要不我现在就问你,看你说得明白不?”

      麻庭长:“这……”

      后来她半是命令半是劝解,把这个案件,就算成一般案件,启用简易程序,还由民一庭审理。

      立案庭长在旁提醒,更换法官、变更审理日期要不要公示一下。

      副院长拉下脸来,心想这事都是你弄出来的,早点怎么不协商后才定由哪个庭审理?没好气地说:“难道我们三人开会协商不算公示?难道我的决定不算数了吗?“
      ……
      看副院长突然像母狮一样要发威,立案庭长落荒而去。

      既然当官的这么定了,还有副院长平时还经常关照民一庭,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那由本庭审理就审理呗。

      遗嘱继承纠纷案,蓝玛瓶、严律师来找过自己。从他们嘴里得知,蓝玛瓶干爹从专员位置退下来后,还在人/大当过几年的主任。虽然人是走了,但是关系网还应该是可以利用的吧。

      而且不知道蓝玛瓶通过什么手段,还与现在的人/大常委副主任打得火热,那可算是本地高官,实权人物。

      一想到自己的位置都是人/大常委会开会任命,何不利用这两个案子,把自己和蓝玛瓶的关系拉近一点。

      现在真是天赐良机,有个副院长即将退休,好些个庭长和中层行政、党/务官员都像母狮盯着小水牛一样,盯着这块肥肉,自己是不是可以靠她这层关系,把位置向上挪一挪。

      我把这个案子还交给毛法官做,估计她不会同意。把这案子交由其他法官审理,他还有点放心。
      这么好一个表现机会,得抓住时机,我来当这个案子的审判员那是最为合适了。

      嗯……可审案前面排有名单,这个事情不好明说。他想了一会,有了主意。对,还是开个会。

      他连忙打电话找来曾法官,叫他凑近,两人耳语了一番,曾法官连连点头……

      麻文武庭长在小会议室开了个会,在会上把这个案子的情况简单述说了一下后,他也满腹牢骚地说道:

      “在这里我要说说毛法官,一个老法官了,工作也太那个了,早的时候你干啥呢?如果早些时候,看到是小案值案件,提早退回立案庭。这个案件不管是由立案庭审,还是由民一庭审,到时候按时开庭,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根据以往的规定,是立案庭的失误,现在当官的说了,这个案件复杂,与小案值的定义不相符,应该改变,算一般案件,适用简易程序,硬压回到我庭来了。别的没有什么,我希望大家勇于担责。“

      麻庭长见在座的众人不吱声,继续道:

      “毛法官,罢审了,开始没有什么错。但是这个方法不对,一是案子移交时间晚了,二是影响了法院内部的安定团结,而且还把两个庭的矛盾公开化了,你看你是不是将功补过,继续把这……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明明是你自己争不过立案庭长,现在还把这黑锅让我来背,那可不成。还没有等庭长说完,毛法官一甩头发,面带怨色,站了起来:“你这样说,那都是我的不是了?我都成了民一庭的罪人了,我知罪,没有脸面再审此案了。再有这案子是我交出去的,这时又去接回来,那不是吐出去的口水又舔回来的吗?就是我审,当事人和看热闹的,肯定都以为我是带着情绪在办案,那样就更要扯皮了。庭长,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这个案子我是坚决不能再审了!”

      见毛法官态度坚定,麻庭长用手指点了点她,偏着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手指在空中划了划,一下子指向张法官:“你来审,你这方面经验丰富。”一看是医院的案子,张法官像推排球似的,忙说:“别,别。前面审的案子,医疗伤害案病人家属现在都扬言哪天要取我的向上首级!”

      他一指李法官:“你呢?”
      李法官也不傻,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胀红着脸:“我经验少,没审过类似案件,这么复杂的案子,我的能力,绝对搁不平。”
      ……
      他连续指了几个法官,一个个都百般推辞。

      麻文武坐在会议室的上首,沉下脸来,一言不发,会议室安静得只听见众人高低不一的呼吸和喝水声。

      曾法官见时机成熟,站了起来,众人眼睛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看他如何说话了:

      “呃,庭长刚才说了案件的情况,一病人家属,现在公然到法院来起诉雾昌最大最好的医院,起诉毕业于名牌医学院,高学历的硕士,得过科技奖的医生在病历中造假、篡改、矛盾、隐藏证据等等吧。

      我在想,人家没有抓住点医生的把柄、后面没有医学高人指点,谁能干这事?弄不好,还担个诽谤他人的罪名。

      我觉得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实际上不光是复杂,可能还非常复杂。

      所以,个人看法,院领导这样决定是正确的,庭长接回这个案子更是正确的。这样不仅维护了我院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而且,还能为我们民一庭挽回面子。但是,从目前我们民一庭的组成人员看来,有医学背景的人几乎没有,也就是说,还没有其他法官能担此重任。看来此案非得由庭长你亲自出马,才能把它摆平。”

      有人认为曾法官是在溜须,有人认为曾法官的主意好。在座的法官聪明着呢!一听曾法官这话,“好!”绝大多数法官都笑逐颜开,拍手叫好。

      麻庭长拉长着脸,眼光在每人脸上停留了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见好的,就蜂拥而上。遇到点棘手的,就退避三舍。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这成何体统?”

      见众人默不作声,他好像做了一个最不愿意的决定:“我一天行政事务也忙,好久也没审案了。看样子你们是想赶鸭子上架,看我出洋相。好了,你们遇到点事就打退堂鼓,那这个案子你们不审就算了,这次就这样了。林夏雨,你一会下去排个表,从我起头重新开始,今后严格按排表顺序接案,谁也别想躲!现在散会!”

      然后他满脸不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会议室。

      麻庭长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想到今天自己还算精彩的表演,差点笑出声来。他“啪“的一下用米国知名打火机点上烟,深吸了一口极品尊贵名烟。

      这个小案子,老子亲自操刀,一定把它办成铁案,龙大妹,你等着。

      今后,我在这个案子中,担的惊,受的怕,承担的风险,一定得找机会给马平说道说道。让她知道我在两个案子中为她保了驾护了航,她一定会对我感恩戴德。这些消息一定会传到米专员、副主任在人大的关系户的耳朵里。我勇于担当的事迹给他们留下了好印象,加上我本来就不弱的业务能力,那我今后升副院长,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了。

      想到这,麻庭长吐了两个烟圈,一脸轻松,他往椅子上一歪,双脚交叉放在桌上,拿起小砂条,愉快地修锉起了指甲,在心中描绘着自己的未来……

      一会,他突然收起双腿,坐了起来。以前,医院和自己关系不错,这次更得向医院这边的头头脑脑们表表功。

      此前,本庭审了他们那么多案子,共同演戏多场,关系已很亲密。史律师懂“音乐”,直接跟自己讲,今□□长的亲朋好友、关系户,但凡有个什么痛、什么这不安逸那不舒服的,尽管找她,只要一提是庭长您老人家的关系,我绝对去找我们医院最顶尖的专家给诊治或者开膛破肚。

      渐渐的,好些关系户,不知从哪知道麻庭长在雾昌医院的路子野,甚至通过医院,在省城陪督市的医院,也认识好多名医。

      可能是酒席上,他喝得个二麻二麻时吹嘘的吧,他亲朋好友和关系户就当真了。

      后来,真有人试着托他找专家医生瞧病。
      每次史律师和医院当官的都没有食言。

      麻庭长问朋友,医院对待得怎么样,都说只要一提是你麻庭长的关系,那就甭提了,见到的都是真诚的笑容,得到的都是最好的服务。

      现在的关系,不都是互相关照,互相提携吗?

      蓝玛瓶和严律师懂得潜规则,上次意思到了。听说这次他亲自操刀,独审医疗服务会合同纠纷案,少不得又奉送上了红包。史律师也不落后,不久也到来,送上了“意思“。

      麻庭长想:那这次得投桃报李,非得让医院胜诉,今后自己办事更方便。
      ……

      这个案子如果原告上诉、甚至提出再审申请怎么办呢?庭长为此犯了愁。

      这时民一庭御用书记员,美女林夏雨敲门进了,说了一堆事后,想领导所想,问起您主审医院这案子要不要另发传票?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个案子开始是小案值案件,不得上诉。

      现在转成一般案件,适用简易程序。如果原告知道这个案件已经不是小案值案件,不服判决,那就可以提起上诉,再审……,那老子帮医院说话的事,不光昭然于天下,这案今后的命运和走向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可能功亏一篑。那怎么行?

      这张传票千万不能出,他望着美丽可人,双目流盼的书记员,笑呤呤说道:“夏雨呀,算了,别这么麻烦了,你只电话告诉他们,到时候来参加开庭就行了,多的就不提了,还有不要跟他人讲本案的任何事情。“

      林夏雨满脸含笑,精神抖擞,一个立正,嘴里发出银铃般的声音:“遵命!庭长,我这就去办。“

      眼见漂亮书记员婀娜多姿,轻移碎步微离去,他心情愉悦,脑筋像添加了润滑剂,一下子思如泉涌。

      光这样还不行,还得保守秘密,会见,庭审,电话沟通等,不告诉原告这案件已经是一般案件,适用简易程序。原告不知道这一变化,就不会上诉了。何况她代理人不是律师,法院内部的事,估计她们不懂。跟专业的人斗,那门都没有。

      判决书出时,再加上去这些变化内容吧!可……那时他们发现又怎么办?
      ……
      嗯……找曾法官去把上诉申诉庭坐台的几位拉去搓一顿、洗洗脚、出去耍一下。原告万一来咨询或上诉,就说她这个案件是小案值案件,不得上诉,立案时已告知,要她讲诚信。

      她若吵闹法院,就叫法警吓唬吓唬她。
      ……
      还有庭前证据交换怎么办?

      如果提前交换证据,现在他们都发现病历中这么多问题,如果交换,所有病历资料大白于天下,想来那位医生的问题就会暴露更多。

      那咱们就不组织庭前证据交换,让他们在开庭的时候才看到全部的病历证据。

      当庭质证,我就给他们几分钟时间,让他们找问题,能找到是他们的能耐。找不出来的话,就活该他们倒霉。
      麻庭长主意打定。
      ……
      史律师狡猾,根据侵权责任法,应该交上患者的全部病历证据。但针对原告提出的问题所在,她也只拿出原告提出问题期间的病历。还有蓝玛瓶通过严律师,专门提到11月4号那天的核磁共振报告千万不要在法庭上出示。

      史律师知道这个情况,她反复翻看病历,没有找到这份核磁共振报告。看来是温摘星医生先做了手脚了。那这份核磁共振报告,只要原告不提,我也不找温摘星医生要了。

      至于化疗药服用日期的改变,白纸黑字写在那里,和其他的资料是对不上。那怎么办?

      那只能说是温摘星医生因种种原因造成的笔误,原告还能拿我们怎么办?

      就说她岳母得了癌症,病入膏肓,他这个肿瘤专家也束手无策,心情不好,可能影响了工作。

      这个案子牵涉遗嘱继承那么大笔财产,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还是想复杂一些,要未雨绸缪。

      回头还得给温院长提醒一下,现在还得跟医疗过错司法鉴定机构打打招呼,把关键的人物摆平,防止原告申请病历过错鉴定。

      注:揉包包散-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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