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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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言这话一出，在偏殿伺候的宫人当中，不少冷汗直流。太后娘娘这是在杀鸡儆猴，不仅仅要借圣上的手收拾御膳房的人，还敲打一番明阳宫里的奴才。
赵域一愣，到底没料到沈婉言开始跟他讨价还价了，“太后说的哪里话，天下百姓忍饿挨冻的不在少数，如今宫中的日子还算好，总不会短吃缺穿。”
本质上不过是赵域嫌她事多，不愿依言处理下面的人。
沈婉言早知赵域会怎么说，面上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而是不急不缓地道：“皇帝若是有那份替天下百姓缩衣减食的觉悟，当真是大秦之福气，只是礼不可废。皇帝都过起清苦日子了，下面的人更加不能享受。您若是缩减用度，下面一群人也得跟着一起来，不然非得养大一群人心。”
赵域侧视了眼沈婉言，头次见识到了她的伶牙俐齿，竟然敢当着他面暗中转换话题，还逼得他不得不跟着精简用度。
赵域丝毫不怀疑，如果今日他没依她所言处理御膳房的人，明天午膳她就能亲自跑到太崇殿监督他用膳。真要他天天吃这些菜，赵域自己都觉得自己受不了。
“魏忠全，御膳房是谁在负责！”
皇帝发怒身边的人跟着倒霉，魏忠全听到赵域唤他，赶忙向前一步，恭敬的答道：“回皇上的话，御膳房总管是马明德。”
赵域看了眼沈婉言，大手一挥，“派人把马明德喊到明阳宫来。”
马明德是马太妃弟弟。
先帝在世时，马太妃不算受宠，但端庄大气，有容人雅量的性子颇得先帝敬重。
自从长孙皇后去世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先帝都会去马太妃宫中，隐隐有些想立马太妃为后的意思，倘若陆婉颜没那凤位命格，只怕马太妃真能如愿以偿成为皇后。
赵域登基之后听闻见马明德识趣，做事也有分寸，就没着急着将人撸下来，如今他乐得看太后和马明德对撕，正好他无需得罪人，又能把御膳房换成自己人。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宫中的奴才踩地捧高常有的事，先前他们觉得太后得罪了皇帝，讨不到好果子吃，或多或少都背着太后动作些小心思。马明德则是更加过分，认为太后挡了自家姐姐皇后之路，一见太后失势，就想替自己姐姐讨回公道了。
太后每餐按例应该有十八道菜，御膳房只送三四个菜过来，而且还是不太好的菜色。
只有太后身边的喜媚姑娘过去说过几次，也被御膳房的人给挡了回来。之后太后那边再没说过其他的话，任何菜色都照收，他们还以为太后娘娘认命了，结果在这儿等着他们。
马明德好歹掌管御膳房多年的人，面对皇帝太后时不慌不忙，先向二人行礼等着他们喊起。
赵域是想等沈婉言开口，他只是冷眼看了眼马明德，没先出声。
谁知沈婉言垂眸，眉梢微挑，斜眼看向赵域，明眸善睐锋芒暗藏，带了些许挑衅的意味，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马总管替御膳房节省了不少开支费用吧？”
赵域凤眸含了诧异地看着沈婉言，深深地觉得自己多少看轻了她，她竟然没有当着他面直接怒斥马明德，而是心平气和的谈论这事，甚至还打算让其延续下去。
赵域看清楚了她的把戏，刚准备出言将事情挽回下，沈婉言先他一步说话。
“做得很是不错，尤其是明阳宫的开支，马总管替哀家操了不少心吧。”
从沈婉言第一句话出口时，马明德就一头雾水，如今是越发弄不清楚这位太后娘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意识抬首往上望去。
对上那双含笑浅眸，他登时愣怔，没来由得一阵心慌，也就是这几秒钟的愣神，让他错失最后辩驳的机会，紧跟着他听到娇娇嗓音在他前方想起。
“不过后宫各处也得麻烦马总管操心才是，毕竟积沙成塔，后宫各处皆省些银两，总比哀家明阳宫一处省要有效果得多。”
没错，沈婉言提议让皇宫中众人一起省钱，身娇体软的贵人们没吃过苦头，让她们过苦日子肯定是怨声载道一片。
但沈婉言想得直白。
若是太后日子都不舒坦了，凭什么她们还在享受？尤其是赵域。
沈婉言的终极目标是弄死赵域，不过以目前形式，能够让赵域吃苦受罪，沈婉言也乐见其成。
“皇上不准备说几句吗？”沈婉言见赵域迟迟不说话，好心地提醒下他，他身为帝王有最终决策权，这事儿能不能成全靠赵域。
赵域被沈婉言点名，面色如霜，有苦说不出。
朝中不少大臣在先帝时期欠了国库银两，他正准备想法子要回来，若是他说不行，要银子的事还不知得推迟到何时。
他说行，定然得罪了后宫里先帝的那群女人。先帝在世时，即便他薄情寡性，那也没亏待过自己的女人啊，难不成他还能亏待了那群刚死了丈夫的女人？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结果最后锅由他背。
沈婉言点了点桌面，她飘荡的两千年光景里，将近有一半时间她都用来琢磨赵域了，自认为自己将他看得透彻了，如今就连他脑子里想什么，她都能猜到八‖九分。
“太后乃朕嫡母，朕自当尊之重之，太后说什么便是什么。”
“皇帝能将掌管后宫之权暂由哀家把控，哀家很是欣慰。”沈婉言不给赵域反悔的机会，让喜情盛了碗汤，端起汤面色如常的喝了口，淡淡地道：“皇上如此仁孝，大秦子民定当纷纷效仿，白发苍苍劳苦一辈子的老人也无需担心老无所依了。”
赵域这才反应过来，沈婉言口里没句真话。
什么饭菜不好要处置人，什么他做皇帝的要以身作则，为天下做表率！
全都是骗人的幌子！
从一开始沈婉言看着点就是后宫权力。自己这下子是当着众人的面，将后宫之权交到了沈婉言手里了。
“皇上，君无戏言哦。”沈婉言凑近赵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宫人因为沈婉言的手段大气都不敢出，头更是低到胸口去了，就怕她几时想起自己的遭遇，一并将他们全打发了，哪里还能关注到太后皇帝之间的异样。
一直站在赵域身后的魏忠全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他瞥了眼皇上青了又黑，黑了又青的脸色，果断选择自己眼瞎。
女子独有的幽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杏花香，不停地萦绕在赵域鼻端，一股难以形容的烦躁感袭上心头。
赵域在心底不断劝解自己稳住，才没当即掀桌离去。偏生作死的沈婉言还笑靥如花，一脸笑意地亲自替他布菜，那些菜是人吃的吗？！
作者有话说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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