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莱/TL永生之劫》荆十七

12、12

　　罕见地，一队矮人未经许可闯进了属于精灵王的森林，在王的领地里闲逛，擅自使用精灵们铺设的道路，他们的骚动和喧哗还惊醒了森林中的蜘蛛。精灵们不喜欢矮人，他们有着世仇的渊源。莱戈拉斯和陶瑞尔从大蜘蛛嘴下救出这队矮人，并把他们押回王宫。

　　密林之王厌恶而不耐烦地下令把他们全都关进地牢，把为首的带来给他审问。而显然那队矮人中的首领顽固的态度和一团糟的外表惹恼了国王，他被再次关回了地牢。

　　晚上，莱戈拉斯来到地牢巡逻，却意外发现陶瑞尔在那，正跟一个黑发矮人说话。

　　是那个弓箭手。莱戈拉斯眯着眼睛打量他，那个矮人热切地盯着他的好友，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无数次，他曾悄悄这样看向他的父亲。

　　莱戈拉斯感到不悦，他和他的父亲一样讨厌矮人，这丑陋的生物，怎么敢打上精灵的主意？金发王子皱着眉问：“他为什么盯着你看？”

　　“不知道。”陶瑞尔扭头看向他，唇边含着一丝笑意，“他在矮人中还算挺高的，你觉得呢？”

　　莱戈拉斯很想提醒陶瑞尔那个矮人对她不怀好意，但又觉得好友的审美不至于扭曲到这个地步。

　　“是比一般矮人更高，不过还是一样丑。”

　　陶瑞尔看向他的眼神含着无声的责备，似乎是觉得他幼稚。

　　莱戈拉斯没有想到，陶瑞尔真的会在意这个矮人。那群矮人乘桶从密林河逃跑后，不料遇上了袭击的半兽人，那个弓箭手被射中了——他们抓回来的俘虏说箭上淬了毒，他活不久了。

　　国王看出暗影即将降临，下令关闭王宫大门，封闭林地王国。陶瑞尔却在这时候跑了出去。

　　莱戈拉斯只好去禀告父王，瑟兰迪尔眉头深锁，严厉地嘱咐说：“绿叶，我给你两天时间，你一定要回来。”

　　“我明白，Adar.”莱戈拉斯向他保证说。

　　他在河岸边追上了陶瑞尔，这位机敏的女战士在感觉到有人靠近时迅捷地拉满弓箭，看清追踪者后露出释然的笑意：“是你啊。”

　　莱戈拉斯不能理解她对那个矮人的迷恋，维拉啊，他们才见过几面。他走近他的好友，劝说道：“陶瑞尔，六百年来国王一直保护你、宠爱你，你为了一个矮人违抗他的命令，背叛他的信任，跟我回去吧，他会原谅你。”

　　“如果我跟你回去，我将不能原谅自己。”陶瑞尔来回踱步，“国王从未允许过奥克进入我们的家园，这次他却任由他们越过边境，追杀我们的囚徒。”

　　“这不是我们的战斗。”

　　陶瑞尔振振有词地说：“这就是我们的战斗。它不会就此结束，他们每胜利一次，邪恶就会增长一分。”她坦然地看着莱戈拉斯，“如果你的父王继续固执己见，那么我们就束手无策，我们只能东躲西藏，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吗？”她站定在莱戈拉斯跟前，坚决地说，“告诉我，我的好友，我们何曾让黑暗凌驾于我们？”

　　莱戈拉斯犹豫了。这正是他和父亲意见不同的地方。百年来瑟兰迪尔封闭王国，坐视森林外的地域滋生黑暗，他明白父亲作为国王首先考虑的是王国的生存力量，他是高傲的精灵王，人类和矮人的性命对他来说不值一提。莱戈拉斯一直悄悄地帮助他们次生的兄弟，正义的伙伴，但这次父亲下达了命令，他同样不愿意违抗他。

　　“你真的爱他吗？那个矮人。”

　　陶瑞尔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好友的眼神令他心惊，他明白陶瑞尔已经爱上那个矮人了。莱戈拉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震惊，他喊道：“你怎么能够爱上一个矮人呢？我的朋友，我们和矮人有世仇，这是错误的！”

　　西尔凡精灵和矮人没有世仇，国王被矮人杀害的是辛达精灵。陶瑞尔想到几天前国王对她意味深长的警告——暗示她要记住自己是个卑微的西尔凡精灵，不要妄想得到尊贵的密林王子。她就很想这样回答莱戈拉斯。但她忍住了，她只是失落地说：“这是错误的？莱戈拉斯，我认为没有一种爱是错误的，我跟你，有什么却区别呢？”

　　这句话就像冷水浇醒了王子，他仍记得回到密林的前一天，如果没有陶瑞尔温柔地鼓励他、宽慰他，他可能会半途逃跑。而现在他的好友需要帮助，他却在质疑她的爱情。事实上，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爱情会比他的更错误了。

　　“我为刚才的话道歉。”莱戈拉斯歉疚地说，“原谅我，请让我陪你一同去吧。”

　　他略有些焦灼地凝望着西边渐落的晚霞，一天已经过去了，他想必不能在时限的内回到父亲身边了。对不起，Ada。莱戈拉斯在心中向父亲道歉，但我不能让陶瑞尔独自离去。

　　这场冒险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惊险。恶龙史矛革被那群矮人唤醒，他一怒之下毁掉了长湖镇，又被昔日河谷邦城主的后代，人类巴德射杀。国王的使者来请他回去，却放逐了陶瑞尔，现在的情况很混乱，他当然不能让好友孤身一人，只能又一次违抗了父亲的命令。战争很快就降临了，精灵王的军队集结在孤山之下，一场恶斗之后，他本想去找到父亲，向他认错，请求他的宽恕，却看到陶瑞尔大逆不道地用箭指着国王，愤怒的国王打断了她的箭，把冰冷的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维拉在上！这是发生了什么！莱戈拉斯来不及思考，他猛地冲过去挡开了父亲的剑：“父亲，请您原谅陶瑞尔的无礼吧，她只是一时冲动！”

　　“原谅她？”瑟兰迪尔盯着他，这个任性的孩子！他预感到战争就要降临，立刻派出使者去把莱戈拉斯找回来，他却拒绝了！精灵王担心独子的安全，着急得要命，此时看到他安然无恙稍微松了口气，眼里却快要喷出火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句话，莱戈拉斯，你同样违抗了我的命令！”

　　莱戈拉斯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仍然挡在陶瑞尔身前：“如果您要伤害她，就先杀了我！”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愣住了。维拉啊！熄灭国王怒火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他却鲁莽地选择了最恶劣的一种，那一刻父亲眼中的震惊和失望让他立刻就后悔了，但他已经无法收回。莱戈拉斯不敢再面对父亲，飞快地转身离去。

　　战争结束了，他在孤山的山顶再次遇见了父亲。国王沉重的战甲上沾着斑斑血迹，一向华美的金发也凌乱了，他的周围没有侍卫——他一路独自和奥克搏斗，是专程来找他的。

　　瑟兰迪尔眼神中的焦急和担忧掩饰不住，在看到独子完好无损时终于舒缓了神色，他提着剑走近。莱戈拉斯胸口顿时涌上一股热流，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痛的战争，几乎想要立刻扑进父亲的怀里寻求安慰和亲吻，这念头却吓的他差点后退了一步。爱慕和恐惧在他胸中交织，如果父亲发现了，他将永远失去他…如同一个魔咒，紧紧禁锢了他靠近的脚步，莱戈拉斯挣扎着说：“我不能回去了…”

　　他眼中流露的哀凉与凄楚让瑟兰迪尔感到由衷的心痛，他相信莱戈拉斯已经知道陶瑞尔深深爱上了那个矮人，但他没有想到，失去爱人会让他如此痛苦。也许让他离开这里，去更加广袤的天地中感受宇宙的伟大能够抚平他的心伤，但是…离别的哀愁让精灵王如同阿肯钻石般美丽的眼睛里浮起薄薄的泪光，他低声问：“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莱戈拉斯几乎想要闭上眼，他的心像是被挖了个窟窿，向外汩汩流血。如果看不到父亲心碎的目光，也许他会好受一些。

　　“去北方平原游历吧，那里的人纯朴善战，忠诚而刚强。然后你可以去拜访我们的精灵同胞，他们中不乏智者，能引导你的心走向平静。”

　　莱戈拉斯忍着泪，右手扶上胸口，国王用相同的姿势回应了他的抚心礼。他不敢再犹豫，与父亲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