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新的门路 ...
-
袁行云本不好找，能不能寻到，全看运气。袁牧之觉得自己应该有幸运加成，毕竟是亲生的。然而这一寻，就到了春暖花开。袁行云真的回来了。不过不是因为小牧的运气，而是当初应承了明德帝，现在要履行承诺。
“这玩意……”袁行云看着儿子递过来的东西，上下瞅了一遍，问：“怎么画的这么丑？”
袁牧之梗了一下，强行解释：“是被人改造的，本来就丑”。听父亲这么说，就知道他清楚底细，心里顿时一喜。
“哪个不开眼的货色，把好端端的臂丨弩弄成这个样子。不过这东西也只有大夏最精锐的铁骑，最强悍的远军战士和最专业的暗卫杀手才见过。这玩意儿是铸造司改造的，原本是绿林中人用的笛针和袖箭，改了皮革精钢底座，加上更粗壮强劲的弹簧，跟一般的鸣镝弩箭相比，轻巧的多，发射无声，杀伤力极大，碎骨穿脑，却不需要太大的臂力。因为造价高，用处窄，近些年不打仗，就不用了。”
袁牧之沉默了。自己根本错了思路吗？
袁行云眯眼看着自家“缺见识的小孩”：“你——该不会把它当针了吧？还是没针鼻儿的那种？”
袁牧之只好继续沉默。这些东西本就不是平凡人可以接触到的。哪怕当今皇帝，直接承平不曾涉足战事，也未必知道。
袁行云原本想问你的姑娘追的怎么样了。见状便觉得不用问了。显然他还功业未靖。
“父亲父亲，这次回京，要不我也去兵部做做吧”袁牧之问，袁行云却挥手：“不急不急，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你先把你想娶的姑娘娶到再说吧。再者说，如今沉下心积淀，该学的学，该练的练，等二十岁便可从容上手，免去许多拙相。所以，急不得。”
袁牧之沉默片刻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太微妙又危险了，所以我最好不要太靠近权利比较好？至少当代不行？”袁行云不吭声他按常例当自己说对了，于是就坡下驴：“好，我娶姑娘。您老人家这次准备在京呆多久？我娘呐，接回来聚聚？”
“你甭管。各人操心各人姑娘。”
袁牧之先是无奈，随即跟打了鸡血似得：“那您老等着。等小仙女同意嫁我了，我带她来见您。现在我陪您回京？”
“自个儿走吧。我准备先拐个弯儿，慢悠悠的，溜达溜达”袁行云抬头张望京畿，一派指点江山的豪迈气象：“我先适应一下环境，以免水土不服”。
袁牧之叹了口气。京城有鬼，能吃了你。
最近几天，柔佳都按点来齐国公府上工。如今她已不是“不识抬举的货色”而成了齐云珠在其他姑娘炫耀的一部分，自然的，也没有再被蓄意刁难。齐云珠并不常来找她，也不管她有没有做什么活计。只是时常在贵女游聚，互相谈论衣服花样的时候，得意样样的来上一句：“梅花绣是吧？她已经被我承包了。如今是我齐国公府的专职绣娘了。”一个被自己占有而可供炫耀的小玩意儿。
柔佳每日到管事那里报到，然后跟其他人一起忙活。她的外表本是那种极具亲和力的美，又是自己用心联络，很快的，就同这帮人混熟了。期间也得知不少消息，比如齐国公夫人早亡，留下一双儿女。与现在这个温柔小意的夫人感情颇好，时常出外差也都带着。又说大少爷如今领什么差事，又有多少人到国公府要做亲家云云。也有背后议论主子的，说大少爷如何梳笼丫头，大小姐曾经看上某家公子等等……柔佳听听笑笑，只因她曾经进过皇宫，见过帝后，这帮人也不敢薄她没见过世面。相处起来，容易多了。
“最近老爷似乎脾气大，王婆子的男人昨天挨了鞭子。”
“心头有火吧，听说陛下忽然追讨南边的事呢。嘁，说到底是泥腿子出身的糊涂老太太没见过世面。豪门重长子，寒户疼幺儿。她偏疼就算了，把长幼有序都废了，硬要当初老国公把位置传给兄弟。传了就传了，大孙子也不管了。如今不明不白死在南边。”
“嘘”有人打眼色示意她谨慎，这向大嫂子却毫不在乎：“我怕什么，我又不是家生的奴才。照我看，就是从老太太起，这国公府就乱套了。旁的不说，就说咱们老爷，他要不是也心里有鬼，防着自己兄弟，把其他几位爷赶的远远的。至于现在出个啥事，就独木难支。如今大少爷也是独苗一棵，旁的人家盼着多子多福，就这家子忌讳弟兄。”
“乱嚼什么舌根呢？！我们府里白废银钱养着你们说闲话不成？”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喝骂，这帮靠着墙根晒太阳的人立马散了。
柔佳脊背一凛，就听到门外哒哒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她很熟悉，齐云珠本不胖，但走起路来，却就是这般地动山摇，仿佛在用力跺脚，不走出些声响，便不足以显示自己气势强大。柔佳心道不好，忙收了针线，离开绣架，预备行礼。她连着来了这么久，都平安无事，难道今儿个又有哪点，又惹到了这个大小姐吗？
“你！”齐云珠气得眼睛都瞪大了，柔佳一脸茫然。她似乎每次见到自己都挺生气。这次又是为着什么事？她“无辜而淡然”的态度让齐云珠更加生气了。“你这个贱婢，我这次请你入府，乃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你竟然敢不守规矩，我哥哥何等样人，也是你敢随意勾引的吗？”柔佳听得一脸莫名，继而回过神来，轻声一笑：“小姐说得怕是那个平安福的荷包吧，那是公子开口，指使我绣的。我本是府中绣娘，自然不敢驳主顾话的，再者我本是生意人，送上门的生意，哪里有往外赶的理。”
齐云珠更怒，拿了那荷包披头便朝柔佳头上砸来。柔佳躲之不及，轻轻哎呦一声，竟然被打在额头上打个正着。她也是意外，这人也是好端端大小姐，怎么如此粗暴野蛮。柔佳按着头顶，半晌不说话，看着眼前这个瞳仁里烧着两团火的人。她这忽然发什么疯？
“珠珠！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俊朗的男声响起，声音透着急切，那荷包里装着珍珠和金锭，柔佳吃了这一下，头已懵了，恍惚间肩膀温热，竟然是被人扶住，她立即闪身往后躲，慢慢靠着墙壁站定。齐云海本要扶她，见她避猫鼠似得躲避，只得遗憾收手，又命人给柔佳看伤，回头呵斥云珠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你大家小姐的礼仪吗？”
齐云珠眼见他紧张柔佳，心中更是发怒：“你看了这个地位的绣女？你果然看上了这么个身份卑微的女人。哼，自打咱母亲去世后，爹爹便娶了那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如今你竟然也要步他的后尘不成？”
齐云海似乎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话？当妹妹的，来管哥哥的事？”
“我当然要管！”齐云珠出离的愤怒了。“咱们母亲早早去世了，我们原本该相依为命，你平日里拉扯院子里的人，那都算了，她们早晚是你的，但这绣娘乃是自由身的外人，你怎么能随意下手？”
齐云海皱了眉头挥手说话，神色相当不耐烦“不过是绣个荷包而已，这绣娘你使的，我就使不得？连哥哥房里事都要过问，你还是未出嫁的姑娘，你这当妹妹的是不是管的太宽了？”齐云珠急了，上去揪住了齐云海的衣襟：“你敢说你对这绣娘没有别的心思？”
齐云海怒而推开了，反叫自己手下的丫鬟扶了柔佳，先去处理一下伤势。柔佳只觉得额头疼的很，手指一碰，微微有些湿润，她也担心的很，哪个女孩子不怕破相呢。被两个小丫鬟搀扶出去，她急忙从怀里拿出了嵌玻璃珠的山纹花鸟小手镜来观看，这一看松了口气，只是略微破了点油皮，以她的皮肤底子，迅速就可以长好了。
那俩下人眼见了，面面相觑，玻璃珠可是顶顶贵重的，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这绣娘有那么火？这俩人带了柔佳去抹红花油，这边药瓶子刚收起来，就见齐云海怒气冲冲的赶过来。后面齐云珠在那里哭。
“你没事吧？”齐云海看着面前蛾眉微蹙的姑娘，她肌肤莹润，带着微微粉红，是极好看而健康的颜色，仿佛薄薄的桃花。柔佳瞧见他担忧的眼神，心中轻轻一突，微微躲避他的视线，齐云海见她似乎畏惧，笑道：“你怎么总是这样怕我”
柔佳轻声道：“我原本是不怕的，但我怕自己闹得主顾家里不宁，这违背我的职业道德”
齐云海闻言轻轻一笑，心到这绣娘果然有趣。他再上下打量柔佳，愈发觉得此女举止气度与俗人不同。轻轻摸了摸鼻子，似乎是要找话说：“你最近在绣什么？”
“自从蒙皇后青眼绣了《云州搏杀图》后，我便获得了新的灵感，欲要觅些古画来绣绣。只是我身份卑微，也见不得真章”柔佳心中似乎有些遗憾。
齐云海闻言，飒然一笑：“这不算什么，你若真喜欢，便到书房里来。我这国公府里，最多便是金银珠宝，古玩珍藏，少的，偏偏是绝色容颜绝妙好手。”
柔佳腮上适时一红，看上去分外娇艳。齐云海哈哈大笑，觉得自己终于摸到了门路，就说嘛，女人如城堡，寻对了方法，总能攻克。柔佳轻声细语，似乎微微带些忸怩和羞臊：“这样不太好吧，不是说书房向来都是老爷公子们议论重要事情的地方，我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进去”齐云海一听心道谁说这姑娘不识抬举的，这不是很懂事吗？他笑道：“即便是书房也得有下人打扫的啊，要找机会，那还不是容易的很？”
柔佳双眼立即就亮了，像瞬间落进了两颗星星，齐云海忍俊不禁，忽然很有成就感。
“你可识字吗？”
柔佳心中一紧，撒谎道：“我就个绣娘，照葫芦画瓢描过许多。但真要解意思说音韵，我就不过认识几个了。”
“那自然就更容易了。”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新的门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