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146、第一百四十六章

　　146

　　搬请援兵攻打布玑山
　　贪图美色老鲁命归西

　　话说胡淋灵一路打听寻来，正遇那捕蛇的汉子。
　　捕蛇人见到胡淋灵，打招呼道:“胡先生，好久不见！今日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原来这捕蛇人也是胡淋灵认识的一位友人，名叫李大力，素以捕蛇为生。

　　胡淋灵道:“我有两个朋友被歹人劫了去，正一路寻到这里。你有没有见到啊？”

　　李大力心中一个激灵，道:“你那两位朋友，可是一个郎中，一个俊俏的年轻小后生？”
　　胡淋灵连连点点头道:“正是正是。你在哪里见到他们了？快告诉我！”

　　李大力一拍脑门道:“嗨呀！我还以为他俩是偷人家东西的小偷呢！”

　　胡淋灵听得莫名其妙，忙问因由。
　　李大力道:“本来我是救下了他俩的，可惜后来听信了那歹人的谎言，又献给了歹人！”
　　李大力又将此事全过程详细讲了一遍。

　　胡淋灵上前揪住他衣领，道:“好你个李大力，原来我的朋友竟然葬送在你的手中！”

　　李大力道:“胡先生请息怒！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过错，但事已至此，望你给我机会，我愿带你同去救你的两位朋友！”

　　胡淋灵松了手，道:“本该如此。若救不得我朋友，我跟你没完！”

　　李大力道:“这帮歹人人多势众，只有我们两个人去，恐怕难以成事。待我去找些帮手来，一同去才好。”

　　胡淋灵道:“我朋友在歹人手中，时刻都有生命危险，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你却还要找什么人做帮手，若是延误了救人，该如何是好？”

　　李大力道:“就咱们两个人去，不过是枉费搭上自个儿性命而已，如何救得了人？我有一个朋友，名叫李天雕，就在离此不远的一座山上聚义，手下有一百多号人。若得他相助，必能救出你的朋友！”

　　胡淋灵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赶快出发吧。”
　　他们找到李天雕，说明来意。李大力将那五十两雪花银奉上，说是给兄弟们买酒喝，事成后还有重赏。

　　李天雕道:“布玑山上的土匪和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曾有约，如有官兵来犯，当互为应援。如今我们也没必要先向他们宣战。待我写一封信，派人送过去，让他们把人放了，谅他们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结果，派去送信的人灰溜溜地回来了，向李天雕禀报道:“布玑山上的不同意放人，并撕碎您的信，说若不是看在同盟之谊的份上，叫我也没命回来了。”

　　李天雕拍案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看在同盟的份上，我早提人杀上布玑山了，哪容他今日如此猖狂！”随即点齐人马，与胡淋灵、李大力一道，杀奔布玑山而来。

　　唐九听说牛头山的人马杀到，大吃一惊，对老鲁道:“真是奇了怪哉？我们捉了这两个人，牛头山是如何得知的？他们又为什么非要这两个人？”

　　老鲁道:“你所虑甚是，这其中一定另有因由。咱们这就带人下山，先不要和他们动手，待问明了情况再作道理。”

　　老鲁又献计道:“牛头山的土匪与咱们势均力敌，只可智取，不可硬拼。这次下去，由我带人与他们交战，你与龙精各率一队，埋伏在路的两边。到时我会佯败引他们来追，待其进入伏击位置，咱们三路人马一齐杀出，他们必败。”

　　唐九连夸好计，当下依计行事。

　　老鲁带领人马下山，正迎着牛头山来的部队，老鲁指着李天雕道:“我们从不相犯，今天你带着大部人马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

　　李天雕道:“何必还要明知故问？前面我已派人送过信了，却被你无礼斥回。只因两位朋友落入你们手中，特来讨要，劝你即刻奉还，免动刀兵，否则，踏平你这布玑山！”

　　老鲁呵呵冷笑两声，道:“我原只以为你那送信的手下愚昧蠢笨，却不料你也是这等狂妄无知，竟敢说这等大话！难道视我布玑山无人么？你要踏平布玑山，须得先过了我这关！”

　　李天雕大怒，拍马舞刀来战老鲁。两人战了二三十回合，老鲁拨马便走。李天雕哪里肯舍，紧紧追来。牛头山的人马全部蜂拥向前。

　　胡淋灵察觉有异，待要叫住李天雕，哪里还来得及，只得和李大力跟在后面追去。

　　追了不远，突然从两边杀出两支人马，左边唐九，右边龙精。前面奔逃的老鲁也转身杀回来。李天雕三面受敌，不能抵挡，被杀得大败。幸而胡淋灵、李大力二人护着他逃了回来，折损人马过半。

　　李天雕道:“可恨布玑山贼人使诈，害我损兵折将，实在是难咽这口恶气！”

　　二头领邓奇道:“没办法，忍忍吧。咱们刚吃了败仗，敌长我消，再去恐怕还是要吃亏。等日后找到机会了，再和他们算账吧。”
　　胡淋灵道:“只怕等不到‘日后’，布玑山的人便要踏平这里了。”
　　“那可怎么办？”李天雕道，“实在不行，干脆散了伙吧！”

　　胡淋灵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怎可因一时之败，便如此灰心丧气？那布玑山贼人只不过一时侥幸得计，咱们如今还大有人马在，只要好好筹谋一番，未必不能打败他们！”

　　李天雕道:“先生有何妙计，不妨说出来。如能打败布玑山贼人，我情愿让出此位，奉你为大哥！”

　　邓奇对胡淋灵道:“你有实在的把握吗？莫要将我们众兄弟的性命当做儿戏耍！”
　　胡淋灵道:“任何事情都有无穷的变数，何况我现在还并不了解对方，要说铁定的把握，除非是神仙，才敢说那样的大话！如果你们因为怕死而瞻前顾后的话，那我的计策再妙也是无用，不如还是趁早散伙了吧。”
　　李天雕下座道:“我们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胡先生果真有妙计，我们定当惟命是从，只求能打败布玑山贼人，报此恨仇，扬眉吐气！”

　　胡淋灵道:“办法很简单，待会儿我会制作十个药包，绑于十支箭上。明天与敌人对垒时，我们每个兄弟带上一把弓箭，防住敌人进攻，然后将十个药包点燃，射入敌军阵中。敌军马上便会自乱，我们即乘势掩杀，必获大捷！”

　　李天雕将信将疑道:“你制作的是什么药包？真会有那么神奇？”

　　胡淋灵笑而未答。李大力替他答道:“当家的不必疑心，胡先生号称‘神医’，对于用药之道，自然是无人能及。若问药性药理，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只待明天试看结果就好了。”

　　第二天，牛头山的人马在布玑山下布好弓箭阵，便开始向山上叫战。

　　唐九听说牛头山的土匪又来了，与老鲁道:“牛头山的土匪才吃了败仗，折损了那么多人，如何还敢来？莫非是另往他处请来了援兵？”

　　老鲁道:“这方圆数十里以内，除了咱们布玑山和牛头山，哪还有什么势力？他们就算请援兵，至少也得到数十里外去了，哪能在一夜之间打个来回的？”

　　唐九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下山去看看，他们究竟捣鼓的是哪一出？”

　　两人率大部人马下山，与牛头山的人马相对，布好阵势，唐九叫李天雕出来答话，道:“昨天打得你还不够痛么？今天又来了。有种今天不要逃，咱们彻底作个了结！”

　　李天雕道:“好，今天正是来和你作个了结的。谁跑谁是龟孙子！”说完，退入阵中。

　　唐九待要率众冲杀过去，又见对方摆好了弓箭阵。正在惊疑不定，忽见对方射来十来支箭支，箭支上绑着什么东西，上面的导火索嗞嗞冒着火花。

　　“不好。”唐九大叫，“大家快撤！”

　　可哪里还来得及，那些箭支射入军阵中，便爆裂开来，喷散出大量的浓烟。浓烟中的人们顿时慌作一团，只一会儿，便有许多人倒地晕了过去。没晕的大都也是脚软身歪，摇摇欲倒，更别说迈动步子了。老鲁早就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布条，折了两折，包裏了口鼻。他让唐九和身边侍卫也照着他的方法做，然后一块儿策马往山上逃去。
　　此一役俘获许多人马，有不少是上次战败被俘去的牛头山兄弟。除了放回几个不愿入伙的外，其余统统都被李天雕收纳麾下。

　　李天雕很高兴，回到山上后，便命人将李大力带上山来的两条大蛇烹了下酒庆贺。

　　李天雕举杯对众人道:“兄弟们好吃好喝，吃饱了喝足了，再去布玑山灭了那帮狗日的！”
　　众人齐声附和，一齐干了杯。
　　李大力私下对胡淋灵道:“先生呀，为了你那两位朋友，我已赔上两条大蛇，如你那朋友能无恙回来，我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胡淋灵道:“才让你奉献两条蛇，你便如此小器，蛇哪里不能捉得？还不知道我那朋友在歹人手中都遭了什么罪呢？如能得无恙回来，我情愿倒赔你十条蛇的银钱！”

　　且说唐九和老鲁逃回布玑山，唐九对老鲁道:“牛头山那帮家伙不知在哪里请来了能人，如今咱们是斗不过他们了，该怎么办？”

　　老鲁道:“他们要的，无非就是咱们手中的那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咱们压根儿就不认识，相生对咱们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咱们能从相生口中得知罗逊的下落，那么，就是将此二人送给他们也无所谓。”
　　唐九道:“你也知道，这个相生，软硬不吃，如何才能让她开口老实交代呢？”

　　老鲁道:“咱们该用的法儿，都用过了，要是她肯交代，早交代了。看来得另寻个什么法儿，中了她的痛处，也就是弱点，或许能让她开口。”

　　唐九道:“这死妮子死心塌地跟着罗逊，死也不肯说出罗逊的下落，想必是爱上罗逊了——这算不算弱点？”

　　老鲁道:“你说的不错，我已经有主意了。”于是附在唐九耳边说了。

　　唐九先是一愣，随即道:“如今已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一试了。只是牛头山那些家伙随时会攻来，咱们得先解决眼下的危机才行。”

　　老鲁道:“是的，咱们只要揪出罗逊，牛头山那帮家伙犯不着跟他们计较。我看咱们还是先避一避。”

　　于是，他们在山寨中布置些裹着衣服的草人，带着相生和莫郎中悄悄从山后撤走，转移到数里外，扎下营寨。

　　李天雕再次率部来攻打布玑山，看到寨中那些持枪挎刀，拈弓搭箭的草人，误将其当做真人，待冲杀进去，才发现早已人去寨空。

　　李天雕道:“布玑山这些怂蛋料定我们要来收拾他们，知道不是我们的敌手，趁早一窝儿逃了。他们逃就逃吧，却还来弄这么个障眼法做什么？”

　　胡淋灵察看了一番散落满地的器具物什，道:“他们这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从这些来不及带走、匆忙丢弃的东西来看，他们一定刚走不久，咱们赶紧去追，肯定还能追上。”

　　邓奇道:“所谓‘穷寇莫追’，既然他们已经知趣啦，咱们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况且咱们不知道他们是往哪边跑了，若是分兵去追的话，万一中了他们的埋伏呢？”

　　胡淋灵道:“可是我的朋友还在他们手中呢！”

　　李大力见李天雕犹豫不定，道:“这真是剿灭他们的大好机会，如果错过了的话，总有一天他们会卷土重来的！”

　　邓奇卖弄词藻道:“我们也知道，斩草不除根，无异于放虎归山，必将后患无穷。可您二位更应明白穷寇莫追，追急了会狗急跳墙，逼急了会困兽犹斗的道理，到时候他们背水一战，还不知谁胜谁负呢！我看咱们还是徐缓图之吧！等打探到了他们的所在，再出其不意将其一举歼灭！”

　　听完邓奇的这番“大道理”，胡淋灵张开口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天雕安抚胡淋灵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急也没有用，越是在这个时候，咱们越要沉得住气。我料他们绝不敢加害你的朋友，否则我们能饶了他们？”

　　“既然如此，那么好吧。还望相借良马两匹，以追杀贼人。”说着转对李大力道，“我早说咱俩来，你要搬请什么援手，这下好了，连目标都吓跑了。你休想赖脱，须同我前去，相助破敌救人！”

　　李大力道:“先生说哪里话来，此事都因我而起，我自然是负责到底的。”
　　于是，两人骑马而去。

　　大队人马走过，一路上难免留下痕迹。两人便循着布玑山那些人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去。果然，追出数十里，便发现了唐九的营寨。

　　两人伏在暗处，伺机弄倒了两名放哨的，换了衣服，扮作对方模样，低着头混进寨中，相机救人。

　　唐九与老鲁安下营寨后，老鲁对唐九道:“相生这小妮子虽说缺少点女人味儿，不过还是别有一番味道的。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你可以好好享用了！”

　　唐九道:“我一生追随大公子，现在大公子含恨而死，我惟有立志为他报仇雪恨，又岂能为美色所动？老鲁，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虽然表面上不近女色，然则已饥渴多年，今有如此良机，你就不要再装斯文客套了。”

　　老鲁被他一语拆穿真面目，不禁又羞又怒，但想到即将到嘴的美味，实在按捺不住体内燃起的熊熊□□，命人将相生与莫郎中分开囚禁，拔腿来到囚着相生的帐篷。

　　相生见老鲁进来，以为他是来审问自己的，但马上发现他瞧自己的眼神不对，惊觉道:“你要干什么？”
　　事已至此，老鲁也不装斯文正经了，涎着笑脸，伸手在相生脸上摸了一下，道:“瞧这小脸儿，白净嫩滑的，煞是可爱！真是便宜了罗逊那小子！既然你情愿为罗逊舍身忘命，我就成全了你！”

　　相生苦于手脚被绑，身子无法动弹，一甩头避开老鲁伸过来摸她的手，怒斥道:“滚开！”

　　老鲁见她对自己一副如此厌憎的表情，怒道:“难道你宁愿巴巴地求着让罗逊×，也不肯从我吗？”
　　说完，上来便要撕扯相生的衣服，强行××。

　　胡淋灵和李大力混进营寨后，开始分头寻人。胡淋灵听到相生呼叫，便向这座帐篷走来。

　　卫兵见胡淋灵低头径直而来，问道:“你来干什么？为何总是低着个头？”

　　此时胡淋灵已来到他身边，一伸手，便点了他的昏穴。
　　帐内正在蹂躏相生的老鲁听见门外卫兵的询问，不由警觉道:“外面什么事？”

　　一连问了两遍，都没有回答。老鲁感觉不对劲，忙从相生身上下来，从帐壁上取剑在手，凝神盯着帐门处。

　　只见帐门掀开，走进一个喽啰装扮模样的人。胡淋灵抬起头，老鲁认得他是前日同牛头山的人来攻打自己的头领之一，不由惊讶道:“是你？！”
　　相生见到胡淋灵，叫道:“快杀了这个恶人！”

　　胡淋灵见相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怒对老鲁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老鲁嘿嘿笑道:“明知故问。还能做什么？男女之事呗！”

　　胡淋灵五指箕张，径向老鲁面门扣来。老鲁拔剑相迎。两人就在帐篷内斗了起来。胡淋灵虽然手无寸铁，在老鲁长剑疾攻之下，却能游刃有余，双爪挥动，带出的呼呼劲风，让人毫不怀疑，老鲁若是被他抓中了的话，立时便会被撕成碎片。
　　老鲁越战越是心惊，先是大声呼叫“来人”助战，见无反应，开始寻思脱身之计。但紧接着，他开始感到心神涣散，浑身乏力，无法集中精神再战，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奇怪，在当此激战时刻，他竟然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原来，胡淋灵作为“医圣”，身上随时备有各种药粉。他与老鲁对战时，便从掌袖内发出一种毒粉，这种毒粉虽不能立即置人死命，却可使人昏昏欲睡，浑身乏力，完全失去战斗能力。在这种情况下，老鲁哪里还能支撑？不消两三回合，已被胡淋灵夺去长剑，一剑封喉，像割小鸡一样割了，倒在血泊中。

　　胡淋灵将捆住相生手脚的绳子割断，相生像乍逢亲人的孤儿般，一下投入胡淋灵怀中。向被世人奉为“不食人间烟火”的胡淋灵，只觉一个温软的娇躯投入怀中，被幸福冲晕得几乎不能自制。手抚其背，轻言抚慰。相生立刻醒过来，从他怀中挣出，整理衣衫头发。

　　此时，李大力掀开门帘，丢进来一套喽啰的衣服道:“快换上。”
　　相生直接将那衣服穿在外面，与胡淋灵出来，同守在门外的李大力一道，走出营寨。其他人以为他们只是出去巡视的，并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