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范依稀放火烧山，刘青云力敌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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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梦雪儿自上次劫获陈国贡货，又经常亲率人马去各处干劫富济贫的义事，所以很少呆在山上。那李恢因梦雪儿在山上威信日隆，担心日久梦雪儿架空了他的权位，对她早就不喜，更乐得她在外不归山。

　　梁军先锋曾秀到了莫道山下，潜伏于此的高明见梁军势大，未敢轻动，派人上山报知大哥李恢。

　　李恢正在山上与几个头目喝酒吃肉，听说山下有大军来犯，端起杯笑对众人道:
　　“怕什么，咱们有这绝壁天险，他纵有十万大军，上不来也是枉然。来，咱们干杯，让他们在山下干瞪眼去吧。”

　　且说范依稀到了山下，见无路上山，道:“梦雪儿，我既然来了，还能容你缩着头不出来吗？别以为躲在山上我就没辙了！来人，给我放火烧山。”

　　山上满是茂密繁盛的干柴枯草，兼之风势正劲，火一点燃，便迅速从山脚蔓延上去。

　　山上李恢等人正在吃酒作乐，忽闻烟味呛鼻，嚷道:“谁在生火，怎么这么大的烟？”出房来一看，见整个山头都已裹在滚滚浓烟之中。

　　山下喽啰赶来禀道:“大哥，不好了，山下敌人放火烧山，现在火已经烧到半山腰了。”

　　原来这莫道山腰以上尽是草木不生的石壁陡崖，火焰至此，再不能往上。因此李恢倒并不担心火会烧到山顶，只是这烟味呛得大家难受，他问那个传报的喽啰道:“高明呢？他为何任由官军放火烧山，却不加阻止？”

　　喽啰道:“因官军兵马众多，所以三哥不敢轻举妄动，特令我来请示大哥决断。”
　　李恢道:“官军有多少人马？”
　　喽啰道:“大概有一两万吧？”

　　李恢道:“这临近州县哪来如此多的官军？看清他们的旗号了吗？是哪国的兵马？”
　　喽啰道:“是梁国兵马。”

　　“梁国？咱们在这三不管地带，碍他们梁国什么事了？他们不惜费劳什子劲来与咱们为难？”

　　头领沈春阳道:“管他们为何而来，如今咱们山上兄弟也不少，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李恢道:“话虽如此，但咱们还是得好好谋划一下。否则即便得胜，势必伤折许多兄弟。”

　　沈春阳道:“还谋划什么，再谋划也免不了一战。我请大哥让我率一部兄弟下山去，定将他们打得溃不军，狼狈逃窜。”

　　李恢道:“如若不胜呢？有多少兄弟又将被你葬送？还是慎重的好。”

　　“慎重慎重。这都是受那梦雪儿的影响。她来之前，多少年咱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也是顺顺当当的吗？”

　　另一名头领关能道:“大哥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妙策了？”

　　李恢道:“咱们派一队兄弟从山后用绳子缒下去，就在山脚那绝佳地形处埋伏起来；再派一名兄弟扮作樵夫，从敌军附近经过，敌军发现必会寻他问路，扮樵夫的兄弟便将之带入咱们的伏击圈。”

　　关能道:“大哥着实妙计！小弟不才，愿意去扮这个樵夫。”
　　李恢道:“你既然去，一定要用心在意，切不可说漏了嘴，让他看出破绽。”

　　关能道:“大哥放心，我知道。”

　　沈春阳接道:“关能去扮樵夫，我就率兄弟们在山脚埋伏，专等梁军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李恢道:“你去，要多带擅长射箭的兄弟。我自带一帮兄弟，在崖上多备石头，梁军一来，便往下掷砸石头，大家协力相助成功！”

　　且说梁军放火烧山后，正在寻找上山的路径，忽然发现一个樵夫，便向他打听莫道山的上山途径。

　　樵夫骗梁军说他知道山后面有一条捷径，可直达山顶。
　　梁军将此消息报知范依稀。

　　范依稀亲自来问樵夫，樵夫也如此对她说。范依稀便让他在前给先锋曾秀引路，自己则率领大部在后远远相跟着。

　　范依稀对刘青云和顾振彪道:“这个樵夫有问题。我料他定是山上派下来的细作，要引咱们进圈套。你们两个可各带一队人马，悄悄从别路包抄到前方，以策万变。”

　　刘、顾二人各领一队人从旁路往前去。

　　曾秀随着关能绕山脚走了一段，心中生出几分担忧，便问关能还有多远。关能答就在前面了。曾秀一看前面是一片稀疏的小树林，地势起伏不平，且多杂草荆棘，便约束部队，停止前进。

　　关能见他们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道:“上山的路就在前面，怎么不走了？”

　　曾秀朝他所指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丛丛深茅荆棘，哪里有什么上山的路？

　　曾秀道:“路在哪里，我怎么没见到？”

　　关能道:“路就在那杂草后面，你过去一看便知。”
　　曾秀正在犹豫，关能已径自朝前走去。走到山脚下，拨开杂草，钻了进去。

　　曾秀等了一会儿，不见关能出来，便叫两个士兵前去探看。两个士兵走到一半，突然飞出箭支，将两人射死在地。

　　曾秀大惊，慌忙拨转马头叫部众撤退。山上石头如雨般纷纷砸下。军士向外奔逃，躲避石头。草丛中又飞出无数箭支。只这么片刻工夫，曾秀所率先锋部队便已损折了一大半。

　　就在曾秀即将全军覆没之际，那些莫道山的伏兵忽然遭到两批人的袭击。这两批人即是从旁道赶上的刘青云、顾振彪。他俩是在曾秀之前赶到的，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是因为没有确定对方伏兵的数量及具体位置。待到伏兵向曾秀所部发动袭击，暴露了位置，才摸到其后面，发动突然袭击。
　　高明所部正在射箭，许多还来不及转身拔刀，就做了对方的刀下之鬼。
　　范依稀率领后军赶到，与刘顾二人两面夹击，将高明杀得大败。

　　高明带着十几个人夺路而逃。梁军在后紧追不舍。
　　正在奔逃，忽然前面一支部队迎面而来，截住了去路。前有堵截，后追兵，高明仰天叹道:“想不到我今日就死在莫道山脚下！”正要挥剑自刎，身旁一喽啰扯住，手指前方道:“二哥快看，前面来的是梦雪儿。”
　　高明闻言定睛一看，只见那队伍骑马走在最前面的人腰佩宝剑，英姿飒爽，正是梦雪儿来了。紧随其后的是张涛、程雨、杜子腾等将。高明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道:“你们可回来了。”

　　梦雪儿见他这副狼狈样，道:“怎么了？”
　　高明便将梁军攻打莫道山，他率部迎战却遭失败，被追赶至此，用几句话大略说了。

　　梦雪儿向前望去，果见一大队梁军浩浩荡荡向这边赶来。即命排开阵势，准备迎战。

　　梁军到了不远处，也停下来，摆开阵势。
　　梦雪儿已看清对面领头的竟是梁国公主范依稀。心想，不知何故，这梁国公主竟亲率大军来对付莫道山。

　　范依稀对梦雪儿道:“我正要找你，你就送上门来了，很好。”

　　梦雪儿更是一头雾水，道:“不知公主殿下找我何事？”

　　范依稀嗤的一声冷笑，道:“你就别跟我装蒜了！你杀了云中鹤，难道还想不承认吗？”

　　梦雪儿这才意识到她是来找自己报仇的。可是她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杀云中鹤，而仅是以银针封了他的穴道，难道后来他竟被乱军所杀？
　　梦雪儿道:“云中鹤的确跟我交过手，他也的确中了我的银针，但那一针并没有伤及他的要害。他不是我杀的。”

　　范依稀道:“我原以为你虽是女人，至少也是敢做敢当。没想到事到临头，竟是如此百般推脱。亏相生和我结拜时还非要搭上你。你可真会假仁假义，笼络人心。”

　　“什么？你说相生和你结拜了？”梦雪儿听到相生，不由得又挂念起罗逊来，但她知道范依稀也对罗逊衷情，终究不好问出口。
　　范依稀道:“是呀，她跟我结拜，还要拉上你，依旧奉你为大姐。可你别想我叫你一声‘姐’。当时我们结拜时，你不在场，自然作不得数。我告诉你知道，希望等会儿动手时，你我都不必留情。”

　　梦雪儿道:“在动手之前，我想先问一下，相生现在在哪里？”

　　范依稀道:“你倒还记得小妹相生，可你怎么就不问问罗逊呢？亏罗逊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可怜现在他死了，也不会知道你这个人竟如此无情绝义，对他一点儿旧情也不念！”

　　“你说什么？罗逊，罗逊他死了？！他怎么会死的，你快告诉我。”乍一听到这消息，梦雪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是啊，罗逊死了，是被老鲁下毒给害死的。老鲁难道不是一直都听命于你的吗？现在又何必来惺惺作态，装清白扮无辜。”

　　“老鲁？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范依稀道:“自己做的事，又何必来问我。”言下之意，老鲁之所以下毒害罗逊，定然是受梦雪儿之命。虽然从范依稀的推理来看，梦雪儿完全可以指使老鲁干任何事，但在她下意识里，也明白梦雪儿是不会对罗逊下此毒手段。只是她此时已恨极梦雪儿，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激她。

　　梦雪儿恨透了她对自己胡乱捏造罪名，尤其是诬陷她为杀害罗逊的元凶，使她几乎忍无可忍。

　　“想不到你尊为公主，一张嘴巴竟是如此下贱。既然你已认定我是杀害云中鹤及罗逊的元凶，那我也无话可说，该怎么办，随你的便，我都接着。”

　　“你终于肯承认了，很好。我今天可要给云中鹤还有罗逊——报仇了！”说着，手一招，身后梁军便如出笼的猛虎般向梦雪儿这边人马冲来。

　　梦雪儿见此阵势，料想范依稀这回亲自出马，定是出动了精锐之师。当下也不含糊，右臂一挥，七阳宝剑出鞘，耀眼的光芒剑气登时刺得梁军睁不开眼来。梁军攻势登时一滞。梦雪儿挥动宝剑，杀入梁军中，只见剑光闪动，血雨纷飞，惨嚎声不绝。

　　张涛、杜子腾、程雨率领全部人马趁势冲杀过来。

　　范依稀那边几名将军接上，其中刘青云最为突出，一手盾，一手戟，简直无人可挡。双方好一阵厮杀。正在杀得不可开交时，忽然梦雪儿后军大乱。原来，范依稀故意与梦雪儿阵前驳论，拖延时间，以便顾振彪率一支轻骑绕到其后方袭扰。

　　梦雪儿部队遭到前后夹击，首尾不能相顾，登时大乱。眼看即将有覆灭之危险，岂料梁军后方也遭到了同样的袭击。原来，李恢在山崖上见梁军一路追杀高明，便派孟火、狄沙二将率队赶来救援。

　　范依稀命刘青云去后面阻击偷袭的敌人，自己则率数名小将迎战正面之敌。她本想跟梦雪儿捉对儿厮杀，却被早就打算“擒贼先擒王”的张涛一上来缠住了。两人斗到二十多个回合，张涛渐渐感到吃不消了，只是苦于脱不了身，拼命咬牙支撑着，心知顶多再撑得二三十回合，自己便要丧生在范依稀手下了。不免懊悔自己不该轻视对方一个女人，以致送了性命。

　　就在张涛将要不支时，忽然从旁伸过一杆长枪，接住了范依稀的软剑。

　　张涛一看，正是程雨。他要与程雨联攻范依稀，但程雨的长枪快如雨点，他根本插不上手。
　　于是在旁边杀些撞上来的小兵，同时为程雨掠阵。
　　范依稀功夫本已是很有境界了，自艺成两三年来，少有对手。此时乍逢程雨这样的快枪高手，大吃一惊。虽然她的软剑招式变化无穷，但自来一寸长，一寸强，在程雨长枪快攻之下，她竟是连半点进展也不能，甚而有好几次险些被他的长枪扎中。此时，那边梦雪儿又连斩几员小将，范依稀见身边己方已无强手，不敢恋战，急掷出软剑，使一招投鞭断流，再收回剑时，已拨转马头撤退。

　　程雨见她软剑如灵蛇一般当空飞至，情知厉害，正要闪避，那软剑倏忽又收了回去，再一看，范依稀已撤了远去。程雨即纵马追上去，枪尖直在范依稀背后弄影。正当万分危急时刻，忽然一声大喝传来:“不要伤害我的主人！”正是刘青云，他杀退了孟火、狄沙，又转回来，恰赶上程雨追赶范依稀正紧，当即一声大喝，纵马向程雨冲来。
　　程雨见刘青云来势汹汹，只得弃了范依稀，迎向刘青云，一枪当胸刺到。刘青云闪过，同时左手倏出，攥住了枪身，随即右手也弃了刀，两手合力来夺长枪。
　　程雨枪法之快，当世罕及，不料枪一出，即便刘青云徒手抓住，而且竟敢弃了自己的兵器来夺他的长枪，实在让他大吃了一惊。他又往自己怀里回拽长枪，两个在马上就这么你拉我扯竞争不下。

　　一旁的张涛见两人僵持不下，便举刀来砍刘青云。
　　刘青云一扭身，避开张涛刀砍，只听“嚓咔”一声，枪身断成两截，二人各持一截。就用短棒在马上打起来。张涛一刀未中，挥刀又上。刘青云以一敌二，浑然不惧。
　　顾振彪赶回范依稀身边护卫。范依稀见他身有异样，便问他是不是受伤了。顾振彪说他不慎中了梦雪儿一针。

　　此时，梦雪儿在另一边斩杀梁国兵将，如砍瓜切菜一般。

　　范依稀料知今日已决难取胜，便招呼刘青云撤退。

　　刘青云挥舞断枪。从二人夹攻中从容撤退，二人也不追赶。

　　梁军退去后，梦雪儿率军回归莫道山。

　　李恢接到梦雪儿，道:“幸好你回来得及时，要是再晚点儿，咱莫道山可就完啦！”

　　李恢又设宴犒劳梦雪儿及诸人，庆贺胜利。但梦雪儿说她还有事须下山去办，换上平日装束，在发髻上插上穿云流翠簪，不等筵席开始，便辞别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