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140、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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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十五日还差几天，梦雪儿打算先带一部分人去勘察实地，预拟行动计划。她留下大部分人马，只带着杜子腾及七百人先行出发。临行前，她交代张涛、程雨，让他们过两日出发，去与她会合。
　　走了不上半日，已到了预计陈国进贡队伍将要经过的道路。
　　杜子腾很快向梦雪儿指出一处适合伏击的地段。
　　梦雪儿点点头，表示赞同。道:“此处两边地势高，两头进出口窄，就像一个口袋，很适合伏击战。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必会引起对方的警惕。他们谨小慎微押着国贡之物，绝不肯轻易冒险，在进入如此一只‘口袋’之前，必会进行一番细致的侦察，或者干脆绕道而行。”说着，她马上派人去附近侦察，看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开这只“口袋”。
　　半个时辰不到，侦察的人回来报告，说前面不远发现一条小路，他们试着骑马走过去，发现恰好可以绕过此地。
　　梦雪儿道:“那条路很可能是为躲避山贼土匪们的客商走出来的。”
　　杜子腾道:“难道咱们真要放弃这么好的地势，去蹲守小路吗？万一他们真的就钻了这只‘口袋’呢？”

　　梦雪儿道:“咱们把前面的出口堵上，他们如派人侦察，发现出口被堵，以为有人设伏，自然是不会再钻进去。如果他们硬要开路从此过，那这道障碍也能为咱们争取时间，咱们就将此地变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于是，梦雪儿将人分成两队，一队由杜子腾带领，去挖石挑泥堵路；一队由她亲自率领，去小路上择地设伏。

　　估摸着还要过两天，押送贡物去西戎的队伍才能到，梦雪儿又命人砍来荆草树枝，在小路入口处稍作掩饰。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大家便在各自埋伏位置上休息起来。谁知才刚一合眼，前面望风的军士跑来报告，说来了一支二三十人的队伍，押送着三四辆马车，看样子像是去西戎进贡的陈国队伍。
　　“不对呀，押送贡品的使者队伍怎么可能只有二三十人？”梦雪儿沉吟一下，立即道，“不好，这是打前锋探路的。快去告诉杜将军，叫他们别堵路了，带上数十人，脱去军服，化成百姓模样，装作去挖挑堵塞道路的泥石。如来人问起，便说山体因雨滑坡，堵塞了道路，正在抢修。”

　　军士去报告杜子腾，杜子腾却愁无担挑石泥的工具。正在烦难之际，梦雪儿已派人将工具送来了。据说是从附近的老百姓家里借来的。杜子腾不由佩服梦雪儿办事之利索。当即指挥大家行动起来。

　　果然，过不多久，一队押着三四辆马车的二三十人队伍过来了。他们在进入那段貌似“口袋”的凶险地段之前，似乎并未作任何犹豫，径直走了进去。他们在将到出口处，发现了杜子腾等人扮成的农民工在那里搬挑堵塞道路的石泥，便上前询问。
　　那些扮成农民工的军士便告诉他们，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只因几天前的连日大雨，致使山体滑坡，堵塞了道路，他们便自发组织来清理障碍。

　　陈国使者问多久可恢复畅通。

　　“大约两个时辰内可以清理完。”

　　陈国使者又问道:“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杜子腾的军士一指两边布满荆棘密林的山坡高地道:“除非从这山上翻过去。”

　　陈国使者一望两边荆草杂木丛生的高山，行人几乎无路可行，更别说车马了。便派一人返回去将情况通报给后面的主队，然后率队与杜子腾他们合力清除石泥。

　　后队的陈国使者得知前面路囗被堵，觉得情况有异，便派人去打探别的通行路径。

　　前去打探的人很快回报，说发现了一条小路，路口被人用树枝等物掩饰，不知通向何方。
　　陈国使者笑道:“这定是那剪径打劫的强人在前方设了伏兵，却将这条小道掩蔽，使我们不能发觉，从而径直往前，投入他们的罗网。如我所料不错，这条小路定能绕过前方险地。”于是叫两人骑快马，速去打探这条小路。

　　不到一柱香工夫，两人便返回，证实确如使者所说，小路正好可以绕过前方险地。
　　使者道:“我们就直接从这条小路绕出去，不要通知前队了，免得让贼人得知我们的动向。”
　　陈国使者自以为得计，率队径入小道。走不多时，忽然前方道旁深草中飞出一只野鸟（这是梦雪儿预定的攻击暗号，她早抓一只野鸟在手，只待陈国进贡队伍进入伏击阵地，便放鸟为号。）。陈国使者先是受了一惊，待发现只不过是惊飞了一只野鸟，还以为是虚惊一场，正要安抚大家情绪，突然从两边飞来无数箭支，陈兵多数中箭而亡。使者来不及下马躲避，也身中数箭坠地而亡。
　　十几轮箭过后，陈兵已死伤十之八九。梦雪儿一声令下，大家挥刀持枪杀出。余下陈兵不敢抵抗，弃了兵器，跪地投降。
　　梦雪儿命将他们放了，亲自查验马车中的贡品。突然，前方传来杀戮惨嚎声。梦雪儿抬头望去，只见那些被释放的陈兵正遇一支武装齐备的队伍，登时被杀了个精光。
　　待那队人走近来，梦雪儿才认清那领头的，竟是莫道山的高明。

　　高明上来见了满车装载的财物，喜不自胜。笑道:“恢哥还担心你们有什么闪失，让我赶来接应你们。想不到我才到，你们已成了大功。恭喜啊，梦姐姐！”

　　梦雪儿道:“那些陈兵都已放下武器投降，是我放了他们。你怎么又将他们都杀了？”
　　高明道:“梦雪儿姐姐，你不说我也正要说你呢，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些陈兵见过我们，定然知道我们的来历，回去禀报朝廷，朝廷定会派大军来征剿。陈国虽小，可毕竟是个国家，咱们莫道山怎能与之相抗？我知道你是心善，可要是因为一时心善，连累了山上众兄弟，可就太不值了啊！”

　　虽然高明一番话说得梦雪儿心中不喜，但她不愿去计较这么多。
　　梦雪儿又要叫人去探问杜子腾那边的情况。
　　高明道:“不用去了。为免后患，来时我已将那些人清理了。杜兄弟带人把守着路口。”

　　接下来大致验看了一下马车内的贡品，大都是些丝绸布帛、字画古玩、金银珠宝之类的。
　　此役大捷，回到莫道山，李恢设宴犒劳大家。

　　* * *

　　且说罗逊和相生自和范依稀到了梁国后，虽说看在公主的面上，给他俩安排了偏将的职位，但只是虚衔而已，基本没什么权力。而且在林荣的管辖范围内，职位还在老鲁之下。

　　但罗逊并不知道老鲁对他有什么歹意，而老鲁很有心计，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两人相逢异乡，不亲也有几分亲。老鲁邀请罗、相二人到他的住处喝酒。

　　老鲁举杯道:“真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能与罗公子再次相逢，真是意外之喜呀！”

　　罗逊道:“我也是非常高兴，为这个高兴，咱们先痛饮三杯！”

　　相生也陪着喝酒。

　　老鲁一口一个“公子”，叫得恭敬、亲切又热乎。

　　罗逊道:“惭愧啊！如今你已是我的上司了，就别再‘公子公子’的叫了，你比我年长，以后就叫我‘小罗’吧。有何差事，只管吩咐。”

　　老鲁借机试探他与公主的关系，道:“我见你与公主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啊，为何不请公主擢拔擢拔，而屈就这等微末之职呢？”

　　罗逊叹口气道:“你别再提我与公主的往情旧事了。是，她以前对我有恩是不错，可是后来，你也知道的，她们大梁灭了咱们魏国，害得我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即使她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如何呢？总不能因为她救了我一命，我就将如此深仇大恨忘之脑后吧？”喝口酒，顿一顿，又道，“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投靠她，一方面实出于无奈，另一方面也是想伺机报仇。”

　　“啊！”老鲁闻言惊得张大了嘴，忙摇手劝道:“不可啊，公子。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下咱们寄人篱下，一言一行都得小心在意呀！否则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罗逊道:“只要能报得了仇，死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以如今我这等贱民之躯，能换得公主一命，那也是大大的值啦！”

　　老鲁道:“既然公子下定决心要报仇，那也得从长计议才好，不然仇没报成，反白搭了自己性命。”

　　罗逊道:“嗯，我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迟迟未敢妄动。”

　　老鲁道:“公主身边有三个特别厉害的侍卫，而且公主自己也身手不弱，要想对公主下手，必须先支开三个侍卫，再趁公主不备，暗中偷袭，方有成功的可能。”
　　罗逊道:“她武功高我太多，只怕偷袭也不容易得手。”
　　老鲁道:“这些都不是难事。只是看公子是不是真心想报这个仇？”

　　“我不是真心想报仇，难道还是和你说着玩的不成？”罗逊回过神来，又道:“莫非你有什么好计策，不妨说出来，一同参详参详。”

　　老鲁看了看旁边的相生，欲言又止的样子。

　　罗逊道:“没关系，她和我交心过命如同一体，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不待老鲁表态，相生主动起身离座道:“既然鲁大哥有话要和你私下说，我还是暂避一下吧。”

　　老鲁连忙伸手止住相生，笑道:“小妹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也是为保公子的复仇大计之万全。既然公子如此说，你就且请坐下，一起听来参详参详。或许此计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