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总归情》烟火仙女

14、十四

　　已是深秋时节，天黑地比较早。他俩来时，天才刚刚擦黑；从云仙楼出来，外面已经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霓虹世界了。
　　浅浅抬头，墨黑的天幕下竟隐隐有几颗星子。星星本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深处繁华的大城市，夏夜里的星子都不多，更别说是秋夜里了。
　　真是美啊，浅浅欢喜地想。
　　到电影院，浅浅命令他去排队买爆米花和饮料，她挑了个最近热播评分高的影片，又趴在服务台上选了两个后排的座位。
　　临交钱时，才发现自己的钱包连带手机好像全落在他办公室了。
　　候场大厅里都是人，他个子高，她抬眼就可以看见他。看他眼神看向自己，就冲他招招手让他过来。他付好钱，抱着两大桶爆米花，握着两杯饮料，穿过人群，长腿大步地朝她走过来。
　　“我没带钱。”浅浅伸手冲他狗腿地笑。
　　“钱包在裤兜里。”他自己腾不出手，就侧着身子让她取。
　　浅浅刚打开他的钱包，就看见他俩的大头贴。还是他俩刚在一起没多久，她拉着他去拍，他死活不去说幼稚，她软磨硬破都不行，最后还是她眉毛一竖，脸一拉，他才迫不得已去了。
　　这两个敬礼的小红军怎么看怎么可爱。浅浅看着相片，觉得幸福。
　　……
　　候场室挤满了人，座椅上也都是人。浅浅和他偏居一隅，并立站着。他高大帅气，在人群中格外出众。
　　浅浅看许多目光都滴溜溜地围着他打转。就让他转过身来，面向她，背对着人群。
　　“为什么？”顾昊景不解其意地笑问。
　　“因为我想吃爆米花！”她气鼓鼓地看着他身后，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爆米花。
　　“你买了几排的座？”顾昊景听着她把爆米花嚼得支支响，以为又惹她不高兴了，就岔开话题问她。
　　“唔！”浅浅把票举到他眼前。
　　“你买了第一排的？！”他吃惊得看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故意整我是吧？！”
　　不可能！她明明买的是最后一排！浅浅看看票上的座位号，也震惊了。
　　看来自己刚才选位时把第一排当成最后一排，顿时觉得自己蠢得要死。她倒没事，但他却因工作原因，有轻度的颈椎病。
　　“我现在不想看电影了！走了！”浅浅看到他身后的女生好像在偷拍他，就拉着他出了电影院。
　　“要不然，去我那儿看？”顾昊景被她拉出电影院，怕扫了她的兴，提议道。
　　浅浅摇摇头，“我现在不想看电影。”
　　“那你想干嘛？”顾昊景心想：不会要我送你回家吧。这才几点，好不容易才和好，他还想腻着她呢。
　　“我想到山顶看星星！”浅浅看着天上隐隐的寒星，开玩笑地说。
　　“好！”他竟然一口应承下来。
　　……
　　车外的景色由五彩缤纷的琉璃世界到一片漆黑，偶尔会闪过几盏路灯，还隐约能看见几处红砖青瓦的平房。浅浅就估摸着进了郊区。
　　“还有多久能到？”浅浅不耐烦地转头问驾驶座上的人。
　　本来就是玩笑的一句话谁知他会当真，浅浅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说不去。现在可好，两个人大晚上从市里开着车出来。
　　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浅浅抱着的两大桶爆米花都吃完了，还是没到！
　　“快了，就在前面。”
　　检票口只有一个保安，看他的车远远开过来，原本关闭的景区电动大门竟缓缓打开。
　　本来山脚下还是灯火通明，驶上盘山公路上，只是每隔十几米才闪过一盏路灯。外面一片漆黑，景色也看不出个大概。
　　顾昊景沿着盘山公路往上直开，开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浅浅觉得胃里不舒服，车又绕了个弯，她觉得刚才喝的可乐直往上窜，她反胃得想吐。
　　顾景昊看她本来还叽叽喳喳，骤然安静，转头看她小脸煞白，就急忙把车停下，扭头问：“你怎么了？”
　　车一停下，浅浅才感到舒服了不少：“没事，可能是晕车。”
　　车里的暖气开得太足，浅浅觉得不透气，就问他：“现在离山顶还有多远？”
　　顾景昊按下车窗探头看了看，说“不远了，大概再开会就到了。”
　　外面清新冷冽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来，浅浅觉得更加舒服，本来昏昏欲睡，现在头脑也清醒了不少：“要不然，我们走上去？”
　　“好！”
　　……
　　秋夜的月色非常好，朗朗的一片清辉洒下，道路两旁高大突兀的树木都投下斑驳的影子。
　　四下安静，顾景昊觉得心里也一片澄明，原来夜晚的山也这么美，看着身边低着头呼哧呼哧走着的小人，她的小手就被他握着，这么真实的幸福，触手可及。
　　浅浅却无心欣赏这样的月色，只想骂人。自己是脑抽了吧？折腾一个多小时来爬山！
　　浅浅抬头看了看前面，更加绝望。路漫漫其修远兮啊！这什么时候才能到山顶啊？她都要累死了，小腿走得又酸又胀。
　　“到了！”浅浅听见头顶上的声音才抬头。
　　这是到了么？眼前一层层的台阶是个毛？！台阶就台阶嘛，竟然还有名字——情人阶！
　　情人阶于1988年竣工，直达山顶，共520个台阶，寓意我爱你……
　　景点介绍上还写了什么，浅浅完全看不下去了。
　　520个台阶？20多层楼的高度？还要爬20多层楼？
　　浅浅累得想瘫倒在地。
　　“嘿嘿！”浅浅狗腿得冲身旁的人笑，“我们就别上去了，就坐在这台阶上赏赏月挺好的，”说着，两只手还撒娇地拉着顾景昊的一只手，摇啊摇。
　　顾景昊相当受用，温柔地摸摸她的脸，笑着说：“不行！”
　　浅浅立马甩开他的手，脸也拉下来，“要上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她看撒娇都没用，就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耍赖。
　　顾景昊看她捶着小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俯身半蹲：“上来吧！我背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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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浅趴在顾昊景宽厚的背上，觉得真是安心。他一步一个台阶，步履稳重，坚实有力。
　　小时候看到别的小孩趴在父亲的背上骑大马，浅浅羡慕地不行。年少如她，但却已经能揣测出大人的喜怒。母亲不喜欢她追问父亲，浅浅也懂事得不提。所以每次看到别人的父子之乐，浅浅只是更深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其实，母亲的怀抱再柔软、再温暖。浅浅终究是个孩子，她怎会不奢望父亲有力的臂膀和宽厚的脊背？
　　浅浅想着：以后如果能见到爸爸，一定要让他背，让他抱，让他给她买漂亮的公主裙在他怀里撒娇，让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把她宠成小公主。
　　但那时她年幼，并不明白生之艰难。她们母女二人，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已是不易，岂容她有如此奢华的念头？！
　　等她长大，她已有足够的力量去应对生活，尝尽世间百态。心性也被磨得越发平和，自然就没有了少女幻想。
　　哪怕是与人谈恋爱，也没有那么期待浪漫与惊喜。浅浅曾经觉得：也许她终其一生就是这样的了，童年父爱的缺失让她过早长大，终究让她成为了一个现实无趣的女人。
　　直到遇上这个叫顾景昊的男人。和他相恋，她也会像一般女子一样去吃醋发疯，变得不可理喻。她也会变得贪心不足，奢求他的爱，他很多很多的爱。希望他能对她好，对她很好，只对她好。
　　她一向冷漠，从未对别人有过多的期待，但在他身边，她只想不劳而获；她一向独立，从未过多地依赖别人，但如今稍有不顺，只想躲在他身后。
　　独立是很好，但现在，我就想依附你的爱而活！
　　浅浅看台阶一层一层地被抛在身后，山顶的月光更好，圆月悬空，清辉漫洒。
　　浅浅低头，就看见他俩的影子，月光直射，两个影子重叠交汇成一团。四周一片安静，浅浅只听到他坚实有力的脚步声，两个人衣物的摩擦声以及他的呼吸声。
　　仿佛整过世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浅浅幸福地更加搂紧他的脖子。
　　“顾景昊……”浅浅小声叫了一声，本来内心一片诗意，想要对他说好多情话，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好圆好亮啊！
　　“嗯？”顾景昊托住她的臀瓣，把背上小小软软的一团往上放了放，觉得心满意足。听见她喊了他一声后却什么也没说，就故意调笑地问她：“你说你看着也不胖，怎么就这么重呢？”
　　浅浅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还是刚才的月亮，她却顿时没有了刚才的诗意，低声怒吼：“我肚子里还有三斤的鱼呢！”
　　顾昊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他的小姑娘真是可爱。浅浅知道他在嘲笑自己，原本安静垂着的双腿开始来回摆动，搂紧他的脖子只喊“驾！驾！驾！”，使劲折腾他。
　　顾昊景也不恼，只是锁紧背后的人，本来一步一个台阶，现在一步两三个台阶地跨。
　　“哈哈哈……马儿快跑……驾！”她像个孩子般玩心大起，顾昊景像个愿意陪她玩幼稚游戏的大人，步子迈地飞快，她开心得咯咯直笑。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你可以对他呼来喝去，因为恃宠而骄；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你可以任她驱使调遣，因为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就想问一下，还有人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