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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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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昊景,你别让我再恨你!”她失声痛哭。
他才仿佛一下子惊醒,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慌忙地起身。
他看她哆哆嗦嗦地起身,把扯开的衣服穿好后,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只是哭。
顾景昊知道她心里一定恨死了自己,“浅浅,对不起。”他万分后悔地抱住头,“我他妈的就是个混蛋,你打我骂我好不好?你别哭了……”
浅浅抬眼看他,看他颓废地坐在地板上,哪有刚才在大厅里遇到他时的王者之气?
他一脸的后悔与自责,她心里更疼得难以忍受。这两天,委屈地何止是她?他也必定不好受。
他们就这么安静地呆着,都没有再说话,浅浅也慢慢平复了心绪,不能总这样啊,总要两个人好好谈谈。
浅浅正要开口,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她一眼才接起电话。
“二哥,怎么还没来?”
“我马上过去,到了再说。”他挂断电话转身就看到她在看他,想起她对他有多不信任,怕她又要误会什么,解释般地低声说:“是张扬打过来的。”
她的眼神闪了闪,仿佛准备说什么。
“浅浅,”他赶在她前面,“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你要怎么怨我恼我,我都不能说什么。”他起身,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但我顾景昊,做错的事,我承认,我道歉;但没做过的事,谁也别想给我乱扣罪名。”
他墨黑般的瞳孔骤然收紧,浅浅想起他那天临走前时说“我弄死他”的狠厉表情,突然觉得心很慌。
张扬是他的好兄弟,那件事又是他亲自交代给他查的事情,张扬不管查到了什么,查到谁头上,都不可能瞒着他。
他刚才说什么?马上过去?去见张扬么?到了再说?到了再说什么?
浅浅想起早上接到的两通电话,心里烦闷,又感到不安。
“待会让老周送你回去。”他打着领带,看到她眼里的疑惑,“我有点事要处理,没法送你。”
他已经穿好了外套,仿佛想到了什么,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你先去吃晚饭,然后再让老周送你回家。”
顾昊景看她也不应声,也不接话。他知道她不想看见他,现在恐怕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到吧?他自嘲地笑了笑,抬脚就往门口走去。
“顾昊景!”她竟然喊住了他,他放下扭动门锁的手,转身看她。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秋日傍晚的橘色暖阳从透明的落地窗平铺进来,洒满了整过办公室。她身子瘦,夕阳下斜斜的影子更瘦。他看她身后的影子越来越长,她却离他越来越近。
“顾景昊,”她在他面前站定,“我们就这样了好不好?”
就这样?就哪样?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分手。顾昊景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她连个让他自我澄清都不舍得给!
“我们之前的种种误会都到此为止好不好?”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更不要迁怒他人。我不信你,是我不对,但你刚才……”她眉眼黯淡了些,又仿佛鼓足了十足的勇气,一字一句地说到:“过去的就让它全部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吧?!”
顾景昊怔住了,仿佛不信她说的话。她说什么?要和他重新开始?
“你说……我们……重新开始?你说的……是真的?”
“嗯!只要你不再追究任何人,不管是我们彼此,还是他人,我们重新开始吧!”浅浅看他的眼睛由最初的难以置信到现在眼角藏不住的欢喜,自己内心也是一片释然。
就像兵荒马乱过后,终于赢来了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
“好!我答应你!”他捧起她的脸,用指腹微噌着,就像抚摸着一个稀世珍宝,“我不追究任何人,任何事。我们重新开始。”他的脸上终于再次泛起了久违的笑容。
直到很多年后,每当顾景昊想到,在一个秋日的傍晚,她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对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吧!”他就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众神祝福的宠儿,幸福地不可抑制。
那是她唯一一次主动走向他,由远及近,由她到他。竟是这唯一的一次,让他铭记了足足一生!
哪怕后来,他们不爱了,分开了,他也总是常常记起这一幕,记起那个午后橘黄色的余晖,记起她在余晖下微微眯着的双眼,记起她细软头发上的光芒。
在之后无她共眠的漫漫长夜,他总会反反复复地想起,回放,一丝细节都不曾忘记。
浅浅看着他的笑容如这冬日的暖阳般,温暖,真实,照得她的心里亮堂堂的。不由地双臂环住他的颈脖,踮脚亲吻他。
顾昊景先是一怔,随即就掌握主动权,箍住她的头,深深地吻了过来。她的清香甘甜一下子涌进他的鼻子,她前面的绒发来回扫在他脸上,他觉得氧。
她双手放下来,环住他的腰,他自腰间顿时蹿起一股电流,蔓延至全身。他更加用力深吻地她,她承受不了他这样,推了推他。
他才不舍离开她的唇瓣,埋在她的颈窝间直喘气。她头发上有股洗发水的花香,还有一股暖暖的体香氤氲在他鼻尖。
他的呼吸粗重浓郁,全都喷在她的脖颈上,浅浅觉得氧,就缩了缩脖子。
“乖!别动!”他抱着她,身躯更加贴近她的身子,“千万别乱动啊!”浅浅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意识到了什么,感觉他身子绷地紧紧的,顿时羞红了脸。
他磨蹭着她,在她颈间大口喘气,过了好久才放开她,双眼熏熏地对她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看到他原本冷峻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浮起的潮红,鬓发都有点湿意,慌忙地点了点头。
浅浅听他把洗手间门“咔哒”地关上,也坐下来,胡乱地翻阅着他桌子上放的商业杂志。她的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跳出来,脸上也烧得厉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来。看见浅浅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一把把她抱过来放在腿上。浅浅也不敢动,怕又撩到他,脊背挺地笔直。
顾昊景看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不由地嗤嗤直笑,看来刚才真是吓坏她了。他揉了揉她的背,啄了下她因害羞粉扑扑的小脸。问:“待会想做什么?”
“我饿了!想吃云仙楼的糖醋鱼!特想!现在就想!”
“好!”他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今个爷心情好,你想去哪吃就去哪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你哪天心情不好了,是不是就要饿死我?”浅浅举一反三,气鼓鼓地说。
他看她嘟去的小脸,撒娇的小模样格外招人疼,他的心里都要融化了。
“你呀,”他捏着她的小脸,眼底温柔一片,“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离开我,哪怕你整天气我,和我闹别扭,我也会心情很好。”
失而复得,就算得到的你不如先前的好,我也感到弥足珍贵,依旧会待你如初,甚至比初更好,因为我怕死了再次失去。
“没心没肺!”他的真情流露却换来她这样一句话,外加一个白眼。
……
浅浅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砸着嘴。主食没吃多少,但三斤多的鱼,他几乎没怎么吃,全都葬送她的肚里。
她这两天又是生病,又是心里难受的,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今晚,胃口全回来了,吃得肚皮都要撑开了。
“饱了么?要不要再点一条?”他笑着问她,把剔好刺的一小盘鱼肉推到她面前。
浅浅摆摆手,猛然意识到,菜一上齐,他好像一直在给她剔鱼刺,根本都没吃什么。
“你怎么不吃?”浅浅顺手剥了一只虾给他。他喜滋滋地就着这只虾吃了半碗米饭。
他示意她再给他剥虾。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嘛!好吧,看在你给我剔鱼的份上。又剥了几只,扔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他的吃相很好,可能与出身家世有关,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但很明显的,他吃得极为享受。
浅浅自己是吃饱了,闲着无事,看他只是扒拉着米饭,就给他加菜。
她看他碗里的米饭所剩不多,正要喊服务员给他多加份主食,谁知,他直接拿过她面前剩的,毫不在意全扒拉到自己碗里。
她的米饭虽然没怎么动,但上面滴的全是她吃糖醋鱼时红红的汁水,看着不怎么好看。
“那是我剩的,你别……”他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大口扒拉着往嘴里送。
“又不是没有了,至于吃我剩下的么?”她白了他一眼。
“爷就喜欢吃你剩下的!”
现在她真是给他脸了,动不动都敢在她面前自称爷!她用脚狠狠地踹他。他也不恼,只是用双腿夹住她踹过来的脚,痞痞地笑:“爷不仅现在要吃,以后还要吃一辈子呢。”
闹了一会儿,顾昊景看了看表,才刚七点,还早。
“现在糖醋鱼也吃了,还想干嘛?”
浅浅看他温柔地冲自己笑,觉得他就像恋爱中约会的一般男子,心里满满的。
“我还想看电影!”
“行!”他求之不得呢。
浅浅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就加重语气,“我想去电影院看电影!”
长煜集团涉及产业极广,大到珠宝设计,小到餐饮食品。但近年却把主要产业转向高新产品开发和影视数字传媒上。
所以每次一提看电影,他总是带她回他住的地方,窝在一楼放映室里的软沙发里看,不管是年代久远的老片还是刚刚上映的新片,他那儿都有。
他俩都喜欢看电影,但是他不喜欢在人多的电影院,又是嫌周围吵,又是嫌画面清晰度不高,一身的少爷病。
浅浅虽不怎么喜欢往他住的地方去,但每次一提看电影,也愿意依着他的喜好。
浅浅见他面露为难之色,过了好久,他才像下定决心般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