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及莫》班师

8、云动

　　“家主，艾家送来请帖，邀请你三日后出席他们少主的冠礼。”
　　炼烔域其他五大世家都同一时间收到邀请函，与艾家有人情来往的别的大陆势力也得到了消息。整个域内，顿时为这一消息议论纷纷。
　　“艾橦，就是那个传说面容惊人的艾家少主，冠礼？呵，怕是另有它念吧，看来逾幽岩的灵脉是真的，不然艾无城这只老狐狸会如此慎重其事？闲来无事，倒是值得一去。”
　　“近来域内恐怕要有大动作，这来往的人，明显多了许多啊！”
　　“何以见得？艾家少主的成年仪式三日后举行，人多再正常不过了。”
　　“世家大族里的弯弯绕绕你可就不懂了，只为个少主，听说还是个没实权有不受待见的，至于弄如此大的动静吗？你信，我可不信。”…

　　艾家族府，得到消息的各系势力都暗中准备着，都想分到一些好处。
　　族府，掌主阁。
　　“准备妥帖了。”艾无城坐在代表家主的阁椅上，公式化地对底下的统府总管确认。
　　“乙袭峰传来消息，少主还没出关，是否前去催促一二？”总管躬身询问。
　　“哦”他不由地皱起双眉，不耐的做出指示：“不用，就要成年了，他该懂得分寸才是。”成年了，是不是得给他一定权力和族务，面上总得做足，免得外人看笑话。
　　景箬院，偏房，美人榻上。一绿衣女孩枕在白裳少妇的腿上，抱怨着今早听闻的消息：“娘，你说，干嘛给他举行这么隆重的成年礼；以后我的及笄礼肯定没他的隆重。”
　　“琳儿乖，这盛大的仪式可不只是为他，家主的指令怎么能改。至于其中的缘由，别问，事关重大，你只需乖乖待在你的院内。”摸着艾琳的头，莫离韵宽慰着。
　　“可…”
　　“嗯！”艾琳本想继续追问下去，见娘亲严肃起来，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知道了，我就是听不得族里的人都提及那个人的风光嘛。”嘟嚷了下，闭上了嘴。她知道，娘亲并非他人眼中温婉和善的女子，蛇蝎美人，忤逆她的下场，没有人会想尝试。即便是她最疼的儿子，也不敢，自己这个附属般的女儿，远没有他人眼中的光鲜。
　　笃笃，“夫人，寸少爷来了。”房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
　　“啊，哥哥回来了，我都有一年没见着他了。”艾琳立马起身离榻。
　　莫离韵脸上不显，眸里却带着喜意，缓慢地从榻上起来，大家风范尽显。“我教你的礼节呢，如此行事。当好你的小姐，别给我和你哥哥丢人。你先回你的溪霖苑，我有事儿交代你哥哥。”语调平淡，还略带宠溺；却令对方立马站直不敢造次。
　　“是，女儿知道了，这就回去，改日再去见过哥哥。”低头乖巧应着，艾琳知道，娘亲这是在警告她。
　　“母亲，孩儿回来了，前来拜见母亲。”艾寸见韵夫人出来，立马起身问候。
　　“想好了？”韵夫人端着茶，啜了一口，问道。
　　毫无头绪的一句问话，艾寸却听出了其中暗含之意。
　　在外历练一年，他认识到权势二字的重要性，一个好的地位，加上自身不俗的实力，他才能走得更远。想起母亲之前的提议，他认真回到：“以前是儿子不识天高，妄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如今，想明白了，少主那个位置，我是该去坐坐。这一次，望母亲相助。”没出族历练前气盛，不屑艾家区区少主之位，自认凭己之力，大有前程。碰了壁后，才明白，蚊子再小也是肉，位子再低，也可用作垫脚石；再说，艾家少主之位，可不低啊！
　　“艾橦这三年来，对外宣称闭关，从未露面。对他，为娘也知之甚少。”这是实话，艾橦学乖了，知道避开权势，不争不抢，倒是聪明了一回。
　　“不过，他再勤奋修习，没好的师傅指引，加上他在族府里没任何根基，也难成大事。成年仪式后，他明我暗。你要记住，一个人最不防备的，往往是最亲近之人。他和他娘，一个性子，你知道该如何做吧？”
　　“孩儿绝对不会令母亲失望的。”有了母亲的帮助，他相信，那位置，迟早是他的。

　　“少主，时辰差不多了，该下峰了。”院门外乙袭峰管事领着峰众提醒道。
　　“本主知晓。”应了下，便没了后文，惹得管事一阵内急，却不敢破门而入。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艾橦一袭红衣，脸戴面具，遮住了他那张引人注目的面容。
　　翩翩君子，气质风华，红衣衬目，满院散星。尽管看不见真容，只一眼，管事一众仍有一种刹那繁花盛开的错觉。
　　“不是很急吗？那可以走了!”直到艾橦皱着眉开口，一行人方才醒悟；意识到自己的失仪，纷纷低下了头，让道。
　　刚才众人的反应，提醒了艾橦，过于瞩目的气韵对现在的他来说，极为不妥。他修行的灵诀为倾罂诀，七年后才会出世的天级法诀，在体内魂体的催动下，形成现在超常规的威势；越阶杀人，不在话下。
　　可坏处就是：破灵者以下修为将风华外露，需要以煞炼体，心智易受影响。要不是死过一次，心性坚定，知晓法诀的苛刻要求，艾橦也不敢修习此诀。要知道，上一世修行它的无数天才灵者皆被迷惑了心智，积下无尽罪孽，遭七罂雷火炼狱抹杀。此后，倾罂诀被列为大陆禁诀。
　　倾罂诀还未出世，艾橦虽然有恃无恐，可想着今日到来的长者众多，能者不少，不定有人瞧出蹊跷。一转念，他狠下心用了从娘亲留下的遗物中找到的超品遮境丹，他目前拥有的唯一一颗天级丹药。如此，应该不会有人留意自己吧。看来，得加紧时间处理好族内破事，到六大险地历练，尽快达到破灵阶段方为保险之法。
　　所以当属众再次看过来时，艾橦周身没了第一眼的光华，没任何出彩的地方。要是有人细想，会发现，自己脑海里竟然没留下丁点关于此人的映像；这对修者来说，是极不正常的。
　　过目不留痕，降低存在感，模糊修习境界；这就是遮境丹的鸡肋效用，却是扮猪吃虎，保命逃跑的必备丹药。
　　“拜过家主”恍思之间，听到乙袭峰属众齐声拜见的声音。“孩儿见过父亲，父亲大人安好。”艾橦紧跟着恭良的行拜礼问好。
　　见着艾橦面上的面具，艾无城很满意，那张妖冶的脸还是挡着比较好。
　　尽管内里不是很待见艾橦这个儿子，艾无城这个老姜也不会当面表现出来：“嗯，三年来可有长进？”
　　总要问问，这儿子还是识趣，这三年乖觉，没撼动自己位置半分；唉，由此可见，是个没心机没用的，哪能担得起家族重任啊。他却忘了，他自己从未把艾橦当作继承人教导，又怎能要求艾橦有承担的能力呢!上一世，艾橦的狠辣不也是被逼的吗不同的是，艾橦自以为是父亲故意对他狱炼，没想到是随意放任。
　　艾无城话刚落下，还没等艾橦回答，族府大总管就上前一步附耳告知急情：“孤序城的远清少爷现身族府”，这使得艾无城面色一僵。而站在他面前的艾橦，也“不小心”听到了这一消息；内心不禁惊呼：怎么把这妖孽引来了！
　　前世可没这一茬儿的，他倒不担心会有啥变故。不同的发展轨迹，才更让他放心，他不会想按老路走，那留给他的可能还是逃脱不掉的宿命——英年早逝。
　　掩住心中的震惊，无知纯良面带关切地问道：“父亲大人，可有急事？”“无事，你一会儿别出岔子，不懂的去后院找你婶娘问下，不要丢了我艾家脸面就行。至于前面会客，你寸堂弟会处理的。”临了，怕艾橦多想，补了一句：“你没多少处世经验，以后慢慢学着来就好。”
　　艾橦自然乖巧的应了：“孩儿知晓，谨遵父命。”他顺从地躲到了后院，艾无城则忙着恭迎到来的贵客。

　　一阵寒暄、相互恭维声中，冠礼开始。
　　“各位百忙之中前来赏脸，我艾无城在此谢过了。今日是犬子的小小冠礼，一会儿结束后还望大家移驾艾宇殿，续续交情。”艾无城声音加持灵力，传遍整个族府。行了冠礼，意味着成年，也只有老牌大家会给族内重要子弟举办，标榜重视。仪式没多复杂，宣读祖传遗训，勉励受式弟子；弟子上前，族中长者为其束冠；弟子谢礼一番，接下族礼，落幕。
　　艾橦的冠礼，自然由最长者老祖宗出面。拜谢得到族礼后，艾橦下了礼台迅速隐身，也没想过去酒席上凑热闹，他可不想被当猴子观看。多数对艾家少主感兴趣的，也被艾寸引去了目光。看了眼远处侃侃而谈，春风得意的艾寸，艾橦发现，自己对他自己竟没一丝愤恨。
　　直觉有人将魂识放在他身上打探，艾橦心念一转，没有刻意理会，装作丝毫不知，仍旧退出了人群。果然，没多久，那抹魂识就消释了。
　　小家伙挺有趣的，作为不被重视的主角，不悲不喜，是不在意，有自知之明；还是另有他想呢不论怎样，似乎引起他的兴趣了呐!
　　“孤辕，你去查查这艾家少主。”坐与前席的独孤远清见艾橦出了族府就没在往他身上放魂识，只是转头让手下去探听一二。
　　独辕，站于独孤远清右手边的下属，一副侍卫装扮，抱着一把剑，冷漠而严肃。他领命后消失在独孤远清身后。
　　片刻后，独辕回到独孤远清身边，还是离开前的位置。俯身附到独孤远清耳边：“公子，艾家少主艾橦是艾家现任家主艾无城的独子，其母为没落的计隶域术师世家莫家的大小姐，已死，蠢死的。”
　　独辕用他那冷漠的声线说出”蠢死的”三字时让人觉得维和，自然令对方好奇：“噢，蠢死的，这是什么死法。”
　　“为爱而死，替艾无城挡招挂掉的；不过对方似乎不领情啊。死后，她儿子这少主之位也是其他家逼着艾无城立的。奇怪的是艾无城对艾橦不喜，却极其喜欢艾家四房的韵夫人所出的侄子，也就是前堂应客的艾寸。艾橦这一两年从没出过他的主峰，听说是为其母守孝；他那峰上，竟没属于他的心腹。”艾家说不定有不可道来的秘事，艾橦这少主要么是个无心机的少爷，要么城府颇深，很能沉住气。
　　“独子，还不受待见，他们这类老古董家族不是最讲究嫡传吗！就拿我们孤序城来说，再怎么不拘俗务，城主之子还有优先考虑权呢；你看，咱们少主的位置，那可是稳当当的。”独孤远清听完后似笑非笑。
　　“公子，关于艾橦，需要我再去细查吗？”主子对这人感兴趣，做手下的需留心。
　　“不必。”用不着细究，对方有底牌才好，他可是最喜欢揭秘的啦。所以说，猎物得养肥了吃，才过瘾。

　　“少主，家主说你为主母守孝，刚出乙袭峰不打适应族内事务，就先歇着，不用去艾宇殿候命了。”艾橦退出酒席，就在后院遇到了族府管家，对他一番告知。
　　艾橦颔首，“我知道了，谢谢寓伯。”对这个一心向着艾家的老人，艾橦还是敬重的，不是因艾家，而是为他精忠的心。
　　望着艾橦远去的背影，管家摇着头叹了口气。唉，少主之位，予橦少爷，说不定是催命符呢！

　　艾宇殿，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地位不高的人，享受完佳肴美酿，拉拢好既定的人情，识趣地告退了。傍晚时分，艾家族府，从喧嚣中走出，恢复了往日的肃穆。然而，艾宇殿内却是另一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