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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郑宣说话的声音不大,周围也乱糟糟的,看热闹的众人有眼尖的能看见郑宣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一句话,但辨不清他说了什么。可是离的他最近的梁荇却听到了,而且听得极为清晰,一张白皙的脸瞬间就胀涨红了。

      郑宣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说完这句话,低下头不敢看她。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梁荇回答,他忍不住抬头偷偷瞄着梁荇,一眼见她脸颊艳丽,由不得再说了一句,“好姑娘,我说的是真话,你相信我。”

      这一回梁荇再也立不住了,只感觉旁边一众人的指指点点都是因为他这两句话,加上女儿家脸皮薄,捂着脸就跑回了车厢。

      “喂,你别走啊!”郑宣喊了一声,却见梁荇跑得更快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眼看自己的计划又失败了,郑宣好不懊恼,垂头丧气的叹道,“你怎么都不相信我。”

      梁荇此刻躲在车厢里面,也没了出去散心的心思,赶紧吩咐车夫赶车,直接调头回了府上。

      一直到回府安定下来,梁荇的脸还是红红的,比花园里的花开的还要鲜艳,冷不丁的一看倒像是发了高热一样。

      梁池和夫人听下人说了梁荇的情况,不放心过来看了一眼,梁荇搪塞过去,然后摒退众人,自己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视线游离在前方,并没有焦距。

      这个样子不知维持了多久,猛然听到一个纸团落地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刚好看见了眼皮子底下一个白色的纸团,就落在床前。

      梁荇的目光由纸团转向了那扇半掩的窗户,一角青色的衣衫消失在眼中。

      街上的事情过去了没多久,梁荇一下子就认出来那片衣衫是属于今天才见过的郑宣,她脸上原本消退了一些的热度,又腾的一下都冒上来。

      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梁荇下床俯身拾起那片纸团,展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首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纸上字迹不算工整,还带着地步上的凉意,梁荇却觉得像是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想直接丢开,又觉得让人看见了不妥,想了想,开了妆奁最底层的的一个小方盒,白纸团叠平整,与之前的一幅画放在一起。

      令梁荇没有想的是到,这只是一个开端。

      第二日,郑宣又跑来,没有现身,还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丢下了一个纸团,这一次写的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第三天则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到了第四天,投来的纸团上面没有写诗,而是一句话——盂兰盆节,我在城东的柳儿河等着你。

      梁荇是个矜持的女儿家,家里又有一个恪守礼法的父亲自幼教导,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像这样,与男子同游向来是没有过的,连想都不敢想。

      不过,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而郑宣又生的一副好相貌,还不停撩拨她。这几日梁荇回想起郑宣过往的行为,非但没有往日的生气,反而隐隐觉得有些心跳加快。每日起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别的,而是想一想,郑宣今天会不会又来丢纸团?上面会写什么?他什么时候来?

      梁荇察觉出自己小心思的时候,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手上拿着这张纸团,几乎是不假思索就下定了决心要过去柳儿河赴约。念头一起,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却不想更改。

      转眼到了七月半,当晚梁荇推说与朋友一起出去玩,与父母告别,然后与翠儿一起备了一辆马车,出门往城东而去。

      一路上梁荇心怀忐忑,想着是不是郑玉郎是在戏耍他。万一自己来了,他却没来,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以后可怎么做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来了,两人见面岂不尴尬,到时候又该说些什么?

      她就这样一会儿想着这个,一会儿忧心那个,神思不属,等到了柳儿河都没有发觉,还是翠儿看她不对劲,轻轻推了推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怎么啦?”

      “小姐,到柳儿河了。”

      “这么快?!”

      事到临头,梁荇反而胆怯起来,萌生出想让车夫调转马头回府去的念头。

      偏偏此时,车门外响起了郑宣兴奋而激动的声音,“梁小姐!是梁小姐吗?”

      梁荇听到话,身体微微僵住,由翠儿帮着整理了一下仪容服饰,然后款款下车。

      郑宣一见果真是梁荇,直接原地跳了起来,“我老远就在那桥上看见你的马车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可是不见着你的人,我心里总归是不太放心。”

      “我……”梁荇嘴角微动,说不出话,又窘又羞,脑袋渐渐往下掉。

      郑宣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能言善辩的一个人,对上公仪究时也没有半分气馁,如今见着梁荇一句话都不会说了。他眼睛一会儿瞟着来往放水灯的人群,一会儿又偷偷看看梁荇,目光不知道该落到哪处。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默默站立,而翠儿扶着梁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清明,却默不作声。

      尴尬了好一会儿,郑宣才想起来今日约梁荇出来的用意,手中的水灯朝梁荇身跟前一举,“梁小姐,去放水灯吧,这是我亲手做的灯笼。”

      梁荇悄悄抬起头来,看向那一盏水灯。那是一块木板上面用纸糊了一个圆球,上面留了一个洞,里面放着蜡烛,不过现在还没被点亮,一片漆黑。如果郑宣不说,梁荇根本看不出这是个灯笼,不由抿嘴,轻笑起来。

      郑宣也知道自己手艺不好,看到梁荇笑容,也就当为博美人一乐,不怎么在意。

      “走吧,咱们去桥底下去。”

      梁荇点点头,带着翠儿跟过去。

      到了地方,郑宣拿火折点亮了灯里面的蜡烛,然后把灯笼放到小河里,用手拨了几下水,灯便随着水流向西头漂过去,于成百上千的水灯融汇在一起,形成了人间天河,繁星入水的画卷。

      郑宣的目光也随着那灯火游移,朝梁荇道:“原来我小的时候,我父亲每年带着我来放水灯的,后来我能跑会跳了,就自己出来。我们郑家在战场上杀过不少人,也在战场上死过不少人。听说战场上的鬼魂大多找不到去地府的路,因而转世投胎,希望这盏灯能够引着他们到阴司去,下一世能托生在太平盛世。

      “我听说的不是这个样子,战场上的人有名有姓,都能投胎转世,只是时间的早晚,只有那些孤魂野鬼才不能够投胎,因为生死簿上没有他们的名字。即使是这样的节日,鬼门大开,他们能到地府里面去,也没有办法去往轮回。”

      “难道就没有人度他们?”

      梁荇摇头,“兴许是有的,我不太清楚。”

      此时,郑宣回头望向梁荇。

      远处无数的灯火重叠在一起,河水波光粼粼,如繁星点点。置身于星光托起的光晕里,一身素白的梁荇,美得惊心动魄。

      “梁小姐,我那天说的是真的,这几日给你传的信也是真的。”郑宣脱口而出,“梁小姐,你呢?你今日来赴约是不是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梁荇稍稍侧过身体,不言不语。郑宣耐心等着,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梁荇开口,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又缓缓向下沉。”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就在郑宣苦笑自己自作多情,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梁荇徐然念出了这一首诗。

      郑宣茫然不解,搔着后脑勺。他向来不爱读书,前几日给他写给梁荇那几首诗都是从书上扒来的,为此还特意去请教了几个同窗,好生被他们嘲笑了一顿。如今听梁荇念什么兮啊子啊的,他一句也不明白。不过一看梁荇灿如云霞的脸颊,他心中登时有了计较。

      “梁小姐,我不爱念书,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权当做你也喜欢我了。”郑宣摸着脑袋,笑容痴傻。

      “你……真是个呆子!”

      梁荇嗔了一句,郑宣听着,嘴又咧开几分,“我不是呆子,阿荇,你可以叫我玉郎。”

      梁荇顿觉难以启齿,对上郑宣期待的目光,还是磕磕巴巴叫了他,“玉、玉郎。”

      郑宣傻兮兮的答应。

      一阵风吹过河面,郑宣放的那如月亮一般的灯笼在水面上点了三下,无端熄灭,沉了沉,最终翻倒坠入水中。

      郑玉郎正专心致志地看心上人,没有在意这样的变化,却感到周围有些冷,遂关切地问她,“阿荇你冷不冷?”

      梁荇含羞带怯地摇头。

      二人之间谁也没有发现四周异样,哪曾想在两个人看不到的地方,无数孤魂野鬼围着二人绕了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荡漾到远方。

      这样的情景在鬼界中罕,鬼差们没有一个遇见过,于是报告给了地府的阎王大人,与此同时,另有鬼差来禀告说,幻镜成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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