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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郑玉郎讪讪然放开老夫子的胳膊,躲到一边去,内心发誓再也不做这里外不是人的活计了。

      阿彤见郑玉郎这番扭扭捏捏地作态,笑的更加欢畅了。老夫子却已等得不耐烦,手上没了拐杖,就跺了跺脚,“你们一个两个跑这里来做甚?我可告诉你们,你们枉顾礼法大纲,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阿彤这才敛了笑,走上前,道:“老夫子,你不用着急生气,我不是来道歉的。”

      老夫子闻言,颔下几根稀疏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得,又狠狠跺了两下脚,枯瘦的手指颤颤巍巍指着阿彤,“朽木!朽木!简直是朽木!老夫就不该再对你抱希望!”语罢,就要拂袖离去。

      阿彤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夫子说,只好给郑玉郎使眼色。

      接受到信号,郑玉郎也不躲了,三两步上前,挡住老夫子的去路,正色道:“老夫子且息怒,且听我说一句话。”

      “你要说什么?”

      “老夫子可还记得郑宣?”

      “你说谁?”老夫子往前倾了几分身子。

      “郑宣。”郑玉郎怕老夫子年老糊涂,又特意强调一遍,“就是七夕那天,你叫住我喊的那个名字,那会儿我还说你认错人了。”

      老夫子听了这话,慢慢直起身体,手指细细捻着胡须,过了好半晌,摇头,“你说的这个名字,我没听说过。”

      “没听过?”郑玉郎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勉强笑了笑,右手缓缓探进褡裢里,“老夫子,你看这里。”

      老夫子听声抬头,浑浊的眼珠就撞进了一面模糊的镜子里。

      “诶?”阿彤面容紧张地赶过来,“你这样行吗?”

      “放心吧。”郑玉郎下巴往镜子里一点,示意阿彤看过去,“你看,这不是成了。”

      镜子里已然映出了一副清晰的画卷。

      如刀似斧的北风呼啸,硬邦邦的地面上凝成了一片白花,年轻的书生背着书奁在小路上走。那书生高高瘦瘦的,面容清秀,脸颊被风割的通红,正是年轻时候的老夫子。

      书生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走了一天又一天,饿了吃点带来的窝头,渴了就在地上揉几捧雪水吃。夜里寻个小庙,或者和沿路乞讨的乞丐凑合一晚。他一路向北,终于来到了北方最繁华的城市——蔡都锦安。

      蔡都里来了许多如他一般的书生,他们有的衣着华丽,有的比这他还要寒酸。他们都是要参加会试的举子,从天南海北汇集到此处。

      书生在蔡都里找了个客店住下,不久后参加考试,得了状元。国主看他年纪轻轻就有大才,不吝委以重任。至此君臣和睦,天下太平。

      一晃十几年,老国主驾崩,新国主继位。此时的书生已位高权重,但因为早些年与新国主起了些龌龊,新国主便免了他的官,打发他去书院教书。

      蔡都最优秀的书院名叫锦泽书院,里面聚集了蔡都里无数达官贵人的孩子,资质聪慧又勤奋好学者有之,资质尚佳却不思上进者有之,资质不敏但勤能补拙者有之。其中,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属于最让先生头疼的一种——既不聪明也不上进,平日里爬高入低,还到处惹祸,偏偏身份尊贵,先生们打也不是,管也不是。书生被打发来书院时,由于不明情况,又被打发去教了这个少年。

      少年顽劣,知道要来新先生,与同窗好友一合计,拿个木盆盛了几瓢水,放在门顶,只待新先生一来,浇他一个透心凉。

      书生不知他们背地里的动作,拿着书本有些紧张的打开门,还没有看清学生的脸,一个大木盆便扣在了脑袋上。

      阿彤在镜子里窥到少年张扬的笑脸,视线徐徐挪到郑玉郎的脸上。眼前的这个鬼,比镜子里的少年身形高大健壮,只是脸上少了少年人的活力,多了些阴郁。

      果然是他。

      窥得这个结果,阿彤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兴许是因为没有前世的记忆,眼前的郑玉郎只不过是一个她比较信任的鬼差。满打满算,他们也不过相识几日而已。

      可是,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阿彤看着郑玉郎绷紧的侧脸,死了千百年的心似乎又一次雀跃起来。

      镜中的故事还在演绎着,阿彤的目光重新投向镜子的时候,画面刚好定格在少年郎扎着马步在烈日下背书的情景,而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老夫子躺在摇椅上,一手持卷,一手拿了一块西瓜往嘴里送,好不自在。

      此刻,画面一转,变成了萧索的冬日。

      巍峨的宫门前,老夫子穿着半新的棉衣,头一刻也不停歇地往地上磕,没一会儿,额头上就撞出了一个血洞。

      宫门严丝缝合,隔绝了一切,宫门口伫立的侍卫对此视若无睹,按部就班地守好自己的工作。

      傍晚时分,风刮的更加紧了。宫门侍卫到了换班的时候,从宫里队列齐整地出来一对侍卫,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小太监。

      小太监带着老夫子来到王宫面见国主,一见国主,老夫子又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国主守着炼丹炉,面含不虞。这时候,殿内的一个道人似模似样地掐指一算,与国主附耳几句,国主便招来侍卫,挖了老夫子的心。

      故事就此收尾。

      回到现实的老夫子,低头看着自己心间的漏洞,又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郑玉郎,伸手揉了揉郑玉郎的脑袋,“好孩子,你到底没有让我失望。”

      郑玉郎嘴唇哆嗦了好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先生,你是……”

      “我是蔡国的公仪究,也是你的夫子。”

      “公仪究……公仪先生,我是……”

      “你是……”

      一黑一白两道光落在公仪究的前方,截住了公仪究的话。

      黑无常拿锁枷勾住了公仪究的魂魄,白无常则上前一步,阴沉着脸朝郑玉郎道:“郑玉郎,你若不想公仪究被拔了舌头扔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就不要再往下问。崔判官那里花些钱财尚能摆平,若是闹到阎王那里,你我都落不了好。”

      郑玉郎脸色亦不好看,“你这话什么意思,阎王又是什么意思?你们一个个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不用与他们废话了。”阿彤冷脸上前,与郑玉郎比肩而立,“直接拿了这俩鬼差,找上阎王问一问不就知道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你难道还有装聋作哑?”

      “原来是你。”黑无常一直盯着阿彤细看,这会儿轻飘飘的声音突然传出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梁荇,一千多年了,你就不能放过郑玉郎,放过我们地府。”

      “什么?梁荇!”白无常听到这个名字,尖细的音调拔高许多,眼珠子也惊得探出来,“梁荇来啦?在哪儿呢?”

      黑无常长长的舌头往阿彤那边一甩,“近在眼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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