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消失在月光下

5、肆 危机

　　黎明.
　　陆袈麒起身,突然就一阵头晕目眩.昨夜服下药后，又喝下了凉茶，大概是受了寒风，导致寒疾又有发作。他勉强穿上衣裳，走出屋子，正撞上前来的展翌．
　　展翌一瞧陆袈麒的气色，就知道是寒疾发作，忙上来扶，＂公子，又复发了？＂他平静地问．
　　＂恩．不过也没什么……“陆袈麒话说到一半，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伸出手扶着墙，”咳，展翌，上路吧。”
　　“不行。”跟随多年的属下斩钉截铁地说，”我去跟掌柜的说一声，且再让公子歇息半天，下午启程。”
　　“来不及。“陆袈麒也没有退让的意思，”我知道父亲的病，展翌……我也不是第一次发作了，咳……没什么的，上路。”
　　“陆公子，在下建议你还是在这里先把身体调养好再上路吧。”一个清朗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展翌和陆袈麒同时朝那里看去。
　　齐霄双手抱胸，站在拐角处，他看了看已经很虚弱却带着一脸倔强的陆袈麒，笑了笑，对展翌说：“陆公子受凉，也有在下的责任。”他没理会展翌疑惑的神情，转向陆袈麒，笑道：“陆公子，刚受凉，身子还尚虚弱，就不要硬撑了，先歇几个时辰再上路也不迟。若在路上症状加剧，反而更对我们不利。”
　　陆袈麒沉默，末了轻叹一声，对展翌说：“罢了，通知全队，下午启程。”
　　午后，陆家人马整队出发，前往洛阳。
　　车内。
　　“公子，那位齐少侠，你就如此信任他？”
　　陆袈麒没有回答。
　　展翌继续到，“属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公子，因为齐少侠毕竟是西风阁内的人，而且声名显赫，很是厉害。你也不是不知道西风阁手段的狠毒，公子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妙。”
　　“我明白。”陆袈麒微微一笑，撩开车帘，齐霄骑着马的背影映入眼帘。他身穿白色衣衫，外面披着和陆家护卫一样的披风，在护送的人群中丝毫不会暴露身份，但又让人一眼就能认出那挺拔背影后出众的风采。
　　一个西风阁顶尖，傲视天下的剑客，竟愿意打扮成一个自己手下的护卫。

　　齐霄心中盘算着，虽然昨晚出其不意留宿了一夜，但还是难逃追捕。他心中当然也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师父的旨意，而是自己一时的意愿做出的举动，其实是与组织对抗的，也是与师父的意思完全逆反的。他心中不免忐忑。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下去。他估计了一下时间，刃雪大约在今日凌晨就会赶回昆仑殿禀报异况，师父应该会即刻派出另一队人马追捕，不考虑昨晚应走的路程和今早耽搁的时间的话，大约傍晚会在距洛阳不远的某个城镇阻截，所以今天应该还是安全的。不过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陆家手下的人大多负伤，展翌的双肩受挫无法战斗，如果不幸遇上，正面交锋的话会很不利。

　　天色放暗的时候，人马停下来。因为今夜要连夜赶路，齐霄建议大家趁着天还未黑歇息一下，明天此时大概就可以抵达洛阳城。
　　陆袈麒下车观察了一下，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应该不会暴露。按齐霄说的，如果西风阁的人此时在洛阳附近的某个镇子等着，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大概就会顺着路往回一路堵截，他们稍稍绕一下路，走那条很偏僻的路，就不会撞上，名完就可以到达城内。
　　他轻叹，如果真的是万无一失当然最好，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路不会这么顺利，前面风平浪静，他反而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前方的路上暗潮汹涌。而且，他对齐霄这个人的疑惑也逐渐加深。还是同一个问题，霍郁扬既然会派人追杀他这么多年，昨天还对他的手下痛下杀手，为何又会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助他们前往洛阳，而就算真正到了洛阳，又会是什么在等着他呢？齐霄，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任务来的？
　　昨晚在月下共度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齐霄的话，齐霄的神情……他闭上眼睛，觉得有些乱。
　　“公子，请用药。”还是那盏瓷杯，展翌双手递上。又到了用药的时分。陆袈麒接过，捧起正要一饮而进， “啪”的一声，瓷杯竟瞬间碎成了粉末！
　　赫然是一把飞刀！
　　“有埋伏！大家注意，保护公子！”展翌说着，青云剑已然出鞘！
　　陆袈麒刚从突如其来的袭击中镇定下来，一只手已然把他拉了过去，“小心，刀有毒。”齐霄不多话，只是拽着陆袈麒腾空而起，迅速向林子更深处掠去。他心下明了，刚刚那是珠曼的凋碧刃，那个西风阁最擅长用毒的女子。
　　“发生什么了？”
　　“别讲话。”齐霄加快速度。像一阵风一样穿过茂密的林子，陆袈麒只觉得风声猎猎，手腕被攥的生疼，马上就要断掉，但也忍了过去。
　　忽然，数把飞刀迎面扑来，齐霄猛地顿住，四把飞刀齐齐插入树干。
　　绯红，藏蓝，胆绿……他飞快地辨认着那些刀柄的颜色……双眉骤然蹙紧，居然派来了她们……他停在一个粗壮的树枝上，冷冷地，“绫罗，珠曼，迦夜，缨络，出来吧。”
　　“齐师兄果然好眼力。”四个妖媚的身影自茂密的枝叶中现身，竟是四个女子！
　　“阁主果然高段，让我们在此拦截二位。”一位女子笑道，其他三人也呵呵地笑起来。
　　齐霄已经握上剑柄，对身后的陆袈麒说：“当心了，她们四个很厉害，速度仅在疾风之下，我有可能打不过。
　　陆袈麒此时却出奇的冷静。他清楚现在情况是多么不利，但莫名其妙地，眼前这个男子却给他一种力量，他相信他，他看了看那几个年轻的女子，笑问齐霄： “她们中的谁？”
　　齐霄嘴角一挑，笑容有一丝桀骜，但更多的是警惕与认真： “四个加起来。”
　　四个女刺客有些看不下去，平日里齐霄总是一副冷漠而桀骜的样子，只有在阁主面前才会变得顺从，从不把任何女子放在眼里，更很少对人笑过。可今天却对一个被追杀的陆袈麒爱护有佳，不免让人心生妒火。
　　“呵呵，这陆三公子真是名不虚传，果然长的一表人才，可惜，过了今晚我们就看不到这漂亮的脸蛋了。”
　　齐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一股锐利的杀气从挺拔的身体内迸发而出。“四位不要逼我出手。”
　　“哈哈哈！“缨络笑道，”齐师兄，我们可是奉阁主之命前来取陆三公子的人头的哦，阁主还说，要齐师兄毫发无伤的回去哦，阁主可有事要问你呢。所以我劝齐师兄还是做你该做的事，免得我们得违背阁主的嘱咐哦。”
　　陆袈麒猛地一惊，这么说……护送他并非西风阁的意思，而根本是齐霄个人的举动？！如此一来，齐霄的处境就及其危险了。他看向齐霄。
　　听到“阁主”二字，齐霄沉默了一会，师父……但现在他很清楚，从他从刃雪手中救下这个名为陆袈麒的男子后，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握紧了寒冰剑。
　　“看来是不想商量了。”绫罗笑笑，“我们上！”说着飞身跃起，拔出飞刀直向二人飞去。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无法反应。
　　“你在这别动。”齐霄短短说了一声，纵身飞起，一道夺目的寒光迸出，寒冰剑傲然出鞘！刹那间，剑光照得黑夜如同白昼，绫罗的飞刀尽数断裂！
　　这就是著名的寒冰剑……陆袈麒瞳孔收紧。
　　瞬间，另外三人同时抛出无数把尖刀，全部朝陆袈麒冲去。齐霄在空中转身，抛出暗器，暗器与尖刀相碰撞，纷纷落地。陆袈麒只觉得刀光如同漫天飞舞的雪片一般落了下去。
　　“走。”齐霄拉住他趁乱飞了出去。四人在后紧追不舍。
　　不能这样下去。齐霄迅速地想着，刺客的速度在他之上，远战毫无优势。而且现在敌众我寡，手上还有一个人，速度会更加慢，敌人会从四面夹击，长久下去就没有活路了，必须逐个解决，尽快结束。
　　他猛四停下，离他最近的绫罗眼看刹不住，便拔出刀向齐霄刺去，齐霄趁机抓住她的手腕，另只手将陆袈麒放到一旁的树枝上，抽剑反手洞穿了绫罗的心脏。绫罗在被刺入的一刹那眼中还是惊恐的不可置信的眼神。齐霄扔下她，迅速向陆袈麒飞去，迦夜已然拔出飞刀刺向陆袈麒，这是最好的机会！
　　千钧一发，齐霄凌空提起陆袈麒，像一道幻影向一旁掠去。迦夜不甘，正要追赶，却猛地被一把尖刀刺中！
　　竟是珠曼的剧毒凋碧刃！
　　迦夜不敢相信地看着珠曼，“你……！”嘴角却已经有毒血渗出。
　　珠曼看着中毒瞬间落地的迦夜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刀是刺向齐霄的！谁能想到因为一瞬间两人的移动，竟刺入了迦夜的胸口！
　　依然看明白的陆袈麒不禁暗叹，好厉害的计谋。
　　被剧毒噬咬的迦夜在地上痛苦地蠕动，原本妖媚的脸庞也变得扭曲，她的眼神疯狂的可怕，数秒后就断了气。
　　珠曼近乎疯狂地扑下来，“迦夜！”她抱住同伴的身体嘶哑地喊着，自己情同手足，并肩多年的姐妹竟死在了自己手下！她疯狂地扑向齐霄，严重带着刺客可怕的无畏的杀意！齐霄冷冷地看着，一把尖刀抛去，直直插入珠曼的肋骨，珠曼瞬间落地。
　　“还剩下最后一个。”齐霄冷笑道，带着陆袈麒向林外掠去。经过一场恶战，寒冰剑又回到鞘中。
　　“收了？”陆袈麒问到。
　　“对付一个，无须劳寒冰剑出鞘。”说着他已稳稳地落在树枝上，“缨络，出来吧，现在是一对一，很公平了。”
　　最年轻的缨络不得已现身了，这个看起来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刺客肩膀有些颤抖，她的眼里有胆怯，但更多的是杀意与决绝。“
　　西风阁的刺客永远不会顾忌死亡。
　　“缨络，好歹也是同门多年，你还年轻，我不想再要你的性命，让开。”
　　“你休想！”缨络已经歇斯底里，不擅长近战的她竟然没有拔出飞刀，而是握着一把短剑到直刺过来。死在自己爱的人手上，为阁里的事而死，也算无憾了吧，缨络想。
　　齐霄闭上双眼，反手结束了她的性命。接着他转身对陆袈麒说： “走吧，回到刚才的地方，去看看是不是也有人在对付展翌他们。”
　　陆袈麒点头，抓住齐霄，二人向林子外层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