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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爱之执 ...

  •   “哎哟,您太抬举我了。”我打哈哈,看着小子挂着一行泪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发笑,“还是别拿我和那位皇上比了,我可不是薄情寡性之人。”
      殷忱又咬了颗糖葫芦,情绪恢复了些,道:“说吧,黑无常在哪儿呢?你应该知道吧。”
      我想到夹纸鬼给我的小道消息,心里一沉,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他了。”
      殷忱道:“今日你帮了我,我也该回报你才是。走。”
      他大将军大手一挥,就起身向前,我哭笑不得,只能道:“你知道往哪儿走?”
      “带路。”
      忽而一只施了灵力的纸鹤飞到我手中,我打开瞧,是我那徒儿传的,让我速回冥界。
      冥界,无常府。
      我气喘着推开门,床上的人儿面色苍白,青丝披散,只着着贴身亵衣。一见是我,便向我招了手,掀开被褥道:“过来。”
      我这下不急了,走过去,钻进被褥,看他一点血色都无的脸道:“你去哪了?”
      这八爷一点也不急,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浅褐色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我:“瘦了。”
      他的指腹轻轻抚着我的脸,我握住他的手,嘲道:“瘦个头,自己都这样了还说我胖瘦的问题。我问你,这些日子你去哪了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他轻笑一声,另一只闲着的手扯住我的脸往外拉了拉:“只不过是去了趟青丘寻熹珠,见了墨雨寰。”
      “你这话说得仿佛就去朔方城里走了一遭似的”我忍不住把他圈入怀中,他安心的靠在我怀中,“熹珠是青丘的镇族之宝,墨雨寰随身带着,你这哪是寻,分明去偷了把。”
      他靠在我怀中,抬起了头道:“我寻到了,他要我帮他做到一件事,就把熹珠赠予我们。”
      “什么事?”
      “许他和北辰立即投胎转世,去一个与这里毫无瓜葛的世界。”
      我道:“那也得把这个世界里的所有尘事全都了却,才能走。”
      他闭了闭眼,在我怀中蹭了蹭,道:“凡凡,我们帮他们吧。”
      我点了点头,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们初次相遇,他对我微微一笑,我便动了心的感觉,道:“你想念以前的我吗?”
      他道:“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我看了眼自己苍老的手,无奈道:“连我自己都想念以前的模样,别说你了。”
      八爷直起身体,认真的望进我的眼睛道:“不论是什么时候的你,我都无比想念,即使你现在坐在我身边,我也想你。”
      我扯了扯他的脸蛋,道:“八爷好肉麻。”
      他亲了亲我的脸颊:“最近在吃谁做的饭?”
      “米粒都会做饭带给我和我徒儿。不愁吃。你走了这些天,就最记挂我这个?”
      “嗯。”
      他认真的点了头,我道:“我还没这么巨婴好嘛。”
      “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
      天底下,也只有他一直把我当小孩看待了。
      他歇息了两天,我也跟着歇了两天。一回到自己的岗位,看到我那矜矜业业的小徒儿,和旁边乖巧的米粒,我忽而就很欣慰,走上前道:“徒儿。”
      徒儿起身向我行礼,米粒跟着他一起,我拿出一串糖葫芦和一个针线包给他们,道:“这些天辛苦了,师父我可没忘你们要的东西。”
      他们两谢过,继续到岗位上替我引渡。他们两个一坐一立,一人啃着糖葫芦,一人研究这针线包,我捧着白无常从人间买来的香瓜子,磕着正起劲,忽而那吊死鬼就飘来我面前:“听说你和八弟要做大事。”
      我站在忘川河边,往下吐瓜子壳道:“你这长舌妇,又从哪儿听来的。”
      白无常从我手中抓过一把瓜子,也开始磕道:“唉那我这新淘的瓜,你是不用吃了。”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命理簿,右下角有题字,当即一把抢过来,吐着他那长舌头,道:“这两人要比那对帝王家关系错综复杂的多了,其中……”我作势要把他瓜子抢走,他护着瓜子道,“你回去跟八弟一起看了便知。”
      我坐在家门口前,翻开这命理簿。
      北辰、墨雨寰、倾洛、慕辰……
      乖乖个隆咚,被三个美男围着转的北辰,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大花萝卜。
      雨点滴答,淅淅沥沥,落到了地上慢慢积起了水,细细雕刻突出的磐石在此时到形成了一条路。我翻了一页又一页,雨大了小,小了大。到后面,我看一页,就得缓一回,再继续看。看到最终章时,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便合上了。想起身活动下筋骨,却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人。
      他站在庭院前,身着常服,朝我微微一笑,我大大的笑了,朝他招手道:“过来。”
      黑无常走来,与我并肩而坐,看到我手里的命理簿便也了然:“二哥做事倒也效率,这么快就拿来了”
      我哼唧唧道:“你们鬼差大人去,我那老板哪感不从。”
      他捏我的脸道:“看到哪了?”
      “这写的跟小说似的。”
      鬼差大人眼睛一眯:“可不是看到墨雨寰了吧。”
      我回捏他的脸:“你放心,殷华都不叫我动心,你还怕啥?”
      他撩了撩衣摆,我把命理簿摆到中间,想让他一起看,他道:“你看吧,我差不多都清楚了。”
      我想翻开书的手停下了,道:“其实我也不想看结局了,是个悲剧吧。”
      鬼差大人道:“也不算吧,他们的故事还没结束。墨雨寰还活着。”
      我道:“那北辰呢?”
      鬼差大人语气悠悠:“你可还记得,七夕节你和殷忱出去寻我的事?”
      我打一哆嗦,好家伙,他人不在我身边,怎么把我的行程知道的仔仔细细?我身边肯定有内奸!
      “那天阎罗也出去了,身边还有一位上仙。”
      一段段回忆倏地在我脑中流转,阎罗化身为一位算命的老者,旁边还有一位仙女儿,在喝酒。
      我翻开命理簿,脑海中的人脸居然和上面的对上了。
      北辰、倾洛、慕辰……
      我原来都见过。
      “那阎罗为什么那天上去给他们几个算命?”
      “那时候北辰已是转世,阎罗大概是想看一看面相,到底是不是他。”
      “那北辰现在在哪?”
      他转头对我道:“已关押在十八层地狱,永受苦寒之刑,不得超生。”
      “他们是做了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楚?”
      “你可知道承影?”
      我怔住,他娓娓道来:“北辰是这上古神剑的主人,他前世只是一个采药的医者,当时承影出世,落在凡间,墨雨寰还只是天上的一个散仙,他本是青丘一族世子,可是无心统领族人,只想修行升仙。有志者事竟成,他修为仙身,可惜在天上只是个散仙,当时承影出世,三界动荡,都在寻这把上古之剑,妄想一统三界。墨雨寰主动请缨,下凡寻找。北辰上山采药,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寻到了这把神剑。承影认主,便认了一凡人做了主人,墨雨寰寻到之时,本可以夺取过来,谁知竟对这北辰动了情,不仅隐瞒不报,还教北辰仙法。后面不必多说,一人被废黜仙籍,一人被丢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
      我唏嘘不已,问道:“可我看命理簿上不是这么个故事啊?”
      白无常这长舌妇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也走来并排坐下,道:“都说是前世了。”
      啧……
      我家大人对我一笑,继续道:“北辰分离了自己的七魂六魄,七魂去投了胎,六魄在承影之中。”
      长舌妇摇着把团扇,那一看就是朔方城绸缎老板娘的东西,我没心思讥讽他,只问道:“转世后,北辰虽无前世记忆,但是注定还有孽缘痴缠。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打算报复帝俊。三百年前,仙魔大战后,北辰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墨雨寰被废黜,魔君倾洛死在北辰怀里,魂飞魄散,上仙慕辰跳断仙崖,永远消失。和承影有关的人都再无能力使用他了,这难道就是天帝想看见的?这盘棋,虽然北辰一方伤亡惨重,可是承影,天帝也别想打他主意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道:“这可是个难差事,先不说这两位都触犯天条,他们就是三百年前发动仙魔之战妄图打上天界翻权篡位的人,如今北辰被罚,墨雨寰还好好活在青丘里,在我看来已是莫大的仁慈了。”
      我家大人低头一笑,甚是无奈,白无常翻了个白眼,磕起了瓜子。大人径自剥起了瓜子,我嘿嘿一笑,自动张嘴等待投食。
      长舌妇摇头叹息道:“八弟,你是为什么就看上了他呢?”
      他的八弟贤惠的剥着瓜子,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罢。”
      我嘴里嚼着瓜子仁,理了下思路,道:“若想救他们,看来承影是关键了。”
      “墨雨寰用熹珠换他和北辰转世,那我们便拿承影赎他们二人犯下的罪孽,和天帝谈判。”
      白无常切了一声,他道:“我看你们怎么去找承影。那剑通灵,非主人不得靠近。”
      他拍了拍手,蹭了一把瓜子当差去了。我看向我家大人,我靠近他亲了他一口,道:“在想什么?”
      “在想如何去见北辰一面。”
      我圈住他的肩膀,他顺势靠在我肩头,模样十分依赖,他道:“凡凡,遇见了他们,我觉得不那么苦了。”
      “是啊,他们一个在阳间当着族长,一个在地狱受着十八般酷刑。阴阳两隔,面也见不到,实在太惨。”
      他痴痴地凝视着雨色,蓦地攥紧了我的衣袖,眼角有泪落下,我一惊,连忙擦去他的眼泪,问道:“怎么了又哭了,我不是好好的还在这嘛。”
      黑无常闭上眼睛,蹙眉道:“这段时日不知怎么了,我总会很难过。”
      我抱紧了他,道:“没事,我还在,有事我们一起扛。”
      他搭住我的手,握紧道:“嗯。”
      这段时日他实在辛苦,为了我的事奔波劳碌。我看他闭上眼睛的睡颜,睫毛细细长长,连成的线好看极了。吻了吻他的眼睛,他却没睁眼,看样子是睡着了。
      我轻叹,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却放下了。
      时光飞逝,初见他时我才刚到这地府当职,第一天上岗便遇到了最忙的时候,好不容易得空到那忘川河畔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望进忘川河中泛着绿色幽光的河水照自己那风流倜傥的脸。湖面悠悠地泛起了缕缕波纹,荧光点点,像是萤火虫在水面上飞舞。
      一艘船,一群人,当中那个,当真美如冠玉。
      他身着黑色对襟紧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金色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束锦带,长身玉立,样子华贵,且不张扬。
      船停靠在岸边,他撩摆下船,官靴上的绣纹让我一个紧醒,我连忙下跪行礼,他在我旁边停顿了下便走了。
      这时我才察觉,身后早已鸦雀无声。待他走后,才慢慢的又热闹起来。我起身,只在奈何桥上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背影,发以鎏金镂空冠束起,身姿挺拔,那模样,骄傲的不可一世,难以接近。
      我不由的低头一笑,肩膀抖动,他便睁眼了,问道:“在笑什么?”
      “想到了第一次见你的样子,那样的骄傲,高不可攀。没想到实际上是个哭包呀。”
      他咬了我的肩膀一口,我仍然笑意不减,他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脑袋中始终挥散不去熹珠的事。小徒儿和米粒坐在渡河码头边,米粒认真的拿着新缝制的衣物在我那蠢徒儿身上比划,蠢徒儿皮的总逗米粒,我抬手,又放下。
      看来这北辰,是必须得见一面了。
      无常府。
      白无常今日倒是没有鬼般模样,他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模样挺好看,我走去他迎来道:“咋了,八弟不是睡在你那儿吗,好几日都没回来了。”
      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道:“你今儿个是要去约会?”
      白无常一向不喜下人伺候,便亲自斟茶于我,他道:“看你和八弟相亲相爱的模样,我这几千年,有些寂寥呀。”
      我嗤道:“谈恋爱很苦的。”
      白无常端起茶闻了闻徐徐散出的茶香:“真香。”
      “你这去凡间学的词汇比你八弟多了不知一丁点啊。”
      “八弟爱读诗书,怎么说上辈子也是天潢贵胄,但是他这样的人,就不爱改变,思想传统。”
      我细细想来,初相处时他也是规矩一套一套,非常注重繁缛礼节,看来是原生家庭带来的。我问道:“我去命理阁查过,我未曾见他的命里簿啊。你怎么知道我大人上辈子是什么身份?”
      白无常霎时被茶烫了嘴,正色道:“我和八弟都是这地府里的官儿,命里簿当然都是在命理司里存放,怎能让你们看了去。”
      我一想也是,这官员的档案嘛,怎么会与平民的放在一起。白无常道:“你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和我喝口茶吧,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想让你带我去一趟十八层地狱。”
      无常鬼道:“八弟也能去,为何不找他。你们两一起去,不是更好。”
      我道:“他从青丘带回来的伤还没养好,我怎能让他再去那苦寒之地。况且为了我,他已经做了够多,我想我也该付出点什么了。”
      所谓十八层地狱并不是指空间上的十八层,而是指时间上的。我化作白无常的小厮与他进入地狱中,我以为那几日在冥律司中受的砍头酷刑已经够惨了,没想到来到这地狱,才知什么是酷刑。
      “啊……”
      阴曹地府本就没有什么暖可言,到了这,就连常年做鬼得我也冻的牙齿打架。白无常道:“先前我与八弟还是小鬼之时,在此处当过差。”
      只见一个小鬼掰开一人的嘴,用在火里考过的铁钳夹住那人的舌头,生生往外拉扯,唾液与血水不断从口中流出,粘稠滴答,那人眼里充斥泪与血,一齐迸发。小鬼干这差事似乎都已麻木,见人此状毫不心软,继续铆足力气往外拔扯。
      我不由的闭上眼睛,蹙起眉头,白无常道:“第一层,拔舌地狱。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说谎骗人,死后打入拔舌地狱,日日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
      受刑之人旁边还有好些个,并排跪着,用滚烫赤红的铁链拴在舌头,他们一个个发不出声音,苦不堪言。
      我不再说话,只往前走着,白无常在我身后,道:“第二层,剪刀地狱。若有人教唆妇人或寡妇偷情再嫁,那人便要下这剪刀地狱,日日被剪断十指,痛不欲生。”
      浓重的血腥味向我压来,牢房中一地断指,鲜血淋漓,妇人披头散发满脸泪痕,那密密麻麻的指头犹如一根根针头扎在地上,叫人不敢再看。
      “第三层,铁树地狱。”
      我是知道这层地狱的,离间夫妻,兄弟,亲人关系者,树上皆利刃,自来人背后皮下挑入,吊于铁树之上。
      那妇人生的尖嘴猴腮,颧骨凸起,乃刻薄寡恩之相。她赤身裸`体,被贯穿于树枝上。
      我没了先前的那些不忍,只觉得心里畅快。
      白无常走到我身旁,道:“继续走?”
      第四层,孽镜地狱。
      第五层,蒸笼地狱。
      第六层,铜柱地狱。
      我问道:“这不是在冥律司里的刑罚?我还看见殷忱受过这刑罚。”
      白无常道:“那天这地狱里的铜柱坏了,便将他带去冥律司里受刑。”
      故意纵火或毁灭罪证,报复,放火害命者,死后打入铜柱地狱。不由得我多想,白无常便继续再往前走,边走边道:“其地狱第一层以人间3750年为一日,30日为一月,12月为一年罪鬼需于此狱服刑万年,即人间135亿年。其第二狱以人间7500年为一日,罪鬼需于此狱服刑两万年。其后各狱之刑期,均以前一狱之刑为基数递增两番。”
      “那北辰,千年万年,都不得超生了。”
      我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觉得,这么苦这么痛,应该会迫不及待想出来吧。那承影之事应该很好商量了。
      阴暗牢房之中,空气潮湿加上血液干涸的味道,压迫感使人一刻钟都不想呆下去。唯有两盏油灯放于木桌上,微弱的光线将靠坐在墙边那人的身形勾出,他并无动弹,不看来人是谁,道:“今日轮到刀锯之刑了吧,是不是要将我倒捆绑于木板上,好把我劈开啊。”
      这声音洒脱豪气,我道:“北辰?”
      北辰这才转头看我,微弱灯光下,他面容俊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只面上有些污浊,丝毫不妨碍他的俊容。
      “无常爷我是认识的,只是……”他定睛看我,“这位老者,有些眼熟。”
      我施法变出一壶酒,些许下酒小菜,白无常道:“一个时辰。”
      卤牛肉,茴香豆,酱肘子,碎黄瓜。我斟酒,桃花酿的丝丝香气散出,北辰起身,我瞧他身上并无伤,北辰在我对面坐下,端起酒杯闻了闻道:“这桃花酿乃是九重天上的佳酿,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道:“雕虫小技罢了。”
      北辰放下杯盏,道:“你是何人?”
      我见他毫无聊天的意思,便开门见山道:“你想不想出去?”
      北辰道:“与你何干?”
      我道:“你的相好想要救你出去。”
      北辰嗤笑道:“相好?进了这十八层地狱,我连我是谁都记不清了,我还哪记得什么相好。”
      我饮下一杯桃花酿,这味道真不错,想不到我随手一变的东西竟然这么好吃。北辰动也不动,我嘴角勾起道:“想不到一提青丘族长,你脸色就变了,还说不记得,骗鬼呢。”
      “在这阴曹地府,谁不是鬼。”
      “那你就是在骗我呀。”
      我笑着看他,北辰长叹一口气,道:“雨寰同我做了太多错事,我如今在这地狱之中挺好,慢慢为我们过去犯下的错赎罪。”
      我手一挥,便出现一幅镜像,镜中人银发如瀑,紫色眼睛勾人心魂,美的不可方物。北辰缓缓抬眼,青丘族长如梦如幻,镜像散出的光将他整个人照亮,他抬起手来想要触碰,却嗤地一笑,放下手道:“雨寰还是如同从前那般,他如今好好活着便是了,再来寻我做什么呢。”
      他眼中虽有眷恋,凝视镜像中的青丘族长,笑了,笑的释然。
      我这下有点懵圈了,命里簿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北辰继续看着他的心上人,道:“命里簿上记载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记载下来的东西不变,可是这人的心,却是总会变的。我依然很爱他,可是我更希望各自天涯,各自安好。”
      “三百年前我发起的仙魔大战使这天下生灵涂炭。如今承影已被我封印,帝俊也被太一废黜由他继位,而我在这十八层地狱好好地赎罪,再好不过。”
      北辰抬手抹去镜像,他坐下来,酌一口桃花酿,面露满足之色道:“我不知道雨寰拿什么做条件来换我出去,我不会走,亦不想走,你帮我转告他,我愿他永生永世,平安喜乐。”
      我知道冥界的天空是能看到外面的星宿,我从地狱中走出,一抬眼,竟是漫天星光,几乎被晃了眼睛。白无常并没在门口等我,想必是有差事去了。我走上奈何桥,朔方城的楼牌凌空浮动,闪着光晕,我站在桥中伫立。
      浩浩星空漫天光亮,忘川河畔漫漫花丛,映着河面荧光,摇曳生姿。我看见他坐在我的岗位上提笔写字,徒儿一脸乖巧的立在他身边,活像一个小厮,米粒不知去了哪,大约是去做饭了吧。
      他抬眼,与我相望,我笑,他也笑。
      我的大人放下笔,起身走来。蜀锦裁制的新衣颇为合身,行走间衣袂边以暗红金线绣制的祥云图腾栩栩如生,发以鎏金镂空冠束起,大气华贵。
      同我第一次见他的感觉一样。
      他走到我面前,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他道:“凡凡,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下桥,到他面前站立道:“毓阳,我们不用这个法子了好不好?”
      他听到我唤他小字,本是欣喜,听到后半句,便沉下脸来,好看的眸子一眯道:“你在说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爱之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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