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览冥之生

24、旧事

　　听完原子敬讲述的事情经过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都在思考那个人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唯独卫戈完全平静不下来。
　　事实上当原子敬讲到那人说他是晏清儿的侍灵的时候，卫戈就大惊失色。心神激荡之下，他本能的想上前问清楚此事，还是纪安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事先拉了他一把。
　　纪安也觉得这个晏清儿的名字有些熟悉，结合卫戈的表现他突然想到卫戈曾经提到卫父叫他母亲就是叫清儿，而他母亲又是首阳晏家之人，这么说来那人所说的晏清儿就是卫戈的母亲了？
　　被纪安拉着的卫戈看到他眼中的震惊和疑惑后，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没错，我母亲就叫晏清儿。那个人说他是我母亲的侍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先不管，他既然活着是不是意味着我母亲还活着？纪安，你告诉我，会不会这样？”
　　卫戈的感情太过强烈，纪安通过契约感受得一清二楚。可他不敢给卫戈确定的回答，因为他知道失去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明明已经接受失去又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他只能轻声劝卫戈：“卫戈，你冷静下来。你该知道你再怎么激动也无济于事的，只有冷静下来才能解决问题。”
　　卫戈也知道纪安说的对，但事关自己的母亲他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此刻的心情。只好死死的抓着纪安的手，纪安也有着他抓。幸好二人本就离得近，别人也难以轻易看到。
　　晏宁事先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一位，卫戈和纪安两人的互动他也注意到了不过并有怎么在意只以为这消息太过让他们震惊。他给了众人片刻的思考时间后就拍手将所有人从沉思中唤醒，说：“诸位也听到了这一消息，不知道有什么想法没有？”
　　纪安挂心卫戈母亲的事率先说道：“我虽然不记得儿时之事，但家中典籍有记载，首阳御灵一脉并无晏清儿这个御灵祭司，不知诸位是否知情？”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本来与首阳山就没多少联系，估计连在册的御灵祭司都不知道几位更何况是连纪安都不清楚的。不过不久后突然有一人说道：“不知诸位是否还记得，二十多年前首阳山上那一场大风波？”
　　在场的一些年轻人面面相觑，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却皱眉思索起来。又有一人抚掌大喊：“我想起来了，二十多年前，首阳一脉晏家出了一件大事。当时的候选御灵祭司不顾晏家反对毅然决然要加入世俗之人，在整个首阳山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时候一个须发皆白、从头到尾都坐在晏宁左边一言不发的老者发话了，他说：“不用想了，就是那位，晏家娇女晏清儿。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无论天赋、能力，还是心性、手腕都是顶尖。晏家对她寄予厚望，而她也争气，年纪轻轻就通过了御灵祭司的考核。只要沉淀两年，选一个合适的侍灵，成为御灵祭司就水到渠成。
　　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为情所困，誓死要嫁给一个世俗之家的下任家主。若是普通人也罢了，给些赔偿让其入赘也不是不可。可关键是她想嫁的是卫家家主，卫家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让家主入赘。男女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卫家老家主更是扬言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准二人成婚。
　　这种情形之下，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对苦命鸳鸯注定要被拆散，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眼间卫家权力交割，卫老家主卸任，新任家主以雷霆万钧之势扫平一切让卫家成了他的一言堂。而晏清儿则放弃成为御灵祭司，被晏家除名，嫁进卫家。
　　只是没想到晏清儿居然不知不觉间拥有了侍灵，成了御灵祭司。这样的存在竟然甘愿佳作他人妇，真是可悲可叹。”
　　卫戈从来不知道他父母之间还存在这么一段轰轰烈烈的抗争史，看似熟悉的家人在此刻竟然前所未有的陌生起来，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他心中存疑又不好在这样的场合中发言以免引起怀疑，只好拜托纪安帮他继续询问。
　　纪安心中担心卫戈的情绪但又明白这时候还是先将事情始末搞清楚才更重要，就走到老者面前躬身一拜：“前辈有礼，事关我首阳一脉覆灭真相，小子不得不慎重。您对于这些旧事所知甚多，这所谓晏家侍灵是真是假前辈可有定断？仅凭一面之词和一些推测真能确定那人所说为真吗？贵宗对此又有何应对？还请前辈不吝告知！”
　　那老者在宗内地位虽高但面对纪安并不怠慢，起身柔声道：“纪公子稍安勿躁，既然邀请你过来我们便绝不会有半点隐藏。具体的安排晏宁会为大家一一解释。晏宁，来！”
　　晏宁这时适时过来安抚纪安，劝说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待所有人都安定下来之后才开口解释：“实不相瞒，因为此事干系重大，在子敬将消息传回之后我们立即派人前往他所说的地方。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子敬描述的那个鬼阵，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为此宗内请了几个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的前辈过去，一番查看之后他们得出的共同结论就是鬼阵之势随天时而变，一年之中并非时刻都能显现出来。想要在其隐藏的时候进去就必须与之强行对抗，很容易得不偿失。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派人试探，只不过结果不尽人如意，根本无法与有天地之势作为凭借的鬼阵对抗。
　　因此，宗内暂时暂时搁置了强行闯入的计划，根据前辈的推算大概一年之后这鬼阵的阵势会再次逐渐减弱到最低，我们打算在那时在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与众人解释完之后晏宁又特意对纪安说：“纪公子，如今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知道你心中焦急，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委屈你等上一段时间。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纪公子若是能屈尊留下与我们一起等待那便更好了，诸事也方便些，不知纪公子意下如何？”
　　众人被这番话引得纷纷向纪安看去，纪安先是抬眼扫了一下四周，然后看向晏宁：“晏先生真是执着，我之前好像已经拒绝过了吧。不过也对，上次是邀我入宗，现在退一步想要我留下。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贵宗呢？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很感激你们一直以来调查首阳惨案的真相，但你们的理由我确实不敢相信的。贵宗不是豪气干云的孤胆侠士，怎么可能为了所谓的情谊调动那么多人力物力？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就直说，我最讨厌与人拐弯抹角的打交道。若是我真的猜错了我赔礼道歉，但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你们若是不说我也只好当你们真的无欲无求了。”
　　纪安有些激烈的反应让众人面面相觑，晏宁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悄悄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位老者，却发现对方在闭目养神好像完全不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呢。晏宁明白这是让他做决定，而他的决定也决定着这次考核他是否会过关。他不得不慎重思考。
　　卫戈冷眼旁观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暗暗在心中权衡。其实他并不十分同意纪安在这种场合下公然撕下双方的假面，但纪安当时的心理状态就跟他刚刚听到有关自己父母的事时一样他只好退让。
　　纪安这样的做法其实是一场风险极大的赌博，他在赌这个首阳一脉分流出去的流派究竟是对他善意多一点，还是会为了他们想得到的东西不顾一切的可能多一点。若是前者，那可以考虑真的和他们合作，若是后者那就没办法只好突围出去了。虽然这样很可能输得一败涂地，但他实在没有心情和这些人虚以为蛇。
　　在纪安说完最后一个字开始时间仿佛静止了，晏宁和纪安沉默得就像两尊雕像，但没有谁敢触碰他们。突然，晏宁抬头与纪安对视，一直以来都笑意盈盈的双眼像是灌满了风霜，他冰冷得眼神让不小心看到的人浑身颤栗，凉意穿透整个身体。但纪安却不为所动，淡漠地与他对视，等着他的发言。
　　“纪安，你可知你今天说出这句话可能会有什么后果？”晏宁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带着寒气。
　　纪安仍是岿然不动，卫戈却暗自提起气来警惕的看着周围。感受到卫戈气息的变化纪安心中一暖，然后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错呢！后果不后果的我没怎么想过，只是想问一下晏先生有打算给我个什么后果呢？”
　　纪安的表现实在太过无懈可击，晏宁本想借助场上形势和他自身这么多年培养的气势压他一下，结果却根本毫无建树。但他暂时又确实不想跟纪安为敌，因为纪安太过神秘，脱离人们视野十几年后突然现身。而这十几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甚至他跟着谁生活对晏宁一方来说都是未知。在这种情况下贸然与他为敌是非常不智的行为，但如果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又实在不甘心，晏宁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