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的痛是原谅》黯然寂静

9、魇（2）

　　她应该好好祭奠下她那名师傅，他叫夜凌涯，是个极好的人，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唯一继承了他衣钵的人便是她——泠絮。
　　至于她擅自拜师之事在家门的反应么，自然是纸包不住火，父母亲终究是知道了，他们比她想象中的反应更糟糕，父亲气得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她，脸色一下子发青，然后“哇”地吐了一大口血，翕动着颤抖的嘴唇，你，你，你的确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他是气过头了，至于她的母亲，直接昏了过去。
　　她想，或许她真的被师傅带坏了，她开始像他那样有了点“洁癖”，但是她知道这并不怪他。其实那天，父亲与颜夜宫派来的使者谈判，颜夜宫是武林中的佼佼者，雄吞江南天下。他们的意思是让我的父亲归顺他们，但是家父怎么都不肯，于是，颜夜宫的人就放下话，若泠神医三日后仍不肯归顺的话，那么就休怪本宫无情！加之父亲知道了她的事，于是就气得吐血了。
　　此话真真是灵验了，三日后的子夜，一切如期而至，一夜之间她的泠家门就这样消失在了广阔的武林之中。她不知为何，当时亦是每杀一人必用一剑，最后所有的剑都用完了，而对方的人手实在太多，她真是傻透了，就这样站在雪地里，看着纯白的雪地，渐渐化为开满曼珠沙华的彼岸，她在一片混乱中很懦弱地逃了出去，而那夜过后，唯一的泠家血脉，只有她——泠絮。
　　从此，她改名叫为凌絮，为了祭奠她的家门，还有她的师傅。
　　她带着师傅留下的那把绝世名剑，开始流浪于江南，她很爱护这把剑，看到它就像是感觉师傅在身边。不可否认的，她爱他，她很清楚只要是女子几乎都会爱上他。
　　这把剑，是他一次外出会挑战者唯一还带回来的，那夜他就喝了个烂醉。清白的池塘边，碧绿的苔藓，池边一株高大的合欢树，六月花开，清风拂过，茸茸的花朵飘落，浮在池水上，淡而甜腻的香气，她伸出手，捻起一朵，沾着水。
　　她明白，他并没有输，只是有难言的隐衷，她很了解他，就像他很了解她一样，然而，他们之间仅仅停留在知己知彼这一层罢了，她终究没有追随他，而他终是离她而去。那天夜里，她来晚了，看着他在她面前一寸一寸地倒下，发疯般得抽出剑，将他们一人一剑地钉死。她数了数人数，正好二百三十四名高手，而她亦是共用了二百三十四把剑。她把师傅的尸首带走了，将他埋在后院里，他喜欢兰花，就在他的坟边种了几株兰花，每年夏末秋初开花。
　　而这把剑有个很凄美的名字——叫做雪凝血。

　　后来，凌絮隐在荆王府中，做一名打杂的小丫头，蓬头垢面的样子，穿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衣服时常都是这里破碎，那里有洞，补了这里那里又坏掉，索性她也就不管它了。
　　她总是想，要不这辈子就这样算了吧，安安分分地做一名普通的打杂丫头。
　　直到凌絮遇见了她——府宅的主人荆王赵元俨的次女，赵婉。
　　说起来，那是个很有戏剧性的开头，她自己想得都有些好笑。

　　暮春四月，她与她母亲，也就是二夫人从西子湖游玩归来，他们这些打杂的都手忙脚乱的，忙着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二夫人当时很受宠，所以我们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而且，听说二小姐天生丽质，能够回眸一笑百媚生，他们这些粗人都想见见这位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