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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大俱利伽罗显然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躲避大家的视线，还是想掩饰自己没能忍住的笑意。
一期一振叹过了气，赶紧替自己的弟弟请罪：“烛台切殿，非常抱歉……”
“能让大家都笑起来，总算也是件好事，”看似有些邪气的独眼男人好脾气地摆了摆手，将温和的视线投向门口的人身上，“伽罗酱难得稍微也坦率了一些呢。”
被特地提到名字的打刀终于收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完全不接话茬。
烛台切光忠略略偏头，做出了一个无奈、却显然并不生气的表情来。
审神者扒拉着大俱利伽罗总算是笑够了，慢慢地松开手站直了身子，余光不经意往身后一瞥，忽然间挑了挑眉：“听说……包丁可是斩过鹤的。”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忽然间有人踉跄了一步，随即有人扒着大俱利伽罗的肩膀探出了半个脑袋来、一脸的心有余悸：“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是原本准备吓人未果——大俱利伽罗一脸嫌弃地瞥了白衣的付丧神一眼，却没有把他从自己的肩膀上拂开。
审神者摇摇头，下意识转头，就见戴着眼罩的男人也正含笑温和地看着自己和身边的同僚们。
少女微微愣了一下，也看着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尽管一开始的时候着实有些意外，不过大家很快就发现，包丁似乎是把所有“会摸摸他的头、给他点心吃的温柔的人”都定义为了人-妻，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一期一振有些紧张地纠正了他几次，然而这个念头似乎是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改不过来。倒是其他人看起来并不太介意，反倒是纷纷来劝了粟田口家向来爱用敬语的大哥几句，“人-妻”的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天的午后总是格外让人困倦。一期一振和药研藤四郎推开审神者房门的时候，就见少女正被短刀们围在中央、怀里抱着今天才刚来的包丁藤四郎，在开足了冷气的卧室里睡得毫无形象。
粟田口家的两位兄长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却不约而同地泛起了笑意。
挨个给睡得横七竖八的短刀们和审神者盖好毯子，两人这才又起身。药研藤四郎回头又看了眼屋里的模样，一边拉上门，一边转头去看身旁的兄长：“像这样悠闲一点也不坏吧，一期尼？”
一期一振也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已经拉上了、什么也看不到，水蓝色头发的青年却还是温柔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包丁既然已经接了回来，大阪城剩下的五十层时间足够充裕、并不太赶。三四天后，审神者终于不紧不慢地挖完了大阪城的一百层，顺便又带回了政府发放的那个似曾相识的感叹号。
这是……第四个了吧？审神者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感叹号贴纸，又抬头看了看本丸大广间门头上“祝大阪城地下制霸！！！”的横幅，仰着头看向一旁。
太郎太刀走过来，熟练地把少女举起来。
少女同样熟练地把感叹号往横幅上一拍。
“啊好像贴歪了呢？”被放下来后的少女摸着下巴仔细端详了一阵，随即有些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冲围在自己身边的短刀们招了招手，“走啦，该午睡啦！”
话音刚落，差点就淹没在扑上来的短刀们里。
……
几天后，政-府终于又有了关于修行的正式公文。不过出乎预料地，和先前所说的“五人”不同，这一次，政-府宣布所能去修行的短刀，只有今剑一个。
朝令夕改，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哪怕是短刀，真实年龄也都上了百年，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整个本丸难得陷入了意味深长的沉默之中。
打破这个沉默的，是这一次的当事人。
“主人，我有话要说！”活泼的小天狗一如既往地蹦蹦跳跳，蹭地一下就窜到了审神者的跟前，“修行的话，会见到义经公吧？修行回来也会变得更厉害，可以守护主人更久吧？那就让我去修行吧！”
少女显然有些迟疑。
小天狗已经扑到了她的怀里：“不管是能见到义经公，还是变得更厉害回来保护主人，我都很开心呢！”
“好，”少女终于在他满心期待的目光里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了起来，“那么，在明天出发之前，今晚要睡在我的怀里吗？”
所有人第一时间转头去看烛台切光忠。
被所有人注视的付丧神有些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唯一的一只金瞳在灯光下像是带着温柔的烛焰。
第二天一早，收拾好了行囊的今剑准时向审神者挥手告别。
审神者看起来依然有些吊儿郎当，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直到今剑出门的两天后，收到了小天狗寄回来的第二封信。
“义经公拥有的刀里，并没有我。”
——今剑的信里，是这样写的。
收到信的时候，审神者正在吃着男朋友新做的点心，看到这里时手一抖，盘子里的点心撒了大半。
她匆匆起身跑去了三条家的房间，见到了岩融后却又有些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迟疑了片刻，只能把手里的信纸递给他。
“嚯，这个啊……”僧人模样的高大青年看完了信，和往常一样爽朗地笑了起来，“看来，那时候的事，和记忆里不太一样啊。”
“今剑……”少女攥紧了信纸，近来总是漫不经心的脸上终于显出了几分曾经的认真来，“不要紧吗？”
总是以自己曾经是源义经护身刀而自豪的小天狗，真的是不存在的刀吗？
而和今剑有着回忆交集的岩融，又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呢？
少女的眉头越皱越深，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有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头顶，随即就是上方传来的笑声：
“他也有他自己的愿望。我们就守望他吧。”
好像是和平时一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笑声，又好像……有着什么别的深意和温柔。
审神者叹了口气，却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来：“那就……让我们一起等他回家吧。”
……
半个月后的夜里，审神者坐在廊檐下发呆，手里是政-府发来的最新公文。
“还不睡吗大将？”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随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烛台切没有催你睡觉吗？”
“咪酱在给你准备明天修行路上的便当。”少女答了一句，听起来有些恹恹的，没有精神。
继今剑之后，第二个开放修行的，是药研。
“辛苦烛台切了。”药研点了点头，“大将现在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不希望我去修行吗？”
“我不知道。”少女摇了摇头，神色难得有些茫然，“今剑回来以后，变得成熟了，又好像很怕我离开，常常问我‘您不会先消失吧？’、‘您去哪了’之类的话。你们都说要去修行，都说想要变得更强——这是作为刀剑本能的愿望吧？我知道该让你们自己做决定，我只是……”
“大将是心疼大家吧？”嗓音低沉的少年忽然接着她的话笑了一声，“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坦率的大将了。自从大将长大，就总是不爱说实话了，有时候真是怀念小时候的大将呢！”
“什么嘛？”少女愣了一下，别过脸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药研藤四郎是她的初锻刀——第一把在她的手中、借由她的灵力而显现的刀剑。她刚刚就任的时候，还要仰着头才能看他，现在却已经比他还要高上半个头了。
有些不满的少女很快就落入了一个有些久违了的怀抱——一个不太宽阔，却格外让人心安的怀抱。
“大将的心意，大家都是明白的。所以大家对大将，也有一样的心意。”少年模样的短刀却有着青年一样成熟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温柔和可靠，“我不在家的时候，大将可不能因为没有人管着就胡来啊？”
作者有话说第5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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