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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试药 ...

  •   柳云燃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慕海山庄敞开大门,迎接江湖各地火速赶来看热闹,哦不,贺喜的人。

      侍女们抛洒的纸屑花瓣将将落地,已被人群踩进雪水中,塌了形状。

      “一拜天地。”

      司仪高声唱和,唐冬和李弦安静地待在边上,看着火红的礼堂和新人,脸上一片麻木。

      “二拜高堂。”

      新人面前的高堂只有一位苍苍白发的柳白眉。李家二老晚年云游在外,这光景,儿子的婚讯接没接到都两说。

      在场不知内情的人看着面如土色的李四公子和拜堂时趔趄了一下的柳姑娘,甚至都忍不住脑补出了一个任性青梅赌气甩竹马,嫁给竹马他哥试图激将法让竹马看清形势,及早表白的故事。

      大家都知道柳云燃的哥哥柳江白新丧不久,这婚事九成九是有着很大问题的。

      而稍稍知道内情的人,也只敢小声八卦。柳江白的事情没过多久讨论度还在,看着眼下他妹妹的婚礼,讨论金乌神教的金明,剧情很容易就能接上。

      “之前她哥哥被雷劈死了,不知道她的婚礼又会发生什么。”

      “你们觉没觉得这柳姑娘成亲成得这么着急其实就是想印证一些事情啊!”

      “有道理。毕竟那魔教金明已死,这件事情的蹊跷已经无人可问了,要想一探究竟也就只能自己试一下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金乌神教的金明,三大金乌手底下出来的徒弟,怎么可能真的被这个”那人四周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被这么个白发苍苍的老古板给就地正法?依我看,怕不是他们柳家寻凶不到,随便找了个什么人杀了面上过得去,解解恨罢了。”

      “可我听青冈城那边的朋友说,那女魔头被倒挂在城外的老榆树上,冻成了人干干,都没人敢靠近。大家都确定那死的就是魔教金明。”

      “啊?为什么?”

      “因为那女魔头的尸首周围密密麻麻爬满了金色的金龟子,翅膀摩挲冰面的声音让人听了齿冷心寒,莫说是靠近,单单是想到以前那女魔头引虫吃人的场景就觉得骨头里冒风。”

      据说魔教金明的金龟子是认主的,主人到哪里就到哪里,而主人死了,金龟子就失去了指引,在原地逡巡许久,不知去向何方。而外人见了更不敢靠近,大家都觉的这种能吃人的虫子还是不碰为妙,谁知道这东西会不会产卵,遇到不认识的活物会不会上嘴就咬。

      西城根住的老人家实在看不下去,一女的披头散发,面目可憎地天天挂家门外面飘来荡去,大晚上的冻得挺挺的,出来放水总觉得有人背后看着。于是浇了火油,连同那榆树、尸首、尸首周围的金龟子全部都烧掉了,这事才算完。

      只是后来那老人家的下场也不太好,据说是撞了邪,早上爬起来洗脸,被小鬼骑在脖子上按住了头,抬不起头来,生生在水盆里淹死了。

      “真的是鬼干的吗?莫不是那魔教中人记恨寻仇吧?”

      “这哪里说得准?只是当地人都说老人家死的那天早晨,听到老人家破口大骂,从下三路一路骂到死鬼老婆的姥姥,骂得要多脏有多脏。”

      “啊?见了魔教中人这么硬气吗?”

      “不是,说是,他们那边的人在家里发现邪祟的时候都会这样骂骂,表示不怕,就能把邪祟骂走了。”

      “啊?那这是没骂走反而被厉鬼索了命?”

      “八成是。要不然如果面对的是人的话何苦这样破口大骂呢,毕竟好大年纪了。”

      李弦和唐冬站得离这桌比较近,李弦听见了,脸上更加不好看。

      也是旗子。

      三大金乌的脾气都十分古怪,做事让人捉摸不透逻辑和规律,尤其是这个旗子,几乎是三大金乌里最张扬也最乖戾的人。

      据说旗子收起旗子的时候是一个温柔美丽的书生,说话做事都绵绵的,可是旗子一开,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曾经当着妻子的面让一群人上了那丈夫。起因是那丈夫语气轻佻地跟妻子悄悄说了句“小白脸而已,也就是官老爷们手里的玩物”赶巧旗子听到了。那男子虽有冒犯,但是大多数人听听也就罢了,可是旗子实在好奇,想知道知道这男子成为玩物是什么样子的。

      而这位倒霉的丈夫,眼下还在旗子底下当扛旗人,面黥字,淫。

      夜风寒凉,唐冬和李弦坐在砌了雪的花池边上,李弦手上捧了坛酒,两人手上各自握着一只酒杯。

      他俩是最最知情的人,冻湖边的七具死状凄惨的尸首还没人去收,李弦认出了那气七人的身份,全都是江湖上就已成名的高手,可是看他们的情况几乎无一例外是一击致命。

      而当时他和唐冬正在离他们不过一个湖岸的距离,只听到了凯旋铃响,却连人的一声惨叫都没听见。

      旗开得胜,莫听莫看莫闻,他们其实都没做到,可是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件事情李弦只告诉了李慕海,而看样子李慕海似乎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柳白眉都不知情,柳云燃更是无知无觉。

      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后会如何发展,其后又有什么隐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李慕海有些不一样了。身为正道中人,同道遭到戕害,第一时间没有召集众人想办法,而是原计划欢天喜地成亲,若说只是因为毒蛊,这是万万无法相信的。

      至于他所谓不希望云燃妹妹受到惊吓云云,更是鬼都不信。

      唐冬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这件事情其实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按理说她又不识字,她只是个丫鬟,这里面的事情只要牵扯不上她的性命那么跟她就没有任何关系。她之所以在这个地方只是因为李弦在这里。

      自打他俩从湖边冰面上回来之后,这两天的时间里,李弦几乎无时无刻不跟她在一起,试药。

      刚开始唐冬以为李弦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想,尽快解开毒蛊,不再受制于人,但是看李弦的样子仿佛只是为了解毒而解毒。跟唐冬说话的时候也渐渐从试药解毒变成了他的姑姑们、叔叔们、天南地北的朋友们。

      唐冬没想到看起来脾气如此温绵的人居然去过那么多地方。

      起初唐冬是有些窘迫的,毕竟沉迷网络太久了,信息资源几乎全都网上获取,办公室里也只是不疼不痒的聊聊闲篇,很少像这样子跟人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凑在一起聊天,以至于每次李弦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似乎都要说一点相近的东西来应和。可是她的朋友已经很久没见,她的亲人,自己还没相处明白,于是常常冷场。

      好在她发现李弦似乎只是忙碌之余想说说话解解压而已,并不指望她能说些什么。而且最后这一天,唐冬试了药突然反应很大,头冷冒汗,四肢发软,想跑肚拉稀又爬不起来,病恹恹地等着劲儿过去,更是没法跟他讲话了。

      不过这个时候,李弦仿佛也不再那么想说话了。唐冬缩在药房板床上,李弦就坐边上观察记录,拿着小杆秤称来两去,时不时过来为她擦下额角的汗。

      唐冬有一种隐约的欢欣,以往也没怎么生过大病,眼下不管时出于什么目的,这种细节上的照顾都太过陌生,太过温暖了。唐冬其实很想让他出去,自己想办法去上厕所,可是又没什么力气,想借口。

      好在李弦主动问了,唐冬倒也没窘迫太久,跑了个厕所,仿若新生,她甚至觉得自己怕不是已经好了。

      只是回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茅房里冻了老半天,怕有味道,自己有些难为情。

      李弦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只是给她收拾了一点吃的东西,紧接着又服用了第二剂药。

      唐冬没什么感觉,甚至昏昏欲睡就这么昏昏地睡过去了,以至于疼痛来临的时候梦里人间有些分割不清。

      她一手紧紧箍住自己,只觉身周有无数疯狂游蹿的虫蛇,手掌抓在肋骨上,仿佛能摸到这些游蹿的东西的实体,又仿佛没有,眼前一片漆黑,只想伸手去按开台灯开关。可是她另一只手伸出去却只摸到了冰冷潮湿的地面,四下一划拉,还是冰冷的地面。随后,她摸到了一只鞋子,整个人一下清醒了。

      没有台灯,也摸不到手机。

      李弦把她从裹缠的被子里剥出来,抱到床板上。唐冬整个人都在汗津津地发抖,李弦捋了捋她的背,趁着她抖得不厉害了,捏开她的牙关,把最后一剂药灌了进去。

      唐冬还是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咳完在他怀里无意识地微微抽搐。

      李弦看着怀里这个相识不过十几天,相处不过才几天的女人,眼神淡淡的。他试探性地伸手去触碰她的嘴巴,在半途被她肩头滑落的长发拦下了,于是手改道去取手帕,帮她擦干净了淋在头发和衣襟上的药汤。

      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却都可以抱在怀里,悉心照顾,可是相识多年的云燃妹妹却仿佛再也没有理由去完成这样的事情了。

      唐冬那天后来又清醒过一次,仰脸看到的是李弦的喉结,心里想着这是在干什么,抬了抬手没有抬起来,就在没有动,乖顺地听之任之。

      那天,田甜一直没有来是李弦照顾了她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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