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敖家大业

7、师父失踪了

　　篱自曦光中睁开眼，轻轻挪开雾搭在他身上的手，起身下了床，穿戴好后才回身去叫睡得死死的雾：“师兄，该去上早课了。”
　　雾不理，翻个身继续睡。
　　篱也不管他，只说：“那你睡吧，我走了。”说完真的向门走去。
　　雾一下子坐起来，顶着张怨妇脸，哀哀的埋怨着：“你也不多叫叫我。”
　　篱停下脚，嘴角抽了一下。自回到纯阳后，这师兄就赖上他的床了，还理直气壮说谁让他那日说要同床共枕的，既然要同，那就日日同。篱念在他陪他去报仇的份上就应了他，但这师兄竟得寸进尺起来，日日赖床。起初篱还喊他，但没喊几句就被雾借着瞌睡未醒给拉回床上，继续睡了，好几次早课差点迟到。于是后来篱都只喊雾一声，还不等他耍无赖就走，别说，还挺有用的。
　　去上早课的路上，雾几乎把自己整个人挂在篱身上，好容易到了学堂，雾直接趴桌上又睡了。早课回来后，两师兄弟理应与薄暮学习剑法，可这已经第十天了，薄暮还是没来。
　　“师父最近怎么了，自华山论剑后就没出过门，饭也不吃。”篱望着薄暮的房间，脸上隐隐有担忧之色。
　　雾随他目光望去，笑了笑：“别担心了，师父的脾性你还不知，许是从华山论剑中悟得了什么，闭关去了。”
　　篱舒了舒眉：“也是，那日的论剑确实精彩。”
　　华山论剑虽已过去十日有余，但一谈及，雾和篱还是不免有些激动，那日，各派掌门大显神通，斗的是天地色变，但最终还是薄暮胜了。各大掌门弟子也纷纷显露本领，甚是精彩。武林盟主的争夺赛也在第二日举行了，夺得盟主之位的竟是位风度翩翩的橘衣男人，叫夜斜阳。而雾也根本没去争什么武林盟主，那日的话不过说着玩，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说到夜斜阳，还真是好奇，明明和师父一样过了三旬，却也和师父一样像吃了不老药般，看去竟也才二十好几。”
　　听着雾的话，篱只默默练剑，他家师兄的关注点永远如此不着边际。
　　师兄弟俩正练着，大师伯的弟子便跑了进来，见他二人就说：“两位师兄，快通知观主，长老们在三清殿等候。”
　　雾和篱皆停下剑，雾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情至剑谱被盗了，师父差我来叫观主去相商。”
　　“这可是大事，你等着，我去叫师父。”雾说着就往薄暮的房间跑去，欲出口的话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堵在了喉咙里。
　　篱问他怎么了也不见他回应，情急之下也跑了过去，然后不出意外的和雾一样傻愣了。
　　那弟子见他二人没动静，正要开口催雾和篱就异口同声喊道：“师父呢！”接着师兄弟俩进屋去找也不见薄暮，他们这才意识到一件事——师父不见了！
　　雾和篱瞬间奔出薄暮房门，往三清殿跑去。人还未进殿雾就大喊起来：“大师伯，师父不见了！”若是他不这样做，三清殿的守殿人是不准他们进三清殿的，果真这一喊让门口的人愣了一下，师兄弟俩便趁着这个空档入了殿。
　　回天正在殿上焦急地踱步，一听见喊声就立即向大门望去，见雾和篱急急跑进来，也没责怪他们，而是问：“什么叫师弟不见了？”
　　雾和篱闯入三清殿后倒没失礼，他们先向在座的长者们行礼问好，随后雾才说：“自华山论剑后我和师弟就没见过师父，只当师父是得了感悟闭关去了，直到今日您派弟子来请师父我们才发现师父根本不在房中。”
　　回天听着沉了脸，这厢刚发现情至剑谱被盗，那厢又发现观主不见了，他如何展得了颜。
　　“华山论剑，情至剑谱，”大长老猜测道，“看来夜斜阳还是忘不了当年的恨啊！”
　　这一语激起千层浪，众长者们纷纷交谈起来，皆是雾和篱听不懂的事。
　　回天抬了抬手，制止了众人的交谈，然后看向雾和篱，让他二人先下去。雾和篱自知自己是不够格加入这样的商议的，便依言退了出去，但二人没回纯阳宫，而是去了回天的院子。
　　回天回来时看到雾和篱并没多惊讶，带着他们就进了屋。
　　“大师伯，到底怎么回事？”刚坐下雾就迫不及待问出了口，篱也一脸的担忧。
　　回天叹了口气：“这一切恐怕和夜斜阳脱不了干系。”
　　雾和篱一脸的不明所以，之前在三清殿他们倒也听到大长老提到夜斜阳，但这一切又和夜斜阳有什么关系。
　　回天扫了雾和篱一眼，接着道：“十五年前，那时候的师弟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偏偏有人在那个时候借着华山论剑混入纯阳，偷了情至剑谱。师弟得知后立即请命去追，追是追上了，剑谱也拿回来了，但师弟也与那偷剑谱之人结下了情义，那是师弟眼里第一次容下沙子。
　　“师弟将剑谱送回来后便要下山游历，师父有意将观主之位传给师弟，且每个观主接任前都要去游历一番，师父也就没阻止。于是师弟便和那偷剑谱之人结伴云游，他们一路行侠仗义，在江湖上也渐渐有了名。他曾与那人约定，他为纯阳观主，那人为武林盟主，他二人一起守护这片山河。”
　　故事说到这，雾和篱已经听出了苗头，不可思议的异口同声道：“当时偷情至剑谱的人是夜斜阳！”
　　回天点点头：“他偷剑谱也是出于好奇，想一探这天下第一剑谱有何厉害而已。夜斜阳在武学上很有见解，与痴迷武学的师弟不打不相识，他们成了把酒言欢、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他二人情起于情至剑谱，也情灭于情至剑谱。”说到这儿，回天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师弟生性清冷，不懂情爱，人虽比夜斜阳倜傥，却是没他受欢迎。夜斜阳是个风流主，那一趟云游惹了不少桃花，最后他也爱上了一位女子。可那女子对他无意，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情至剑谱，为此她还时常借着夜斜阳之妻的身份频繁接近师弟，师弟得知一切后十分恼怒，但为了夜斜阳的幸福他并没有揭发那女子，只是私下警告。那女子深知师弟不会将她的事告诉夜斜阳，便求夜斜阳去同师弟借情至剑谱，师弟不肯，为此，夜斜阳和师弟吵了一架。
　　“后来两人还没和好师弟就发现那女子竟与别的男子做了对不起夜斜阳的事，师弟大怒，让夜斜阳休了那女子，夜斜阳不肯，还说师弟是见不得他好。师弟那样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终于没再因夜斜阳破例，一怒之下挥剑杀了那女子，从此夜斜阳便恨上了他，发誓定要杀他为妻报仇。
　　“师弟回了纯阳没多久就接任了观主之位，册封大典当天夜斜阳来了，他指责师弟薄情寡义，对不起他，说着就和师弟动起手来，但他功力不如师弟，很快就败了，师弟当时对他说如果十年后他情义未变，就再上纯阳来一决高下，赢了，师弟自己和情至剑谱任由他处置。”
　　雾和篱完全听愣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家师父竟有这样一段经历。
　　“可现在夜斜阳拿走情至剑谱也无用了啊，他所爱之人已死，又满心怀恨，根本无法练这剑谱。”雾疑惑着，这情至剑谱之所以为天下第一剑谱，就贵在一个“情”字。情至剑谱是纯阳先祖与其心爱之人所创，唯有真心相爱之人才能习这剑法。但纯阳自那先祖后便无人习过这剑法，倒不是纯阳乃道观而不许男女弟子相恋，而是上纯阳者皆为学艺，在情爱方面很少开窍。
　　“也许他是想用剑谱去祭奠他亡妻吧，毕竟这是他亡妻的夙愿。”回天说着又无奈叹了口气，事发十天后他们才发现，如今剑谱恐怕早已不在了。
　　“师父不是说十年后再比一场吗，可论剑时师父并未和夜斜阳比试啊！”说到这，雾不由瞪大双眼，“如果夜斜阳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劫走师父并偷走情至剑谱，那已经足以证明他比师父厉害了。他沉寂了十年，如今这恨不消反增，他恐怕觉得一剑杀了师父不解恨，所以才掳走师父。”
　　雾说得自己都害怕起来，照这样说，那师父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不行，我们得去救师父。”篱说着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薄暮是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他决不容许谁伤害他。
　　雾起身拉住篱，他知道师父对篱有多重要，但现在不是莽撞的时候：“师弟，师父是一定要救的，但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推断，无凭无据的，夜斜阳也不会放人。”
　　回天在一旁附和道：“雾说得对。长老们现在正在想法子，定会有个万全之策的。”
　　但篱还是不放心：“大师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同长老们在此想办法，我和师兄先去打探打探，确保师父安危。”
　　“这样也好，”回天点点头，转而交代道，“但你二人千万别与夜斜阳硬碰，他有能力劫走师弟，武功定不弱。”
　　“大师伯放心。”篱应着和雾回了纯阳宫，简单收拾了些衣物和盘缠就连夜下山，往武林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