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敖家大业

2、少年的过去

　　距拜师大典已过去三个月，篱日日早早的同雾去学堂与同门们一同学习，回来后由薄暮亲自传授心法与招式，接下来就是和雾在院子里切磋，直到夜幕降临师兄弟俩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起躺在篱的床上，一觉到天亮。
　　这才三个月，篱的修为就追上了众师兄们，雾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师父会这么爽快的收篱为弟子，只因人家是练武奇才啊！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怎么所有好事都落你头上了呢！”
　　面对自家师兄的跳脚，篱不想说话，但还是提醒了一句：“师兄，进来穿鞋再跳，地上有雪，凉。”
　　雾进屋穿了鞋，继续到门外踩着雪呼天地不公：“师兄弟们都想拜师父为师，我也是花了六年死缠烂打才得以入师门，你一来就办了拜师大典，现在还在武学上有如此大的天赋。啊，天理何在！”
　　雾顾着踩雪，没注意到自家师弟眼里一闪而过的悲哀，等他看向篱时，篱已恢复那古板冷清样。
　　“师兄，你拜师用了六年？”篱的一句反问让雾停了脚，整个人顿在一个滑稽的动作上，一脸无知的反问：“有这事？”
　　篱别过脸去，表示不想跟他说话，有辱智商。
　　雾被他这动作给激到了，再次跳脚：“喂喂，你这什么意思！”
　　回应雾的是篱悠闲喝茶的模样。
　　当晚，师兄弟二人同床共枕，雾侧身面向篱，说：“师弟，我还没和你说过我的过去吧。”
　　篱淡淡“嗯”了一声。
　　雾叹起气来：“你多少表现的兴奋点吧，你这样我很没面子啊。”
　　“……”
　　“那就从我被师父捡到说起吧，”雾无视篱的无奈，自顾说着，“其实这也是听师叔师伯们说的，毕竟那时我才一岁，还不记事。你别看师父成天冷冰冰的，其实他心比谁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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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一岁时被父母丢在华山脚下，被正好回山的薄暮遇到，就给带上纯阳了。雾不是薄暮带大的，但每个照顾他的人都会跟他说真正救他的人是纯阳观主薄暮，于是雾自幼就以报薄暮的恩为最大理想，并一直努力着，终于在六岁那年实施了行动。
　　首先，雾抢了给薄暮送饭的活，每每还没进门，那一声声“观主”就已到了薄暮耳边，以至于后来薄暮一听见这声呼唤就飞身上屋檐，宁可不吃饭。
　　其次，雾觉得要报恩，那得常伴暮观主身畔，随叫随到才行，于是他决定要成为薄暮的弟子。这样光送饭还不行，他做的不够多是无法打动说不收弟子的暮观主的，所以他每天找各种理由往纯阳宫跑，有时干脆理由都不找，就说来求暮观主收他为徒。
　　仪官不是没处罚过雾，毕竟纯阳宫不是谁都可以去的。但雾生的一副好皮囊，又能说会道，且深得纯阳这些师叔伯们的喜爱，他夸张的嚎叫几下，哭着做个保证就没事了。但事后，他依然往纯阳宫跑，这让薄暮不得不时常外出办事，他实在受不了雾的话唠。
　　每次薄暮外出归来，都会看见雾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等自己，每每这时他总觉得于心不忍，想着他也就话多了点，心还是好的，他也不用那样躲他。但三天后，他就会想外出，因为雾真的很话唠，这是喜清净的他无法适应的。
　　薄暮不止一次暗示过雾他不会收他为徒，让他放弃，但雾就像不懂一样依旧赖着薄暮，这一赖就赖了六年。
　　纯阳的所有弟子在十二岁以前都是不分师门一起学习基础的，十二岁才能拜师，也就是所谓的择师日，但其实是师父选弟子，雾很意外的没人要。
　　作为观主，这种事薄暮自然得解决，一般的法子就是直接将人遣送回家，可雾本就是弃子，无家可归，薄暮总不能让他自生自灭。于是他一一去劝说自己的师兄弟们，希望他们能收下雾，但结果往往是他反被同门们劝着收雾为弟子。
　　可能是无可奈何，也可能是薄暮早已习惯冷清的纯阳宫里满是雾的身影，总之，薄暮就这样收了雾，兴奋得雾三天三夜睡不着。
　　拜师大典后薄暮给雾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准在纯阳宫大吵大闹，不准没事烦他，否则赶出师门。雾拍胸脯保证，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去烦薄暮，一个招式问着问着就成了今晚吃什么，一个动作练着练着就成了雪仗大比拼……薄暮很无可奈何，雾确实不是没事烦他，这让他无法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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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师弟，你命真的很好啊！”雾说完还不忘再强调一遍天理不公。
　　篱闭着眼，没回应雾，只问：“师兄你没想过去找父母吗？”
　　雾一愣，旋即笑道：“他们当初会丢弃我，自是不想我回去。再说了，他们只给了我生命，让我活下来的是师父。要是有缘遇见的话，我想我会感激他们当初丢下我吧。”
　　“为什么不是恨？”篱睁开了眼，那双大眼里满是不解。
　　“我恨过啊，但一想到他们若是不丢弃我，我就遇不到师父和你了，我就恨不起来。”
　　“这样啊。”篱说着定定看向屋顶，雾又从那双眼里看见了哀伤与黑暗，他伸手合上篱的眼，嘟囔道：“睡觉睡觉，累死了今天。”
　　篱任由他的手搭在自己眼上，低低喊了声“师兄”。
　　“唔？”雾半闭着眼，懒懒的声音透着困意。
　　“你怎么不问我我的过去？”
　　“太困了，没心思听。”雾说完完全闭上了眼，在篱陷入沉默时却用梦呓般的声音说，“你不愿提起，我就不问，你想说了，我就听。别老一个人想东想西，师兄在呢，没什么替你扛不了的。”
　　篱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家师兄，雾的手因此滑搭在他脖子上，他对着闭眼的雾笑了，然后“嗯”了一声也闭上了眼。
　　好一会儿后雾睁开眼，看着带笑入睡的小师弟，心疼的将他拥入怀里。他不知道篱十二岁之前经历了什么，但他隐约猜到那不会是个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