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敖家大业

1、小师弟

　　纯阳是个道观，立于华山南峰，其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曲径通幽，绵延数里。且环境清幽，古树葱郁，怪石嶙峋，又由于地势颇高而有终年不化的积雪。皑皑白雪映着丝丝青绿，到也是个人间仙境。
　　雾是纯阳观主薄暮的大弟子，当然暮观主也就他一个弟子，大弟子二弟子都是他，但从今以后，雾就只是大弟子了，因为他有了一个小师弟。
　　自薄暮带着那个粉雕玉啄的小男孩进纯阳大门，瞧见的纯阳弟子就没把眼睛从他们身上移开过。十一年前，雾也是这样被暮观主带回来的，然后在十二岁择师日成了说过不收弟子的暮观主的唯一弟子。暮观主这次带来的孩子正好十二岁大小，恰是择师的年龄，他恐怕是要入暮观主门下的，这可羡煞了旁人。
　　整个纯阳最高兴的还是雾。
　　薄暮是全纯阳公认的冰山男神，不说话也不玩乐，除非是门中大事要他做主他才会开口。可想而知雾拜师后的这一年过的有多无聊，偏偏他还是个话唠，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他的这一年是不为过的。
　　不过现在好了，他有伴了，而且还是个呆萌可爱的小师弟。
　　雾从师父那里得知小男孩叫篱，他觉得这名很适合自己这个小师弟，因为他有一双坠满星光的桃花眼，朦朦胧胧、闪闪烁烁的，很是迷离。
　　但不知为何，第一次见面，雾就自这双眼中看见了隐匿的哀伤与无尽的黑暗。
　　不过这种感觉被第一次见面的开心给冲淡了。
　　雾对薄暮说了句“师父，我带篱去安排住处”就牵过篱，往纯阳宫深处去。大家虽都说师父要收篱为弟子，但师父本人没发话，他也不敢乱喊师弟，这整个纯阳他谁都不怕就怕自家师父。
　　“就让篱住你隔壁吧，我去同长老师兄们商讨篱的拜师大典。”薄暮看着雾，冷峻的面庞竟浮上一丝笑。
　　雾震惊回头，正好看见薄暮脸上的淡笑，愣了好久才兴奋点头：“是，师父。”
　　“去吧。”
　　“嗯。”雾应着就拉着篱快步往东院去，边走边对篱说，“小师弟，我叫雾，从今后起就是你师兄了。我先带你去瞧瞧你的住房，随后再带你去逛纯阳宫。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薄暮看着两个弟子的背影，听着雾远去的声音，笑着转身往三清殿去。雾在纯阳宫的这一年很不开心，这薄暮是看得出来的，虽说去年收雾为徒是无奈之举，但既然成了他的弟子，他就不能不负责，而且他也不希望那明朗得如太阳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这冷清的纯阳宫有点人声也是好的。
　　纯阳宫不止有积雪，还长年云遮雾绕，极具灵气，是观主的居住地。
　　篱的拜师大典通过商议，决定在三天后举行，这消息一出，全纯阳立即轰动了，见没见过篱的都往纯阳宫跑，就为瞧瞧这个一来就拜入观主门下的男孩长什么样。
　　送走最后一批师兄弟、师姐妹们，雾直接将自己放到在篱的床上，篱则倒茶给他送去。雾喝完茶后大吐了一口气：“师弟，你可真受欢迎，去年我被师父收入门下也不见师兄弟、师姐妹们这么稀罕我。这才两天，几乎所有弟子都来了。”
　　篱没觉得这有什么好，他现在满心紧张着明天的拜师大典。
　　篱接过雾喝空的茶杯，放在桌上，人也顺势坐下，忽然喊了声“师兄”。
　　雾翻身坐起，疑惑望向他：“唔，怎么了？”
　　“明日的拜师大典，盛大吗？”篱问着，那双大眼一闪一闪的，完全将他的紧张表现了出来。
　　雾“噗呲”一声笑了：“我还当你不紧张呢，这两日来面不改色，老成得和师父一样。”
　　篱被他笑得板了脸：“不准笑。”
　　雾见状反而笑得更欢了，好久才道：“师父是纯阳观主，早就宣布不收弟子的，如今难得又收了你，这拜师大典自然盛大。”
　　篱听得更紧张了，毕竟他也才十二岁。
　　见篱越发窘迫，雾忍不住又笑了：“师弟，你也不用紧张，明日有我陪着你呢。想当年，我可是一人走的那排场，差点没被吓死。”
　　篱被雾逗笑了：“哪有‘想当年’，不也就去年而已。”
　　雾瞪了篱一眼便又躺回床上，向他招手：“师弟，过来陪师兄睡觉。帮你招呼那么多同门，可累死我了。”
　　“出门左拐，回你房里睡。”篱恢复了那呆板清冷的模样。
　　雾对篱的回应是直接将鞋踢了，整个人躺在床上侧身看向他，困倦的脸上带着无赖的笑：“累的动不了了。”
　　“……随你。”篱说完就自个儿喝着茶。
　　第二日，拜师大典如期举行。
　　穿着绘有仙鹤的黑白道袍的篱站在太极广场末端，看着那人山人海，他瞬间就紧张了。也是这时，一只手瞧瞧握住了他的手，雾的声音适时响起：“不用紧张，有我在呢。”篱抬头看向同样穿着绘有仙鹤的黑白道袍的雾，后者脸上的笑那么云淡风轻，他忽然觉得这个师兄还是靠谱的。
　　篱在雾的带领下穿过太极广场，来到三清殿，向堂上的长者们拜了三拜，又同仪官念了一遍门训才向薄暮敬茶，这才完成拜师。
　　薄暮全程面不改色，眸里却盈满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