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暖》易木叶

4、第四章 不觉已然冬雪至

　　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

　　云暖晨间将睡将醒之时听见大院里许顷他们在嚷着下雪了，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掀了被子就往外跑。被爸爸看见喝住后才发现没穿鞋子就跑出房间了，又赶紧回去穿上才出来。

　　云暖生长在气候宜人的南方，是不易看到雪的，临近年关的这一场大雪，倒是让她兴致了许久。

　　云妈妈正在准备早饭，听见云暖起了，放下手里在洗的菜去给云暖找了一件衣服加上。小孩子看见雪兴奋毛毛躁躁玩起来穿少了准得冻着。

　　雪纷纷扬扬地下，从屋檐到庭院再到古树，都镀上了一层白纱，由后而至的洁白再悄然覆盖掩埋。

　　许顷纠集了院里其他孩子在堆雪人，云暖看得跃跃欲试，偏巧许顷又在那儿喊:“云暖云暖，快过来一起堆雪人！”

　　云暖听了就准备去，听见后面不徐不缓的一声轻咳，缩了缩脖子，收回了迈出半步的脚，回头笑意盈盈地唤:“爸爸早~”

　　“嗯。”云爸爸看她讨好的笑就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也没驳了她，只是道，“吃完早饭再去玩吧，等会儿手冻僵了吃不好饭。”

　　云暖跑过来蹭爸爸手臂，“爸爸真好！”

　　匆匆忙忙吃完早饭云暖就按捺不住往外跑，想着把沈辞也叫上一起玩。踏出屋门就看到了对面立在屋檐下的沈辞，静默地看着这场漫天大雪，微微出神。

　　云暖走近唤了他两声他才应到，被云暖兴冲冲比划了几下说要一起堆雪人也就陪着她走进了雪中。

　　好在云暖出门前云妈妈先知先觉给她带了帽子，现在倒不至于被融化的雪水打湿。

　　这雪积了一夜，虽然不厚，但堆个小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云暖没玩一会儿手便被冻得通红，一边哈着气一边回屋里戴手套，云妈妈顺带着给沈辞也找了一双。

　　许顷他们凑过来帮忙，小孩子胡天海地地想要堆个一家三口出来——雪人爸爸、雪人妈妈和小雪人。

　　其他几个孩子手忙脚乱集了雪堆在一处备用，云暖和沈辞负责堆。

　　从雪人的身子到雪人的头，虽是风雪迎头，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却也热情未褪，忙活了半个小时第一个雪人就已初具模型。

　　云暖去厨房里拿了前一天妈妈炖汤剩下的胡萝卜，放在雪人头上当鼻子，许顷去寻了两截长短粗细相当的树枝当雪人的胳膊，于是大院里的第一个雪人大抵就这样算是完成了。

　　沈辞站在一旁静静出神，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正抱着大衣给在雪里的哥哥送去，哥哥接过披上后看着他笑得异常温暖，说着“小辞真乖”，今年……

　　沈辞紧了紧袖襟，雪下得愈发大了，仿佛要将这烦思乱绪全都掩埋个干净彻底。

　　云暖扯他的衣袖让他看他们的成果，沈辞看了看略丑的小雪人，又看了看云暖期待的神情，闷了闷，说了句：“嗯，很好看。”

　　小孩子的开心其实很简单，一句认可的夸赞，就能让她开心小半天。云暖跑回屋里叫爸爸，迫不及待要把这成果与家人分享，“爸爸爸爸，我堆好小雪人了，你快来看啊。”

　　云爸爸依言出门去看，嗯……他家女儿这堆雪人的技术……有待提高！却也还是眉眼怀笑，说了句：“嗯好看，我家暖暖真厉害。”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沈辞领了爷爷站在屋檐处看，老者布满皱纹却依旧慈祥的脸上透着欣慰：他的孙儿啊，终于不像初来大院时那么寡闷了。

　　将至年关，各家各户都进行大清扫迎接新一年的到来，俗话有“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一说。云暖家也不例外，室内屋外、房前屋后，彻底清扫，衣被用具，洗刷一新，干干净净地迎新春。

　　云暖帮不上什么忙，就跟在爸爸身后看他扫尘，云爸爸怕灰尘进了小孩子眼睛或者呼吸道里，将她撵走了。百无聊赖的云暖又跑去妈妈身边看她洗被褥，最后云妈妈嫌她捣乱也把她哄走了。

　　云暖只好蹦哒到沈辞家，沈爷爷正在写对联，沈辞在一旁看着，于是她也凑过去看，发现写的一个字都不认识，有些汗颜。

　　沈辞待爷爷写完，将对联放整齐，指着一字一字地念给云暖听：“心无牵绊句生韵，腹有诗书墨添香。”

　　云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实际上什么意思她还是没太明白。沈辞也不强求，耳濡目染，再大些自然就明白了。

　　紧接着腊月三十贴门画对联。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老一辈总是格外看重的。于是吃了早饭就开始张罗着贴春联，云暖替爸爸扶着梯子。云爸爸贴完自己家的考虑到沈老爷子身体不方便顺便也替他家的贴了。

　　大院里四处洋溢着欢乐喜庆的氛围，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团圆饭。一家人坐在四四方方的桌上把团年饭一吃，寓意着团团圆圆又开启新的一年。

　　云妈妈思忖着沈老爷子一老一小在家吃团年饭未免过于凄凉，况且这大冬天老爷子浸了寒水对身体伤害极大，于是一大早就打发在客厅看动画的云暖去告诉沈爷爷午饭在自家吃。

　　云暖戴好手套和帽子就往对门跑，边跑边嚷：“沈爷爷！沈爷爷……”

　　沈老爷子从屋里探出头来，不住地让云暖跑慢些，小心摔着，一边问：“云丫头一大早的什么事这么开心？”

　　“妈妈说，沈爷爷中午团年饭要和云暖一起吃，让沈爷爷别做饭了。”

　　沈老爷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又看着云暖一副我不管今天我就要沈爷爷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态度，笑着点了点头，“去替我谢谢你妈妈。”

　　云暖“嗯”了一声又往家里跑，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随着一声爆竹声响，一顿团年饭吃得和乐融融。午饭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话话家常，谈一谈这一年的失与得，倒也十分舒适惬意。这一年，也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