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条件之冬の童话——First Love》蓝冰纱和

39、梦圆

　　‘澄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真话！’
　　电脑屏幕上跳出了浅蓝色的对话框，那是来自真的讯息。
　　‘念诚是不是橘龙平的小孩？’
　　轻轻地叹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是的。’
　　她按下了代表肯定的回话。那一端，却因此沉默了许久——
　　‘……果然是这样……’
　　‘你告诉他们了？’
　　‘没有。Wings那三个小子居然敢用无理的态度对待师长，真是岂有此理！杀了我也不告诉他们你的地址，还有念诚的事！’
　　真似乎在大发雷霆的样子，秦澄觉得自己几乎都能听到键盘被敲坏的声音。
　　‘特别是千叶裕太，他竟然敢对着我指手画脚，连当事人都只不过用能冻死人的眼神看着我，他激动个屁啊！’
　　说到愤怒处，真居然连粗话都冒出来了。
　　‘我明天就回旧金山！’
　　‘你的工作……’
　　‘我会叫校长去找林俊，都是他捅出来的漏子！我不管了！’
　　‘我说——’
　　秦澄轻巧地打出一行字。
　　‘什么？’
　　那一头还在冒烟。
　　‘你……是不是喜欢他？’
　　沉默了三秒——
　　‘谁？’
　　‘裕太君。’
　　沉默了一分钟——
　　‘是我的学生我都喜欢！’
　　‘哦，明白了。’
　　话虽这样键入，但秦澄却不禁在唇边牵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跟你说哦，澄姐，我是绝对不会喜欢那种只有脸长得帅，四肢发达，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单细胞生物！’
　　‘是是，我明白。’唇边的笑，又浓了几分。
　　‘我是认真的哦。’再三强调。
　　‘我知道。’忍不住笑开了，发现了正努力朝她的膝盖上‘攀登’的爱子，秦澄在打开网路摄像的同时抱起儿子，“对了，念诚要跟你说话。”
　　‘哦！’真也在同一时刻打开了摄像功能。
　　“真阿姨，我学会了新歌哦，你要不要听？”念诚朝着摄像头挤眉弄眼。
　　“要啊要啊！”真大力地鼓掌。
　　“是圣诞歌《Silent Night》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是英语老师的缘故，小念诚的英语发音非常准，咬字也清晰得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念诚有这么好的嗓音天赋。’
　　真悄悄地在屏幕上打出这一行字。
　　‘原来是得自父亲的遗传……’
　　‘……嗯……’
　　‘龙平的脾气不太好，除了工作需要，他几乎不同和也和裕太以外的人说话，尤其是女性。’
　　心，隐隐作痛。
　　‘他的脸上也很少出现冷漠以外的表情——至少在我在这里的三个月里，几乎都没有看到过他的笑容——我是指荧屏之外的，生活中的他。’
　　真再度补充了一句。
　　‘……他才十九岁，总有一天，他会遇上比我更合适他的女性——他理想中的那一类女孩。’
　　‘所以，你还是决定隐瞒到你们都消失在这世界上的那一天吗？’
　　真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如果……可以的话。’
　　“咦？”
　　才唱到一半的念诚忽然停了下来，黑白分明的大眼径直看向真的后方——
　　“橘哥哥？”
　　真在猛然转头的同时迅速按下屏保的快捷键，但却为时以晚，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在她私人办公室里的三人早已看到了屏幕上那个与他们中最挺拔的那个身影异常相象的念诚。
　　“——那是什么？”裕太吃惊不小。
　　“我好像……看到了龙平的缩小版本——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和也的惊讶也不比裕太少多少，“而且他还在唱龙平最拿手的那首圣诞歌《Silent Night》……”
　　“那是我的小孩！”
　　真欲盖弥彰地大声宣布，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仍是没有逃过当事人的眼。
　　“什么？！”裕太顿时变了脸色，连声贝也不自觉了提高了二十分贝。
　　“吼什么吼，难道我吼不过你吗？”做出标准的茶壶姿态，真也一样气势汹汹。
　　“两位先稍等一下，”发现龙平的脸色阴霾到了极点，和也适时打断了两个欢喜冤家的大小声，“真老师，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们关于刚才屏幕上出现的那个孩子……”
　　“想都别想！”
　　甩下一句，真气势汹汹地穿过三人之间的空隙朝门外跑去。
　　“澄老师的事就拜托你了！”
　　和也推了裕太一把，他这才如梦初醒地朝门外飞奔而去。
　　看着裕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和也转过头看着龙平，后者的眼神中交织着爱与恨，矛盾与痛苦，无法抑制的激动与……无尽的想念……
　　——这是这三年来，他第一次看到龙平有这样的表情……这，应该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你打算怎么办？”和也看着已沉郁了整整三年的好兄弟。
　　抹去那一丝犹豫，坚定的神色浮现在龙平依然迷人的双眸中——
　　“我要去香港，马上。”

　　新加坡
　　‘澄姐，龙平去香港找你了。’
　　深夜的书房，清晰的电脑屏幕上再度跳出来自真的讯息。
　　‘昨天下午的直达航班。’
　　‘……他，为什么要这么傻……’
　　幽幽的叹息，像冬季的风那般轻轻地回荡在书房中。
　　‘我觉得……他真是爱惨了你，澄姐。’
　　真也像是在叹息。
　　‘原来只以为他是个阴晴不定，善于沾花拈草的人——因为他真的长得很帅，在日本迷他迷得茶饭不思的女人就像过江之鲫那么多，但始终想不到，他会是个这么痴情的人……我真的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所以，他值得更好的女孩来给他幸福，不是么……’
　　‘可是我觉得，在他的心里，能给他幸福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想，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那个人。’
　　‘……有时候，我发现澄姐你真的是很固执。’
　　‘……你不也是么？’
　　‘我……啊！是因为裕太那家伙实在太差劲，不能全怪我！’
　　‘……也许吧……’
　　‘那，澄姐，你还打算参加西西的婚礼吗？’
　　‘为什么不呢？’
　　‘真的吗？可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
　　‘咦？为什么？离得那么近为什么不去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
　　‘没告诉你，其实，我现在人在旧金山。’
　　‘你真的回去了？’
　　秦澄在话的末尾打上了惊叹的表情。
　　‘是啊，谁让裕太那个臭家伙惹怒了我！那天断线之后，我们又大吵了一架，然后就不欢而散了。’
　　真的语调是忿忿的。
　　‘而且，我的出现其实是学校工作的一项失误吧。因为是明星学校，所以一般而言都不会有三十五岁以下的女老师出现在那里，特别是在Wings身边。’
　　真的话隐含着某种信息，往事，又再度一幕幕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对不起。’
　　‘澄姐你不用道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干就不干了呗。又不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搞研究，而且……我也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摆脱这场简直像是闹剧的恋爱。’
　　真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那——西西的婚礼，你就决定不去参加了？’
　　‘……其实，仔细想想，我去参加又怎么样？西西是在北海道举行婚礼，又不是在东京！虽然札幌也是那个大笨蛋的家乡，但我想我总不会衰到在那里被抓包吧！’
　　‘——同感。’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澄姐。我们一起去北海道洗薰衣草温泉，吃日本螃蟹——都是裕太那个大笨蛋，害我在东京三个月什么都没享受到，这次一定要补回来！’
　　‘还有，看看能让向来挑剔的西西倾心相许的到底是何许人也。’秦澄浅浅一笑。
　　‘对哦！这也是一个大目的，谁叫她那么神神秘秘地，这次一定要掘地三尺把某人挖出来亮相！’
　　‘……嗯。’
　　‘对了，澄姐，别忘了把小帅哥一起带来哦。哼哼，我要把从他爸爸身上受的乌龙气一笔一笔都讨回来。’
　　真在末尾处打上了哈哈大笑的脸。
　　‘不会吧。’秦澄失笑。
　　‘当然是开玩笑的，念诚那么可爱，我好喜欢哦！——虽然他是那个冰山男的小孩。’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下线了，因为快到念诚睡觉的时间了。’
　　‘好，改天再聊吧，拜拜。’
　　‘拜拜。’
　　关上电脑，秦澄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向泛着点点星光的夜色……
　　……今晚，他还会在茫茫的人海中寻找着她吗？……

　　日本北海道
　　十二月的北海道，虽然寒冷得让人忍不住要哆哆嗦嗦，但那一派银妆素裹的世界却别有一番诱人的风情。
　　置身于这片冰天雪地之中，深呼吸，带着冷冽的空气不觉沁入脾中，深切到几乎要人落泪的怀念似也随着这无比的清新淡然了几分。
　　“妈咪，这里好漂亮哦！”
　　念诚小小的身影异常兴奋地在雪地里蹦来跳去，大肆宣泄着无穷无尽的活力。
　　“小心别摔倒了。”
　　关照了爱子一声，却在话音结束的那一刻愕然发现，才刚满三岁的儿子说的竟然是纯正的日语。
　　“妈咪，我看见西西阿姨了，她就在前面那座教堂里！”高兴地牵住秦澄的手，念诚奋力地拖着母亲朝教堂方向前进。
　　“学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已有三年多不曾见面的学妹身着象牙色的婚纱站在门口含着笑迎接她。
　　“恭喜你，西西。”来不及对儿子脱口而出的异国语言多加深思，注意力便被轻易地转移开了。
　　“谢谢。”西西笑得如花一般灿烂。
　　“小真呢？”
　　“她说现在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西西的笑里似乎有着隐隐的意味。
　　“哦。”秦澄稍稍朝教堂里看了看，发现此时西西的身边似乎缺了一个主角，“对了，新郎呢？”
　　“我在这里。”
　　随着这有几分熟悉的嗓音，英挺俊美的新郎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绪方君……”
　　秦澄的眸子顿时充满震惊和讶异。
　　“是我。”
　　绪方和也回以她的，却是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在那一瞬间，曾经的记忆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几乎是反射性地，她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抱起儿子朝来时的方向匆匆而去。
　　然，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已出现在她的面前，阻断了她的归途。
　　缓缓地抬起头，却发现那双曾经纯真如孩童般的眸子已被深邃和忧郁的眼所取代，在那两潭深不见底的水中，蕴含着着那样深，那样切的痛，隐藏着那么浓，那么重的情……
　　“……整整三年了，你还打算……让我再继续等下去吗？”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呢？……也许在不久的未来，你会遇到比我更合适你的人……”
　　“你就是最合适我的人。”龙平的回答是那么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才是自己人生的主宰者。”
　　和三年前一样，他永远都是那么自信而耀眼，即使，是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
　　“……你，要让我说什么才好呢……”
　　她低低地叹息。
　　“那就……什么都别说。”
　　伸出手臂将她和念诚一并揽进温暖的怀中，龙平闭上眼轻吻着她的长发。
　　……他终于，将属于自己的幸福牢牢地圈在怀里了，这一生，都不会再松手……
　　并肩站在不远处的新婚夫妇动容地看着这一慕，欣慰地绽开最美的笑容——
　　他们，终于留住了这一季最美的童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