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泪》傻果子

17、天香

　　笙歌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容妩媚动人：“好好养伤，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你想必也是知道的。身上留了疤，可卖不出好价钱。”
　　柯芪从慕容绣发间猛地抽出一根金簪，指尖翻飞向笙歌击去，却不料笙歌两只手指轻轻捻住，折断，像结束一只蚊虫的生命。
　　笙歌将断掉的金簪扔在地上，道：“别妄想了，你的穴位已经被封住，除了会点儿花把式，也就是个柔弱的女子罢了。你们呢，也别为难我，虽然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但是上边儿下了命令，我就得照做，这一点，柯芪你应该比我清楚。”
　　笙歌将门锁上，头也不回的婀娜离开。
　　从悠悠荡荡吹进来的风中，时不时传来男女欢愉之语和浓烈的酒味。
　　柯芪运功却无法冲破经脉。慕容绣也昏迷不醒，事态有些严重。
　　冷静点．．．．．．冷静．．．．．．想想慕容绣说过的．．．．．．
　　“燎原之火止于焦土，杀人之毒止于断臂．．．．．．”
　　那么，就先妥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紧急的时候总会想到慕容绣，她让人觉得可靠。即使，她还比柯芪小上两岁。
　　又过了几个时辰，慕容绣依旧没有苏醒。
　　笙歌再次推门而入，冷冷的问道：“你可想好了？”
　　“我只做清倌。”柯芪站起来直视笙歌，眼眸中多出几分坚定。
　　“好，随我去装扮装扮，你这身打扮，别吓着我的客人。”笙歌领着柯芪穿过长廊。天香楼内布局约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大厅，布置了桌椅果酒，还有一张戏台，有几名穿着暴露的女子妩媚献舞于上。二层是遮了珠帘的雅座，有食客摊销其中。第三层则是几间屋子，屋门紧闭，想必也都有人在其中寻欢作乐。
　　“一会儿啊，你也是要在这戏台上献艺的。”笙歌笑道。她腰肢绵软，媚声细语，身若无骨，摄人心魂。
　　“知道了。”柯芪直呼恶心，却不得反抗，慕容绣不能死在这里。
　　柯芪没什么才艺，也不会讨好人，这可让笙歌犯了难。上边儿交代的可是要让这两个人受点儿羞耻。
　　“舞剑吧。”方才一直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的柯芪开口。
　　“倒也只能这样，不过你可得动作柔和些，一招招杀招，可容易吓着我的摇钱树们呢！”笙歌又再次展露笑容。
　　笙歌为柯芪挑了一件青灰色的舞服，服饰上绣着水墨山河图，一副宏伟景象，腰带将柯芪的纤腰束成盈盈一握，妆容精致，为了映衬剑舞，还特意化出了几分英气。
　　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样子，柯芪先是一阵欣喜，接着是永无止境的厌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青楼之娼，人皆唾之。
　　真是不知喜从何来。
　　乐起。青衣少女持剑登台。台下众人一片唏嘘。赞其容貌者有之，赞其剑术者有之。只见女子剑风势如破竹，剑势迅猛，勾劈挑砍刺，招招意在取人性命。一舞毕，柯芪无声退场。台下掌声一片，不少登徒子已经开始叫价。
　　柯芪拎着剑走到女人面前，指了指身后婀娜多姿的姑娘们冷声道：“不知道在这里，她们如何称呼你。”
　　“笙姨。慕容绣在最上面的房间，去吧。”笙歌说完继续招呼客人。推杯换盏，左右逢源。
　　柯芪上楼，路过她的女子见到她手中的剑，有的神色平平，也不多问。有的则是一声惊叫，匆匆逃开去。柯芪走向笙歌指的那个房间，推门而入。
　　房间还算雅致，炉中热水就快要烧开了，屋内设有两榻，慕容绣躺在其中一榻上。柯芪开门的响声，惊醒了体内迷药剩余不多的慕容绣。慕容绣支撑着坐起，除了头有些晕以外，身体没有什么异样。柯芪见慕容绣醒了，忙上前搀扶。
　　慕容绣坐正，扶着额开口问道：“这是哪儿？”
　　柯芪提起烧开的炉子，在桌上沏了一杯茶，递给慕容绣道：“天香楼。高家手下的产业，厄尔多最大的青楼，同时也是一个情报组织，从高官口中套取情报的机构。”
　　慕容绣见柯芪身着舞服，妆容浓艳，问道：“你去献艺了吗？”
　　柯芪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躲闪，怕慕容绣瞧不起，好一会儿才道：“不错。”
　　“而其实自愿的吗？”慕容绣又问道。
　　柯芪生怕慕容绣是真的瞧不起她一个在青楼里献艺的女子，忙解释道：“我只是认为此时妥协才为上策所以才．．．．．．”
　　话未说完，被慕容绣打断：“你做的很好”
　　柯芪愣住，慕容绣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
　　一层大厅，人群有些许的喧闹。
　　“这小美人儿，还会点儿功夫，是爷的菜！”
　　“是啊，娶回去做个小妾说不定还能保护本少爷呢！”
　　“就是啊笙姨！怎么还不开始报价！”
　　笙歌笑道：“这美人儿美是美，这性子却是烈得很嘞！初来我天香楼，说是要做个清倌。”
　　“哪有这门子道理！进了天香楼还妄想做清倌？做梦！”
　　“笙姨别和我等开玩笑了，还不报价？”
　　笙歌红唇一勾，开口道：“各位爷，这位姑娘不贵，只要白银一千两，就能买下这位姑娘一夜。”
　　场上没了声响。
　　“笙姨，你这也太黑了！再好看的美人儿也不值这个价。”
　　笙歌在人群中急急搜寻，也不知在找些什么。
　　正当所有人都在暗叹没有银子的时候，二层有一男子从雅座中出来。
　　“我买！”男子约摸弱冠之年，衣着华贵，不像在秦楼楚馆流连之人，雅座中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
　　笙歌嘴角终于是勾起，笑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贵人，笙姨我这就替您去请。”
　　笙歌像旁边人吩咐了几句，领着几个龟奴上了楼。
　　笙歌推开门，见慕容绣已经醒了，开口道：“柯芪，有位公子花一千两买了你今晚。”
　　慕容绣眉梢微动，平静饮茶。柯芪却一时怒火中烧：“我已经和你说过，我只做清倌！”
　　笙歌却不以为然：“你虽然有点儿小聪明，但你还是得向这位慕容绣学一学。她神色波澜不惊，与我所想必然相同。你真以为自己值一千两？这位公子必定是与你相熟，这才破财救你。”
　　柯芪向慕容绣望去，只见慕容绣对她点了点头，这才放心随龟奴去了。
　　笙歌正欲离开，慕容绣却道：“谢过笙姨。”
　　笙歌开门动作停下，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无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不过帮了一把自己的朋友。”
　　“此话怎讲？”慕容绣问道。
　　“我虽为天香楼掌事，直属高梓手下，但我恨她，我七岁那年，她的父亲，屠我满门，就连刚满六岁的高梓，也举起短剑，刺进我晕倒的娘的喉咙里。那个时候，我娘身怀六甲还被那么多士兵欺凌。他们拍打着我娘的腹部，还将我娘的衣物除尽，轮流骑在我娘的双腿上。然后，有一个人看到了我。他的眼神像一匹饥饿的狼，向我扑过来，我只觉得很疼，疼到撕心裂肺，然后疼晕了过去。”笙歌脸上泛起晶莹，又被她手帕抹掉。
　　“醒来我就身处天香楼的暗室中，在那里我度过了三天的黑暗。终于有一天，一个女人进来对我说，杀了她，掌管这里。然后她带着我学习舞蹈乐器，武功毒药，什么都学，和我一起的那些女孩子们都和我一样，每日收着非人的训练，我把那女人当作是我的灭门仇人，没日没夜的努力，终于在十五岁那年，我用双刀杀了那个女人，掌管了这里。夜夜笙歌城，幽幽孤女吟。因此我便给自己取了个台名，叫笙歌，人们唤我笙姨。我换上了一副和善面容，所有人都以为我忘记了仇恨，只有我自己知道，恨只是被我藏了起来，像一颗种子，等待萌芽的时机。当你们被高梓亲自送来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时机到了，你们能帮我复仇！”笙歌漂亮的眸子蒙上一层灰色，好像正燃烧着什么，是仇恨的火焰吗？
　　“笙姨想要什么？”慕容绣问着，一边下了榻整理衣着。
　　“我要高梓也尝一尝灭门的感受。”笙歌手中茶杯握紧，茶杯“嘭”的一声，碎了。笙歌惊觉，将碎片打扫干净，为自己再倒了一杯茶。
　　“那么，将那位公子和柯芪请过来，我们一齐商量吧。”慕容绣也坐到桌前，见桌上绿茶凉了，起身又把一炉水架在火炉上。
　　笙歌退出门外。
　　未几，人也齐了，水也开了。
　　“参见胜庆王。”慕容绣见来人是楚离息，心下讶异，上前行礼道。
　　“不必多礼。”楚离息回以微笑，“本王只是途经此地，见到柯芪献舞，其招式是元历皇室暗卫的步法，这才起了好奇心。”
　　“笙姨我还请王爷助我一臂之力。”笙歌笑道。
　　“天香楼可有死士？”慕容绣挑眉问道。
　　“有，但都是些女子。”笙歌暗暗叹道。
　　“就是女子才好。”慕容绣嘴角一勾，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