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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疑云重重雾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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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如水。
牧野的风,混着泥沙,吹打在脸上,微微婆娑,有一点小小的疼痛,粗糙的就像是军人的手掌。
不过,镇守牧野的兵士显然都已习惯了这里的风,他们或是一动不动地站立在自己的岗位上放哨,或是围着火堆,谈笑风生。
宁九漓换了个普通士兵的衣服,易了容,做在他们中间,这才知道军营里那些粗壮汉子,侃起八卦来,绝对能把三姑六婆给比下去。
家长里短,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不说,他们甚至连平常里哪个花姑娘要价最高,又是哪个大家闺秀出嫁的排场最大,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道得津津有味。
宁九漓一开始还听得带劲,后来已是越听越乏味,也越听越无聊,胳膊支着脑袋,睡意渐渐涌了上来。
“如果这回有命回去,哪怕是花去一年的俸禄,老子也要去香一口兰香院的小红姑娘。”宁九漓昏昏欲睡,却被这粗犷的声音一震,睡意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牛哥,你想太多了,这次又不是大劫,我们已连赢了三场,而且粮饷也补运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步句道,脸上一派乐观。
“哼,原先这牧野城里还不说储存了许多粮草,最后却被人一把火烧了干净,而纵火的凶手,到现在依旧连个影子也无。”那个被称为老牛哥的兵士道。
“不会的,老牛哥,你放心,这回放粮草的地方有一大帮子兄弟守着呢,肯定不会再出差错的。”步句拍着老牛哥的肩膀道。
“当初不也有一大帮子的人守着,结果呢?”老牛哥像是与步句僵持上了一般,语气越来越冲。
老牛哥,牛脾气,这名字叫得倒是贴切。
“这次真的不一样。”步句神秘地笑着,“上头对粮草的看守可是煞费苦心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惹人遐想。
宁九漓淡淡一笑,起身向方燕鸿的军帐走去。
这个大呆子,自申时进了军帐后,便再未出来过,既然他不肯出来,欲待相见,就唯有她步入帐中。
青色的幡布在大风里,微微扬动。
正如她向上弯起的蛾眉。
“方大哥……”人未到,声先至,入得营帐,果见那个呆子正聚精会神地对着个军事图研究。
方燕鸿却像是未曾听到一般,头也不曾抬得一下。
面无血色,显是满身的疲惫。
“大呆子。”左右无人,她便走到了他的身旁认真地唤道。
方燕鸿这才抬起头,笑道:“你来了?”
声音柔和,似问似答。
眼里布着淡淡的血丝,这便是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的方燕鸿。
“嗯。”宁九漓望着眼前人,忍痛笑道,“大呆子,你该不会真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吧。”
方燕鸿笑着,愣愣地站在那里,而没有言语。
“睡觉去。”宁九漓一边说着,一边吹灭了烛火。
帐中一下子暗了起来。
厚重的幡布把外面的火光隔得极淡。
两人面面相视,却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幸好,她在步入帐中之时,便记清了帐中的摆设。
“方大哥,今天早点休息好吗?”她在他的耳畔,柔声道。
“好。”他下意识地应承,由得宁九漓把他按倒在榻,盖上被子。
外头火光朦胧,在黯淡的影里,他安静地闭着眼睛。
“方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宁九漓道,她的手偷偷地在他脸上婆娑,于手所及,糙堪不已,仿佛是历经沧桑的老人,想是边境的大风竟是日夜催人老。
不过,这算不算是更有男子汉味了呢?宁九漓暗自安慰,悄悄步出了方燕鸿的营帐,正如来时一般。
出了营帐,那群士兵依旧在谈天说地。
只是不见了步句。
见老牛哥仍说得兴奋,宁九漓问道:“步句呢?”
老牛哥四下一张望,爽朗地笑道:“这小子说是去上个茅房,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真是掉到了茅坑里?”
“他走了多久了?”宁九漓问道。
“挺久了,柴火都重新添了两次。”老牛哥道。
宁九漓的脸上浮起了一片担忧的神色:“老牛哥,他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老牛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伙子啊,你不用太担心了,步句这小子,没事经常到处乱走。”
“哦,哦。我就是去看看。”宁九漓无奈点着头,苦笑连连。
顺着着老牛哥指引的方向,宁九漓消失在暗影里。
远征在外,所谓的茅房当然不过是是暗处的树林子。
这边,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
“听说是步句的远房亲戚,这次随粮草大军一起过来的。”
“难怪呢,我就瞧着面生。”
最后是恍然大悟的叹息。
另一边,宁九漓揉着肩头,痛苦不已。
老牛哥,这脾气像牛,这手劲更像牛,被他这么一拍,浑身便像散了架一般。
她痛在肩头,便只能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但她转的方向却不是树林,而是粮仓。
粮仓里静得很,一点声音也无。
所谓的粮仓不过是一个搬空了的大房间。
只是,这个房间里并没有粮草。
大空房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站着,一个被绑着。
站着的人是齐斐,被绑着的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二十几岁的样子,模样清秀,肤色白皙,倚在墙上,低垂着头,一句话也无,好像睡着了一般。若不是太阳穴微微突起,右手的虎口上生着厚厚的茧子,倒像是文弱书生,而非来前线打仗的军人。
“他就是预谋放火烧粮的人?”宁九漓问道。
“不知道,反正今晚总共就来了这么一个人。”齐斐说完,便一径往外走去。
宁九漓身子一闪,拦在了门口。
“这人还没审呢,你怎么就回去了?”宁九漓阻挠道。
“既然你都来了,人自然交给你,我守了大半夜,回去睡觉了。”齐斐身子一侧,从另一边走出了大门。
“难道你就不想早些知道幕后的纵火主谋,为你的方大哥排忧解难吗?”宁九漓对着那个慢慢远去的背影叫道。
宁九漓这般呼喊,仿佛正中那背影的软肋,影子在月光底里定格了下来。
犹豫,转身,回走。
旁边多了个人,宁九漓这才走到那个被绑成麻花模样的年轻人面前,拿出瓶药水,放在那人的鼻子底下。
见那人的手指微微颤动了起来,宁九漓立刻合上了瓶子,往后退了三步。
“这人是你绑的?”宁九漓啼笑皆非地指着对面的人问道。
这被绑的麻花,实则是一团乱麻。毫无章法可言,交错纵横,像是团成一堆的杂草。
齐斐哼了一声,扭过头,他虽然当了多年侍卫,今朝却是第一次绑人,这一堆绳子躺在地上看起来安静,拿在手上,却是怎么着怎么别扭,绑成这样,已是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
而说话间,被绑的年轻人悠悠醒转。
那人睁开眼,先是一片迷茫,而后转为惊讶,死命地挣脱,这才发现自己混声上下都被绳子密密地覆盖了一圈。
意识到自己被困,反倒是不再挣扎,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宁九漓问道。
那人没有说话。
“你不想说也行,你不觉得你现在身上很香吗?”宁九漓笑道。
那人一惊,鼻子一吸,脸上一黑,睁开了眼,眼里好似充满着恐慌:“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
“没什么。”宁九漓继续笑着,“不过是招蛇的夜来香而已。这里别的不多,也就蛇多,夜来香别的用处没有,也就是蛇喜欢的香味罢了。”
宁九漓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到底什么时候把这一袋子蛇放出来,才是合适的时机。那人却一惊浑身抖颤了起来,唏嘘着道:“小的什么都招,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是明大将军派来,混入营地里,前来烧粮的。”
一袋子蛇,没了用武之地,宁九漓感慨不已,这人招得也忒快点了吧。
==============偶是小小番外分割线===================
应群众需要,偶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准备找乌鸦也好好滴聊聊。
乌鸦有千面,却连一面都不肯透露给偶,在偶的再三要求下,他才终于答应和偶Q聊。
以下为聊天实录:
偶:乌鸦,在不?
乌鸦:不在。
偶:不在,那和偶说话的是谁?
乌鸦:这边只有公子默,或者明无涯。
偶:那你到底是公子默,还是明无涯?
乌鸦:我既是公子默,也是明无涯。
偶汗了一把,继续运键如飞:好吧,明大才子,言归正传,你现在心里到底是啥想法,来和读者大大们说说。
乌鸦:我的想法是……你什么时候给我雇架飞机,让我省省花在路上的时间。
偶狂汗,偶一个下层老百姓,不要说雇架飞机了,即便是坐次飞机,都已经是大出血了。
偶无力地敲击键盘:偶滴意思是你对小九到底是什么感情?搞得小九那么怕你。
乌鸦沉默良久,屏幕上才打出来:我喜欢小九。
偶大喜:真的喜欢?
乌鸦:当然。
偶继续发挥八卦精神:你为什么喜欢小九?
乌鸦:这不是群众希望的吗?我当然要在群众面前保持我一贯的良好形象。
偶厥倒。无力打字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