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生而为人》漫三少

4、Chapter4

　　叶修和黄少天，你喜欢哪个？
　　毫无疑问，答案一定是黄少天。
　　听到了两人谈话的整个过程后，叶修当即就在心里给出了答案。毕竟，这是某人亲口说的啊。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明明对自己已经到了非常了解的地步，结果偏偏喜欢的是那个话唠……那个话唠到底有什么好呢？
　　那个话唠……
　　如果是黄少天的话，应该不会让他感到寂寞吧？
　　放开已经转动了一半的门把手，叶修端着空杯子回到电脑桌前，开始构思他的下一部小说。
　　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他也没有在意啊。
　　因为不在意，所以答案听不听也无所谓。

　　黄少天提前回来了。
　　从接到消息的第二天早上开始，许博远就忙活起来了，先是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又一个人去超市抱了一张弹簧床回来。如果不是最后问叶修要多了一床被子，睡得昏天暗地的叶修还不知道他为了迎接黄少天的归来已经连住宿的问题都考虑好了。
　　“你们这可是两个人啊，我要加租的！”
　　许博远不理他，兀自在厨房哼着小曲儿煮着泡面。
　　“还有啊，你现在煮的泡面也是我买的，也是要算进房租里的。”
　　“泡面就不用算了吧，黄少带回来的茶叶我可是给你的编辑大人泡了两大杯呢，你自己也偷着喝了好几次，别以为我不知道哦，那可是上千一罐的茶叶啊，应该能抵吧？”
　　这小子，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
　　叶修走进厨房，见许博远突然一脸防备地将筷子护在胸前，原本还有些不爽的心情瞬间就被冲散了，干脆抬手揉了一把许博远的头发，笑道：“等会有快递来，记得签收。”
　　“那你呢？”顾不得被揉乱的头发，许博远有些紧张地问他。
　　“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会买菜回来。”
　　“那还是我来烧？”
　　“不用。”
　　“诶？”
　　“走了。”
　　“那……你多穿点，外面冷。”
　　“新买的大衣不至于这么不保暖吧？”说着，叶修回到自己房间，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裹着一件新大衣，不同于以往的黑色，这次的颜色稍稍带着一点蓝，那还是叶修据理力争的结果，要不然，就该是一件酒红色的了。
　　太糟糕了，如果是那件酒红色大衣的话……那不是以后都要刮干净胡须，穿上合适的鞋子，围上相配的围巾，把自己整得人模狗样的才能出门了？
　　最重要的是，明明是对方提出买衣服，最后付款的为什么是自己？
　　啊，不是在乎那么点钱，只是……
　　突然有个人关心起自己的穿着来，那种感觉好像……
　　怪怪的？
　　呵。

　　黄少天回来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把行李箱往边上一扔，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先跑到客厅中央，在多出来的一套餐桌和餐椅前狠狠地抚摸了一把，然后又跑进厨房，对着正在炒菜的叶修干瞪眼。
　　“好你个叶修！我这才走了多久啊，你俩连日子都过起来了！喂喂喂，我把阿远带来这边可不是方便让你下手的啊！你这家伙也太不厚道了吧！经过我同意了吗？啊？他还是孩子啊！你竟然也下得去手……唔……”烫死了！被塞了一口热茄子的黄少天捂着嘴，也不知道是该吃下去还是吐出来，毕竟这茄子还挺好吃的。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对他下手了？”叶修转回身，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菜。
　　黄少天将嘴里的茄子咽下去，赶紧说道：“还不够明显吗？你瞧瞧，餐桌，餐椅，还有你，我特么在你这里租了也有五年了吧？你想想，我吃过一次你煮的饭了吗？啊？结果你倒好，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给别人当起了煮夫，你这要不是下手成功了，照你那种懒到连新衣服都不肯买的人会亲自做饭？？？等等……”说到衣服，黄少天突然发现叶修围裙里面那件羽绒背心好像新得快要闪瞎眼了啊！
　　“如你所想，和门口衣帽架上的那条大衣一样，都是他挑的……”
　　“卧槽！”
　　“但最后是我自己买单的。”
　　“妈的，有区别吗？！”
　　区别可大着呢。叶修本想这么说，但许博远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然后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许博远径直跑向厨房这边，当着自己的面抱住了黄少天。
　　“黄少！黄少！你终于回来了！”
　　“啊啊，我回来了，快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哈哈，抱歉抱歉……”
　　……
　　看着眼前这一幕，叶修只是不停地翻炒着锅里的茄子，直到黄少天喊着“快糊了”，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然后将铲子递给许博远，说道：“你继续。”
　　许博远一脸不明所以地接过铲子，然后看着叶修将黄少天带出厨房，紧接着两人又勾肩搭背的进了叶修的房间。
　　这两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所以说，他其实还不知道你也是？”
　　黄少天坐在电脑桌面，手中不安分地把玩着桌上一个圣诞树的摆件。经过叶修难得无比正经的解释后，他姑且是信了两人之间的纯洁友谊。不过，新添的家具，还有新买的衣服……他这次回来之后看到的一桩桩一件件目瞪口呆的画面实在让他不得不想入翩翩。就算许博远没有那意思，但改变如此明显的叶修，实在是太奇怪了吧？
　　“应该吧。”不忍圣诞树在黄少天手中惨遭蹂躏，叶修一把夺过后又放回了原处。
　　“可是，不是说如果是同类的话，其实多少是能发现对方的吗？”黄少天一边说一边贼心不死地还想要去拿，直到被叶修放进了口袋里才作罢。
　　叶修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见黄少天终于安分了，这才安心地靠在电脑桌边上，手指摩挲着圣诞树的尖端，然后毫不留情地说道：“就跟你说要多读书少打游戏，平时上网也别瞎看那些有毒的鸡汤，误人子弟。”
　　“嘿嘿。”黄少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于是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他还有救吗？”
　　叶修听后不自觉地皱眉，问：“你是指哪方面？”
　　“非要说的话，我倒也不觉得性取向方面还有救，所以应该是性格吧？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留下什么阴影之类的？”
　　眉间的“川”字渐深，叶修想了想才回答：“从我的角度来看的话，我觉得他的性格完全没有问题。”
　　不仅没有问题，还特别好。
　　叶修撇撇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相信黄少天一定也很了解许博远，只是离得近了才没自己这个旁观的人看得透，简单来说就是瞎担心。
　　“诶？真的？可是……”
　　“喂，你差不多也该把他的事情告诉我了吧？”叶修打断他，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你没问？”黄少天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起，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我凭什么问？还有，我为什么要问？”叶修挑眉。
　　黄少天慢慢地坐回去，思索良久后说道：“……也是哦……既然你没问，他也没说，那我想，还是他亲自来说会比较好，但是！其实我觉得，如果是叶修你的话，一定能帮他解开心结吧？毕竟，我对你们这方面真的一窍不通啊……一点忙都帮不上……”
　　看着黄少天一脸沮丧的表情，叶修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真的是一窍不通。”
　　因为一窍不通，所以才感受不到……不过，对许博远来说，或许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了。
　　那家伙其实比表面上看到的还要乐观坚强啊，一点点的小事就能让他高兴起来。是个聪明的人，会审时度势，知道选择怎样的人生会让自己和别人都走得轻松一点。离家出走也好，喜欢黄少天也好，只要满足于现状就能让自己继续保持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没有勉强，也不是逞强，只是学会了放弃该放弃的，至于要不要争取，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样的性格，与其说是环境所致，倒不如说是与生俱来的，因为在叶修看来，许博远的种种表现，完全没有刻意制造的痕迹，这样的人实在太难得，叫人不禁就想好好地保护起来。但如果只是隐藏得太深的话，那就真的是叫人心疼了。
　　叶修想了想，觉得也不无后者这种可能性。
　　有一种感觉，就像是你明知道冬天过后就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是同样的，我们也很清楚，经过春夏秋后，冬天依然会到来。四季轮回，就如同人的本质，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而我们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知己知彼而已，这样才能够百战不殆。
　　如果你要对付一个人，你就必须先去了解这个人，保护一个人也是如此。如果你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不清楚，又谈何保护？
　　全身的血液突然加速在流动，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上涌，强烈的，迫切的，让叶修不安分地动了动身体，转向了房门口。
　　想要了解许博远，想要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如果那里有他害怕的某些东西，那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走过去告诉他，别害怕，这个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坏，因为还有关心你的人存在。如果他对未来依旧充满希冀，那他就可以什么安慰的话都不用说，只需要在他的身边同他一起憧憬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一切。
　　他想保护的，无非就是那一抹坦荡、毫无瑕疵、以及能够给人温暖和坚强的笑容。
　　强烈而迫切。
　　“老叶，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说来我听听啊。”
　　“没什么，暂时就先这样吧。”叶修说完就匆匆走出了房间。
　　厨房内，忙碌的身影，认真品尝菜肴的侧脸，这一切，在这个人到来之前是谁都没有想到过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就闯进了他的世界。
　　崭新的餐桌，摆放整齐的餐椅，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他的世界就又多了这么几样东西。
　　重新抬起停驻在房门口的脚，叶修来到客厅，将圣诞树的摆件从口袋里掏出来，认真而严肃地将它又放回到了茶几上。
　　只是多了个人的话，其实也无所谓的。

　　年关将至，叶修原本以为黄少天会因为许博远而留在这边过年，却没想到，他回老家的时候顺手将许博远一起带走了。
　　叶修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黄少天回去了，却把许博远一个人留在这儿的话，那还真的有点解释不清了，而且许博远一定也会不开心吧？
　　大年初一，叶秋准时到访。
　　叶修一脸睡眼惺忪地开了门，把叶秋请进屋后连眼皮都没翻一个就回房间睡回笼觉了。
　　叶秋是叶修的双胞胎弟弟，平时挺冷静的一个人，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哥哥时才会显得不那么冷静，所以，当他在客厅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叶修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他便再也忍不住地敲门喊道：“把自己的亲弟弟晾在客厅你好意思嘛！”
　　好意思啊，谁让你是我亲弟呢。
　　叶修是想这么回的，但又懒得大声说话，兀自又在床上躺了会儿后，见外面没了动静，他才慢悠悠地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此时的叶秋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圣诞树的摆件，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套餐桌餐椅上。
　　“新买的吧？”叶秋在看到叶修出来后还算是冷静地问道。
　　“嗯。”叶修打了个呵欠，挠挠头皮，然后钻进了卫生间。
　　等叶修出来的时候，叶秋站在厨房又问他：“你不是和你的房客井水不犯河水的吗？怎么突然搭伙做起饭来了？”
　　“省钱。”
　　“你现在很穷吗？新作刚上市，好像卖得不错？据说初五还有一场十周年的个人签售会，没问题吗？你不是不轻易露面的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要先回答哪个？”叶修盯着叶秋，表情认真。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的。”叶秋从厨房走出来，“你知道的，我来这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过问你的私事，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叶修没有回答，径直走向沙发处坐下，然后掏出一根烟点上，一边抽一边将放倒了的圣诞树摆正。
　　“十年了，应该够了吧？”叶秋站到叶修的对面，对叶修的不回应有些着急。
　　叶修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中午留下来吃饭吗？”
　　“……吃。”
　　“好，我去买菜。”说着，叶修站起身，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拿起衣帽架上挂着的大衣和围巾，穿戴整齐后，他将抽剩的半根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哥，反正你这么多年也还是一个人，回家吧！”
　　叶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是大门被关闭的声音。
　　叶修扯了扯脖子里的围巾，迎着风往前走。围巾上再也没了烟味，这让他有些不习惯，可是手刚放进口袋，他又无奈地伸了出来。
　　烟没带，而且，带着这条围巾抽烟的话，一定又会被念叨。
　　叶修边走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上半身从外套到里衣，再到脖子上的围巾，全是拜某人所赐。
　　寒意从裸露的皮肤渗透进血液，像是将一切都冻结了似的，叶修突然停住了脚步。
　　一个人吗？
　　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