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卫与贵公子》木刺有福

3、机会

　　拱华街两旁店肆林立,有卖精致的糕点，有卖华丽的衣物，还有卖贵气的珠宝……正值下午，出来逛街的贵公子娇小姐很多，身后一般还跟着一两个小厮或丫鬟，秦衡却能在众多人影中紧紧锁住青衫身影，始终保持刚刚好的距离跟在他后面。
　　说书先生不知是在打发时间还是真的对一切都很有兴趣，左瞧瞧，右逛逛，好不容易才拐进较为冷清的乌衣巷。
　　眼见说书先生就要跨入一座破旧的房子，却身影一顿，微微侧头：“小娃这一路也跟了我挺久，累了就进寒舍喝喝茶，不过先生我是没什么零食招待你这小娃的了……”
　　秦衡被发现了不恼怒也不羞耻，如今她的功夫确实还不能与上一世相提并论。
　　她落落大方地朝着说书先生施了一个礼：“晚辈失礼了，之所以唐突先生，是因为晚辈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进屋子说。”
　　这屋子十分破旧，比秦衡如今所在的家还简陋几分，一张木床，一张灰漆漆的木桌，两张矮凳便是全部家具，不过胜在十分整洁，屋顶并不见任何蜘蛛丝，木桌上也并无灰尘。
　　说书先生随手一拉，取了张凳子自己坐了下来，抬眼看了看秦衡，神色中有点趣味：“坐。说吧，老仙我听听你这小儿想问什么。”
　　秦衡坐了下来，双手垂在身旁：“今日在醉霄楼听先生一番言论，知先生或许知道什么。晚辈有些地方不甚了解，请先生解答。梁孝公是很相信梁钰的，他最疼爱的儿子是梁钰，且他对和道教也不尽信。武陵之变之前和道教也曾污蔑梁钰，但梁孝公更倾向于梁钰，据我所知武陵之变后梁孝公还在位多年，但他为何会一改之前态度听从和道教怂恿突然狠下心下令斩杀自己的儿子？还把骨灰锁在封灵室，且令史官将梁钰描述成不忠不孝之辈……”
　　说书先生掇了一口茶，听到这九岁孩童说出这番话，动作微顿，眼睛眯起来，露出精光，“你是哪家的孩童？”
　　少年低下头，略微思索一番，垂下眼眸：“我家在洛宜城郊，名为秦衡，农户李三平是我父亲。三个月前有幸读了一本野史，上面对永元年间的事描述比较详尽。我也从中得知梁钰是个亲政爱民的太子，却好人不得善终，反倒是做尽坏事的邪教和道教，这些年权势更为滔天了……”
　　“你这黄头小儿，出去了可不要乱讲，小心有心人听到，和道教必拿你祭天。不过，在黄老仙我这倒无所谓，毕竟黄老仙我也是看那和道教不惯的。”
　　说书先生摆弄了一下凳子，竟在凳子上拖出靠背来，又不知他按了什么地方，凳子底部变成了弧型结构。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张凳子俨然变成一张舒服的摇椅。
　　他全身慵懒躺在凳子上，好不惬意！“梁孝公之前确实是想削弱和道教的势力来着，但他敌不过啊，还赔上了梁钰……据老仙我所知，和道教手中握有梁氏皇朝的弱点，但那究竟是什么，也就无从得知了……”
　　秦衡有些讶异，再仔细瞧这屋子，仿佛四处又多了一些什么……到处是机关……这说书先生不只博闻强识，还是个精通机括之道的人……她神色微敛，不动声色，给黄老仙杯里添了一些茶水，陷入沉思。
　　良久，秦衡又问：“那本野史里讲说当年封灵室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在当朝皇帝手中，另一把在和道当届教师尊手里，敢问先生，如今还是这般么？”
　　黄老仙竖起食指晃了晃，慢悠悠道：“不，如今还有一把，在当届萧大当家手中。”
　　秦衡心里默默回转，和道教师尊我是敌不过的，皇帝又较难接近，若是拿萧大当家手中的那把钥匙，应该是要比得到其他两把容易一些……
　　黄大仙看着这九岁少年沉思的样子，不自觉说出：“若是要进萧家，最近萧二公子在选书童，你倒是可以去试一下……”
　　他不知为何突然相信这刚见面不到半日的少年可以做出一些事来，而后又自嘲喃喃道：“我一定是疯了，难道他有能力给梁钰正名或是阻止和道教什么吗……”
　　秦衡没听清黄大仙后面说了什么，她只留意到可以给萧二公子当书童可以有机会进萧家，从而有机会拿到或者至少了解钥匙在哪……萧二公子，秦衡脑海里突然显现出今天唇红齿白的少年形象。
　　她站起身来，朝着黄老仙缓缓抱拳施了一个礼，虽不过是个九岁孩童，动作却一点也不滑稽：“多谢黄老前辈的解答。”
　　黄老仙又说：“当萧二公子的书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可知这次选拔范围是包括洛宜城及其隔壁的范阳城、洛杜城等，从千名以上的适龄儿童中经文试武试重重筛选。你若是想当选，那可要好好用功了……”
　　秦衡不禁咋舌，这规模，都赶上当年太子梁钰选书童了……
　　黄老仙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斜睨了她一眼：“萧家乃大梁最有权势的大世家，你以为萧二公子的书童能随随便便就当上么……不过去应试的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孩童，都是出身比较贫穷，父母又想借此翻身攀上富贵人家的，底子不会特别好，你这段时间努努力，也并非毫无可能……”
　　秦衡不动声色：“好。”她瞧了瞧门外的日头，觉得也耽搁了好一段时间，再呆下去该引起李爹爹担忧，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她郑重地与黄老仙道别：“今日晚辈受益匪浅，真是多谢黄老前辈了，晚辈先离开了，有机会再来探望前辈。”
　　黄老仙眼睛也不睁，随意挥了挥手：“你走吧，黄老头我也要睡觉了……”
　　离开黄居以后，秦衡身影神速飘到附近的衣布铺，买了一块灰蓝色的布料，付了钱，又迅速飘到醉霄楼附近，这才把速度降下来，深吸一口气，慢吞吞走向醉霄楼门口。
　　看见李三平还在焦急地四处张望：“李爹爹，我买完布回来了……”
　　李三平听到秦衡的声音，终于放下心来，语气却仍有些忧虑：“你这孩子怎的一去就是那么久，快把我担心死了。现在可算回来了，咱回家吃饭吧……”
　　秦衡内心一阵愧疚。
　　此后秦衡每日上山砍柴均偷偷带一本书，心想：武试我应该是没问题的，文试还要努努力，以前当侍卫只注重武功都不怎么学文……
　　秦大娘子和李三平看到孩子这么好学心里暗自高兴，虽说他们也不期待孩子能有什么大的造化，但腹中有点墨水总还是好的。
　　秦衡心里还有一个问题，要怎么跟秦大娘子和李三平说自己要去给萧二公子当书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