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坂口斯嘉丽

5、chapter 5

　　孔宴从机场出来后，直接打车去了住处。坐在出租车里，司机一口京片子，侃的天花乱坠，她忽然感到有种恍惚的熟悉和亲切。看着窗外的街景，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太久了，这里已变了个天地。
　　在家里待了两天，孔宴才基本熟悉了国内的一切。今天周末，难得孔霁初有闲，约她午餐。
　　孔宴打车到的时候，抬头看了看眼前小小的四合院，感叹孔霁初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他大少爷竟然肯屈尊来这种小胡同吃饭。摇了摇头，提步走进院子。
　　一对男女和她错身而过，年轻男人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孔宴的背影，蹙眉道：“嘿，怎么这么眼熟？”。一旁浓妆的女人想起刚刚错身的一刹瞥到的那双鞋，够抵她一身的了。黑色长外套，牛仔裤踏一双平底鞋，人瘦的很，却不妨她清冷疏离的气质，未施粉黛已是冰雪容颜。想到这，女人飞了一眼嗔道：“全北京城林大少爷眼熟的女孩，排到三环都不下吧？”
　　“也是。”男人轻嗮了一声，不再深思。
　　两人上了车，刚关上车门，男人系安全带的手一顿，电光火石间拉扯出久远的记忆，连忙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孔宴上到二楼包间，霁初还没到。扫了一圈屋子，样式陈设都很古朴，从窗户探出去，这一片胡同倒还是老城区的样子。服务生进来送茶点和菜单，呷了一口，竟是开春的铁观音。她随手翻了翻菜单复又合上，选择困难。
　　没等太久，孔霁初便到了。周末还一身西装革履，孔宴看他脸色，心知孔大少刚刚离了会议桌。
　　“你点吧，我来份一样的。”孔宴帮他倒了杯茶推过去。
　　孔霁初把菜单递走，吩咐道：“那就还是老样子。”
　　“你常来这？”孔宴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有些好奇。
　　孔霁初泯了一口茶答道：“最近常来。他们家药膳不错，据说有些年头了。”
　　孔宴打趣他：“这小院子笼共没几个包间，还这么僻，而且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药膳的？”
　　“入乡随俗，来这吃饭的都不简单。你要认识的那些人里，有好几个是这的常客，说不定以后能碰到。”孔霁初松了松领带，顿了一会开口道，“湘湘，这儿不是纽约，他们有自己游戏规则，说实话，我有些担心你。”
　　她皱了皱脸无奈道：“策划是我提出来的，而且从各个方面看，我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中国人，而且你也在这儿。所以——”说到最后一句，她伏在桌上歪头冲他笑道,“我知道孔大少一定会帮我的”。
　　霁初看着妹妹难得的撒娇，扭过头冷哼了一声，嘴角却慢慢扬起。
　　城西某高级会馆内，房间里烟雾缭绕，秦熠接到林城的电话时，正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牌。
　　“秦三，你猜我今儿碰到谁了？”
　　“有屁快放。”秦熠皱了皱眉，不耐烦道。
　　林城也没跟他绕圈子，大方报了名字。
　　一瞬间秦熠的脸冷下来，“你他妈没睡醒呢。”
　　“嘿嘿，就知道你不信，你等着，我拍了照。”林少爷迅速挂了电话，打开微信。
　　秦熠阴着脸把牌扔给旁边的女人，没理身后的叫嚷，走到窗前，打开林城的信息。呼吸都滞了一下，他死死盯着照片上的人，林城拍的有些远，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头发剪短了，阳光下皮肤几近透明的苍白，眉眼还是清冷的模样。
　　过了不知多久，他拨了一通电话，随即拿了衣服离开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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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整整两周，孔宴几乎跑遍了各大美术馆、艺术中心、私人沙龙，终于和同事敲定了展览的名单。联络工作分配完以后，时间已经不早，孔宴便提出请客晚餐。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醉意。孔宴是滴酒不沾的人，想到霁初说的入乡随俗，不得已也喝了一杯，毕竟是她来北京后的第一次聚餐，而且工作才刚刚展开。
　　头开始有些昏沉，她借口去洗手间想醒醒酒。门将将关上，里面的人立即议论起来。
　　“喂，这么高冷的你竟然敢劝酒？”
　　“喝醉了顺嘴说秃噜了，谁想她还真答应了。”男生摸了摸头，有些尴尬不安。
　　“宴姐性子虽然冷了点，不过人挺nice的，而且脸真的高级啊，我一开始以为是model呢。”Sally是公关助理，这时喝了酒也开始讨论起来。
　　“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啊？”
　　“得了吧，轮不到你啊。”众人打趣一阵，开始计划续摊。
　　在洗手间掬了水洗过脸，才算清醒点，打了个电话给霁初，请他过来救急。晚上和他们一起打车过来，忘了钱包今早被她一直扔在车里，刚刚准备去结账才发现。
　　众人酒足饭饱，三三两两上了计程车，孔宴回到大厅里，尴尬的坐在沙发里等孔霁初，半小时前就该到的人临时有电话会议，还要再等十分钟。本想直接给老板留电话，想到自己的电话还是美国号码，也许看起来更像骗子。
　　头还是有些昏沉，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再清醒一下。
　　“宴湘。”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孔宴下意识的抬头，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久远的记忆轰地一下涌入脑海，孔宴几乎有些站不稳，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
　　秦熠紧紧盯着她的脸，慢慢走过去，听到她低低叫了一声，“三哥。”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脸上带着笑意，声音却没有起伏。
　　她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模样，却清楚这是发怒的前兆。“两周前。”回答简直不能更糟，本想撒谎，可酒精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嗯，回来就好。有时间聚一聚，我们几个也很久没见了。住哪，我送你回去。”意外的竟然没有发火，孔宴抬起头看他，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是和霁初、周秉仁一样的伪装的高手。
　　“不了，我——”话没说完，已看到孔霁初进了门朝这边走过来，老天，孔宴心里哀叹了一声。
　　秦熠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衣着低调却考究，气质不凡。对着孔宴挑了挑眉，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表哥，孔霁初。霁初，这位是秦熠。”她介绍完，待两人握手寒暄后，随即道：“三哥，你先回吧，我跟霁初在这还有些事。”
　　“嗯。”秦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过身脸便冷了下来。
　　停车场里，秦熠坐在车里，拿起身边的文件夹。那天林城说她回来后他就让美国那边重新再查，不同以往，这次竟然相当顺利，从八年前她出国到现在回国事无巨细报告的清清楚楚。他一直猜测有人在孔宴身边阻挠调查，现在对方突然放手倒是有些意思了。把玩了一会手机，最终还是拨了电话：“阿沅，是我。宴湘回来了，还有——孔霁初。”
　　那边半晌没有声音，最后低低道：“好，我知道了。”随即挂断。
　　秦熠嗤笑一声，将手机扔到一边，恨声骂道：“这他妈都叫什么事。”
　　江沅挂了电话，在车旁站了一会，仰头看着沉沉夜色，口袋里握着手机的手被硌的生疼。身旁的人看了看时间又不敢提醒，不过很快他便矮身坐进车里，冷声道：“出发吧。”几辆黑色轿车鱼贯而出，只在夜色里留下一道流光。

作者有话说

　　太子爷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