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案捉影·初遇篇》贝晓

21、贡生案07-疑迹现

　　“吴铭，跟我出来。”
　　听到陆大人那状似平淡的语气，再看看他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吴铭心中顿时警钟大作——陆大人每次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往往都没什么好事……
　　“活该！”吴铭在心中暗骂自己，“谁让你出风头！就让他们一个个去审好了，干嘛去抖那个激灵？这下可倒好了，又被陆大人盯上了吧……”
　　吴铭在心中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完全没注意陆明宗之后说了些什么。他耷拉着脑袋跟着陆明宗走进了书房，看着陆明宗坐到椅子上，而后冲着他开口。
　　“假装吐血？”陆明宗含笑看着他，“这招釜底抽薪使得不错。”
　　“呵呵，”吴铭干笑道，“小时候就是用这招儿装病，好能多讨点儿东西。”
　　陆明宗挑眉点点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吴铭心中没底，也不知陆大人叫他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正想寻个理由逃跑时，突然听到开门声，只见董礼抱着一卷东西走了进来。
　　“明宗，你要的所有人的口供，我都给你拿来了。”董礼说着将一堆东西放在桌案上，“说罢，你想做什么？”
　　“我想再梳理一下整件事情，”陆明宗收起笑意，将卷宗展开，“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我们一直在外面打转，始终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陆明宗看着两人道，“从许鸿鸣死后我们查了不少人，然而无论是陈之清也好，卖药的黄运生也好，这些人要么没有杀许鸿鸣的动机，要么没有杀许鸿鸣的时间。所以我想让你们帮我再想一想，这案子中还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地方。”
　　陆明宗说完，先是看了看董礼，见后者点头后又将目光转向吴铭：“怎么样？有什么点子？”
　　“啊？”吴铭没回过神来——陆明宗是在问自己？
　　“啊什么啊，你不是鬼点子多么，又对这案子这么热心，现在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吴铭见陆明宗不似说笑，这才明白这人叫自己过来原来是有正事。于是他收起刚刚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走到桌案前。桌案上陆明宗已经将三日来所有关于此案的记录都铺在桌面上了，吴铭扫了一眼，问道：“大人，许鸿鸣确定是中毒死的了么？”
　　说到这个陆明宗皱起眉头：“仵作只能断定许鸿鸣确实是中毒而死，但是具体中的什么毒却说不上来。只是许鸿鸣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所以仵作推断此毒毒性猛烈，估计许鸿鸣是服用不久后就毒发身亡了。”
　　听到这话吴铭眉头皱了皱。仵作这说法实在太过含混，中什么毒、什么时候中毒的全都说不出，这让人怎么查？想到这里吴铭突然有些后悔，之前搜许鸿鸣那药丸的时候自己偷偷藏下一颗便好了，至少可以确认一下那东西到底和许鸿鸣的死有没有关。不过陆大人拿走那药瓶后貌似也找人去验药了，只希望他找的人可以比那仵作聪明点。
　　吴铭这边脑中转去了别处，董礼却还在顺着陆明宗的话思考：“如果真是毒发迅速的话，那么离得最近的就是许鸿鸣当晚回到客栈后吃的东西，还有黄运生的药。可是高众没有杀许鸿鸣的动机，黄运生的药别人吃了也没吃死……”
　　陆明宗摇摇头：“我始终觉得这二人不像是杀害许鸿鸣的真凶。他们没有杀许鸿鸣的动机。”
　　董礼似乎也认可陆明宗的说法，继续道：“如果他们两人都不是的话，那再往前就是在群芳楼里了。”董礼边说边翻了翻卷宗，“嗯，许鸿鸣先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听人唱曲，之后自己去找了个姑娘……”
　　吴铭本来也正看着卷宗，听到董礼的话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抬头：“大人，高众说许鸿鸣是什么时候从青楼离开的来着？”
　　“我来看看啊，”董礼翻着高众的口供回答道，“哦，是戌时过后。”
　　“可是我记得群芳楼里那个姑娘说许鸿鸣酉时就离开了！”吴铭看向陆明宗，目光明亮，“对吧大人？”
　　陆明宗点了点头。青楼里的规矩，姑娘们的赏银与陪客时间长短有关，所以姑娘们都会记住客人进门和离开的时间。陆明宗也清楚地记得，当时杜月说许鸿鸣是申时进门，酉时离开。
　　董礼则皱皱眉：“酉时和戌时也没差多少吧？酉时末出，戌时走到院外，这也挺正常啊？”
　　“可是杜月当时是说许鸿鸣是申初进门，一个时辰左右离开。就算他多耽搁了会儿，酉正左右也该走了，从杜月的屋门口到院外，怎么说也不至于走小半个时辰吧？”
　　“你是怀疑许鸿鸣在这其中又做了什么事？”陆明宗问。
　　“做了什么事，又或者遇到了什么人。总之我觉得这中间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事情。”吴铭看着陆明宗，表情真切，“大人，依您刚才所说，从许鸿鸣被下毒到毒发，时间应该不长，而这段时间离他毒发可能也就一两个时辰。”
　　陆明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凝眉思索。董礼还是不太认可地摇摇头：“我总觉得这时间没有你说得差那么多吧？”
　　“差与不差，再确认一下便是了。”陆明宗似乎拿定了主意。他对吴铭说：“去，把高众叫来，我们再仔细问问他。”
　　“是。”

　　吴铭小跑出门，不一会儿就把高众领了回来。陆明宗对高众道：“高众，你仔细回忆一下，那日晚上你在群芳楼外接到你家少爷时是什么时辰？”
　　“禀大人，”高众回道，“小人记得是戌时。”
　　“具体点，戌时几刻？”
　　“这……”高众面色犹豫，显然是记得不太清楚了。一旁的董礼见状，循循启发道：“你仔细想想，比如当时你有没有听到打更鼓，打了几次。再或者你有没有见到巡夜的卫兵之类的。”
　　“啊！”高众经这一提醒瞬间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了！我当时在门外等少爷的时候，是有见过巡夜的兵爷走过去！等他们走过去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少爷才从里面出来……”
　　听到这话，吴铭心中一喜。做梁上君子第一条功课便是要弄清楚城中巡城士兵的巡城时间及路线。尽管吴铭到京城时间不长，但是这时辰表却是他一开始就摸熟了的。城中士兵夜晚每个时辰整时开始巡夜，从出发的城门到群芳楼所在之处——吴铭在头脑中画着汴梁城的地图——怎么说也要走上一刻钟左右。如果再加上之后高众等人的一炷香的时间的话，那就可以断定许鸿鸣绝对不是酉时离开的群芳楼！
　　那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吴铭心中有了结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了起来。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一小动作正被陆明宗看在眼里。
　　“城中巡逻都应该是从城门出发的。”那边，董礼并没有注意到另两人都开起了小差，仍在尽职尽责地分析，“我去找个人问问他们，看看巡到群芳楼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好。”

　　询问的结果自然不出吴铭所料，许鸿鸣绝对是在戌时一刻以后才离开了群芳楼。这次董礼也相信其中大概真有些事情了，于是陆明宗决定再带人去群芳楼，找杜月去问个清楚。
　　“说起来，”走在路上，陆明宗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身旁的吴铭开口问道，“前日你去群芳楼，是怎么问出陈之清的名姓的？”
　　“啊？这个……”吴铭讪笑两声，“使了点小伎俩……”
　　“什么伎俩？”陆明宗嘴角微挑，似乎来了兴趣。
　　吴铭一看到陆明宗这种眼神就心里发毛，他讨饶道：“大人您还是别问了……卑职……”
　　话音未落，就听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紧跟着便听到有人的呼救声：“来人啊！救命啊！！”
　　出事了！两人心中暗道，立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附近有些百姓似乎也听到了呼救声，也纷纷探头查看发生了何事。两人循着声音跑入一条小巷，只见在小巷中一个人躺倒在地，身旁有两个人正在焦急地扶着他。在他身旁不远处，还有一顶深色的轿子。另一旁，不知是什么人家的侧门外，几个年轻男女正站在门口，一脸惊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出什么事了？！”陆明宗忙奔过去，待到近前他才看清到，躺倒在地的是一个身着长衫的男人，这人身前有一大片的血迹，已经将他淡色的衣衫染红了一大片。而他身旁的两个家仆模样的人正满面惊惶地蹲在主人身边。他们其中一个抱着伤者的头，另一个则将双手按在伤者腰间，显然是想捂住他身上的伤口。
　　“怎么回事？是谁伤了……”
　　陆明宗的话瞬间停住，因为随着他刚刚说话，他的目光落到了伤者的面上。而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这伤者竟是一个他认识的人——
　　“崔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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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同人脑中的汴梁城地图：
曹大人：皇宫（上朝）——提刑司（工作）——茶楼（喝茶）
陆大人：提刑司（工作）——茶楼（探听消息）——青楼（探听消息）
吴铭：提刑司（躲其他人）——其他地方（躲陆大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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