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妖修那些年》暮*蘅

48、天道酬勤

　　圆月高悬，盛大的寿宴终于散场。

　　刘子河揉了揉酸痛的腰背，送走了最后一波前来贺寿的客人。

　　这些人有的会立刻启程，返回各自的宗门，有的也会暂住一晚，天亮再走，但是不管怎么说，作为这次寿宴的督办人，刘子河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杀千刀的桑愠柯，以后你要是再丢给我这种苦差事，我绝对和你翻脸。”刘子河嘟囔一句，转身朝自己寝殿走。

　　遣退了跟随在自己身旁的弟子，刘子河伸了个懒腰，踏进了自己的居所。

　　寂静燃烧的宫灯散发着橘黄的暖光。

　　走廊里亮如白昼，但是疲惫不堪的刘子河是眯着眼睛走的。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他一低头，看到了一只从走廊边的草丛中伸出来的手。

　　刘子河倒吸一口冷气，收回了自己踩在那只手上的脚。

　　说实话，万寿宫守卫森严，按照常理来说，是绝无可能混进来什么山精野怪的。

　　就在刘子河眉毛皱的可夹死蚊子的时候，草丛里传出一声细弱的呜咽，然后，又一只手从草丛里伸了出来，秦汕汕拨开草丛，气息奄奄，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你——”刘子河怔了一下，这不是王岩宁那个人渣的道侣吗？

　　秦汕汕呕出一口血，然后……她就真的晕过去了。

　　刘子河：“……”虽然这位道友看上去挺惨的，但是她出现的太奇怪了，事出反常即为妖，他还是将这件事禀告宫主比较好。

　　秦潼潼一回到万寿宫就开始修炼，一夜过去，她只觉得四肢酸麻。

　　窗外的阳光爬上窗棂，细碎的映在窗前的案几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揉了揉挂在眼眶上的一对黑眼圈，秦潼潼翻身下床，趿上鞋子，转了转腰，简单的活动了一下身体。

　　今天约了姜师叔研究曲谱！一想到这件事，秦潼潼的心情瞬间振奋起来，她飞快的洗过脸，重新挽好发髻，扯起桌上的曲谱就往门外走。

　　走到一半，秦潼潼就遇到了正在和刘子河谈话的桑愠柯。

　　“师父，刘师叔，早上好。”秦潼潼将曲谱藏在身后，放慢了脚下的步子。

　　“宫主，那女子昨天晚上还毫发无伤的待在寿宴上，寿宴一结束却奄奄一息的躺在在下寝殿的走廊里，据守山门的弟子说，他昨晚是亲眼看着钟灵宫的王岩宁带着这女子离开的，”刘子河满脸纠结道：“她现在还没醒，要不，我直接派人把她送回钟灵宫去？”

　　桑愠柯皱了皱眉：“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先不急着把她送走，钟灵宫要是真的丢了人，自会上门讨要，你把人看好了，等她醒了再做打算。”

　　“师父？刘师叔？既然你们有事商量，我就先走咯！”秦潼潼眨了眨眼睛，脚底抹油般的从两人身边溜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桑愠柯随手一抓，就扯住了秦潼潼后颈的衣领：“溜得这么快，又去找你姜师叔？”

　　秦潼潼点了点头，将身后的曲谱藏得更紧了一些：“是啊，我和姜师叔约好了，师父您不是昨天就知道了吗。”

　　桑愠柯哼了一声：“去吧去吧，别留在万寿殿碍我的眼。”

　　“师父放心！我很勤奋的，我昨天晚上一直在修炼万诀归宗咒，绝对没有落下功课。”秦潼潼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认真的对桑愠柯表忠心。

　　“所以，你昨天一晚上没睡觉，天一亮就往云暇峰跑？”桑愠柯听了秦潼潼的话，非但没有高兴，语气里反而添了几分火气，他脸色阴沉，一把将秦潼潼拽了回来：“今天不许去，你回去睡一觉，什么时候黑眼圈消下去，什么时候再出门。”

　　“师父……”

　　“叫爹也没用，”桑愠柯呵呵冷笑：“邹令，你人呢？带她回去。”

　　“弟子在，”邹令出现的十分神速，上一秒还不见踪影，下一秒就站在了秦潼潼身后：“秦师姐，请回。”

　　秦潼潼：“……”万万没想到，她明明是想让桑愠柯知道自己没有落下万诀归宗咒的修炼，好痛快的放自己出去玩，结果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能出去的，现在反而只能乖乖的回去睡觉了。”

　　“可是，我答应姜师叔了，食言不太好吧？”秦潼潼试图做垂死挣扎。

　　“我一会儿正好有些事找你姜师叔商量，放心，我会替你解释的。”桑愠柯瞥了一眼邹令：“还愣着做什么。”

　　邹令一把拉住秦潼潼的胳膊：“宫主，我们这便走。”

　　秦潼潼一脸幽怨的跟在邹令身后，被邹令拖了回去。

　　“秦师姐，师父也是为你好，你这么刻苦，其他弟子会很有压力的。”邹令将秦潼潼按到床边坐下，笑眯眯道：“师姐好好休息，宫主既然不许你出门，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桑愠柯平日里虽然好说话，生起气来也是说一不二的。

　　什么时候可以撒娇，什么时候只能听话，秦潼潼自然明白。

　　秦潼潼打了个哈气，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邹令：“对了，我听说，不管是什么样的宴会，各大门派只要一聚在一起，就喜欢搞一些弟子之间的比斗，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啊？”

　　邹令沉吟片刻，有些迟疑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各大门派刚刚一起逼退了魔修的进攻，最近关系比较好，暂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挑衅的吧。”

　　邹令所言不无道理，秦潼潼眯了眯眼睛，感受到了周公的召唤。

　　说实话，熬夜这种事完全是凭着一股毅力支撑，一旦松懈，睡着就是分分钟的事，秦潼潼翻了个身，滚到了床铺里侧，不一会儿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秦师姐？”邹令试探着叫了一声，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个师姐其实很奇怪，明明年纪不大，脑子里却除了修炼只有修炼，他像秦潼潼这么大的时候，虽然也算刻苦，偶尔也是会琢磨着出门去哪里玩的。

　　“努力修炼，难道不是为了更肆意的享受人生吗？”邹令撇了撇嘴：“像个苦行僧，多无趣啊。”

　　或许，对于秦师姐来说，偶尔去雨竹殿找刘师叔学习炼器之法，或者云暇峰找姜师叔请教音攻之术，就已经算是休闲娱乐了？邹令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敢苟同。

　　不过，秦潼潼进阶迅速，修为一日千里倒是实打实的令他佩服。

　　十七岁就已经筑基中期了，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啊？邹令仔细的想了想，好吧，秦潼潼的食谱很单调，除了辟谷丹就是辟谷丹，根本没有其他花样。

　　天道酬勤，天才果然是我辈凡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邹令感叹一声，轻手轻脚退出门外，帮秦潼潼合上了门。

　　木门发出了吱嘎的声响，但是屋里的少女睡得很沉，并没有被这轻微的声音吵醒，邹令松口气，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躺在床榻上的秦潼潼手指动了动，她其实是醒了的，但是，或许是熟悉的环境令她放松了警惕，她很快就再一次睡着了。

　　这里是万寿宫，这里是她的家，这里守卫森严，这里不但有师父，还有兢兢业业尽忠职守爱岗敬业的修真界模范弟子，她的师弟邹令。

　　她可以心无挂碍，高枕安眠。

　　雨竹殿的一座宫室里，檀香微醺，刘子河再一次帮秦汕汕把过脉，他神情凝重，对着等在一旁的桑愠柯和姜仪摇了摇头：“她气血干涸，神魂重创，就仿佛，就仿佛是个纸糊的壳子，一戳就碎成渣了。”

　　桑愠柯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纸“钟灵宫急信，他们的大长老王岩宁，魂灯寂灭，音讯全无，按时间算，正好是昨天晚上举办寿宴的时候。”

　　“这怎么可能？”刘子河惊讶道：“值守山门的弟子亲眼看见他们离开的。”

　　“人是我杀的。”一直沉默的姜仪语出惊人。

　　桑愠柯和刘子河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到了姜仪身上，那神情分明在说：大哥，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骗你们，”姜仪摊了摊手：“不过，是他们先对咱们万寿宫的弟子图谋不轨，我才动手杀人的。”

　　桑愠柯翻了个白眼：“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咯？”

　　“桑兄所言有理。”姜仪认真的点了点头。

　　桑愠柯气的咳嗽了一声：“咳，就算王岩宁图谋不轨，你也可以先留他一命啊，魔道蠢蠢欲动，现在根本就不是和钟灵宫撕破脸的时候。”

　　姜仪狡黠一笑：“桑兄所言有理，我觉得钟灵宫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桑愠柯楞了一下，等等，我是不是被这家伙带跑偏了？不过，他说的的确有点道理啊，钟灵宫近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如今局势动荡，他们的确没什么胆子跟我们闹翻。

　　“所以说，”姜仪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桑兄根本无需为这件事烦心，王岩宁在临死之前，就已经帮桑兄解决这个问题了，他自己安排的替身，自己用了匿踪阵盘，自己作的死，不是吗？”

　　桑愠柯：“……”有点道理。

　　刘子河：“……”好像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