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谁都好，求收留！》安平卿

3、纲吉的憧憬

　　契机的产生是在三日后的祭典。

　　并盛町不是多么大的城市，因此举办一次祭典也尤为难得，整个町镇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为祭典做准备，当初的沢田纲吉亦尤为期盼——谁知道如今的他会变成这样呢？

　　害怕出门，抗拒交流，男孩恨不得在家里呆到死为止，只要一想到今晚离开家后面对的各种流言蜚语，和必然会变本加厉的欺凌，沢田纲吉就不自觉地发起抖。

　　但是、但是……他想，不坚强起来不行。

　　如果自己说不想去的话，那么妈妈一定不会反对的，可是这样的话，妈妈那么久的准备不就白费了吗？这几天自己的反常本来就让妈妈很担心了，如果连祭典都不愿意参加的话……

　　他抹去眼泪，打开房门，走下楼对着正在做饭的沢田奈奈勉强地笑起来：“妈妈，今天晚上的祭典会有什么呢？我、我好期待哦。”

　　“……嗯。”沢田奈奈一无所觉一般，她关上火，走到儿子面前，将小小的男孩抱住，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妈妈也很期待呢……所以待会儿阿纲一定要抓紧妈妈的手哦？我们一起去玩……一定、一定会很开心的。”

　　但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

　　这是一场粗暴的、并不精心的绑架。

　　几个惯常欺负弱小孩子的小霸王，瞄准了休学好几天的沢田纲吉——自从那场闹剧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对男孩做更加变本加厉的事情，而且他们知道，这一次，甚至今后的更多次，只要他们不越过那条“线”，就不会有人来阻止。

　　失去了云雀恭弥这个护身符的沢田纲吉，还有什么需要顾忌呢？

　　更不用说，强者支配弱者，本就是天经地义。

　　恶劣的少年们甚至如何让猎物听话，只需要趁着沢田奈奈不注意，往沢田纲吉的手心里塞一张纸条就够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看见男孩自以为不注意地大松一口气后，充当马前卒的少年饱含恶意地微笑起来：啊啊，这份微小的希望被打破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无法亲眼目睹真是可惜啊——他真心实意地惋惜起来，很快又抛之脑后，没关系，之后还有那么、那么长的时间呢。

　　毕竟，让这个出气包躲了那么久，他，还有兄弟们，可是憋了好一阵子气呢。

　　沢田纲吉脸色惨白。

　　他本以为自己被好运地放过了，虽然对于那个人为何对自己视若无睹有些奇怪——毕竟，在学校里的时候，他们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欺负他的机会，不可能在这祭典上就突发好心——但是在下一秒，手中被塞进什么东西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想得太好了。

　　而这个感觉在他看过纸条后到达了顶峰。

　　[如果不想让你妈妈知道你在学校的丑事的话，就一个人到XXX来。]

　　让妈妈知道……自己被云雀学长吓得尿裤子的事情？

　　沢田纲吉握紧了手，纸条被死死撰在掌心，很快就被男孩不断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连同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起来。

　　他近乎仇恨地注视着自己的拳头，他们还想要将自己逼迫到什么程度？有那么一瞬沢田纲吉想要和那些人同归于尽，但他很快绝望地意识到，以自己羸弱的身体，就算用尽全力挥出去的拳头，肯定也只是挠痒痒的程度而已——更何况，他不能让妈妈担心。

　　尽管男孩知道自己的努力只是徒劳——沢田纲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吓得尿裤子这件事，早就已经流传出去了，他甚至能想象其他家庭是如何将这个消息作为笑谈，于背后私语讥笑。

　　但是无论是出于可有可无的礼仪也好，或者是某些不成文的规定，没有人会当着奈奈的面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这个消息，最多只是拐弯抹角地提醒讽刺两句。

　　……不过妈妈是绝对听不懂的。

　　不是什么大大咧咧，也不是其他问题，只是自动的，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头脑将那些有害的言论忽略了，删除了，然后维持着温馨的日常——哪怕只是虚伪的假象而已，但只要这层假象不撕破，那么一切就都会通常地运转下去，直到流言消除为止。

　　所以，哪怕只是晚一点也好……晚一点，更晚一点，最好这个时限没有任何止境，可以的话，纲吉想要奈奈永远都不知道这件让她/他蒙羞的事。

　　因此，他必须去——就算明知道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就算身体已经吓得无法动弹。

　　沢田纲吉下定了决心。

　　****

　　不明物居住的区所突然震荡起来。

　　和先前时不时地紧缩不同，这次的动荡非常严重，似乎是从外及内，整体的猛烈震荡——像是被什么大力的物体剧烈击打一般，并且永无止境。

　　大量的黑泥倾泻而下。

　　有什么事发生了，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不明物有了这样的预感。

　　“它”疑惑着，期盼着，等待着。

　　****

　　沢田纲吉压抑着惨叫，努力地将自己自己团成一个球，极力忍耐着攻击自己的拳头和羞辱的言语。

　　不出所料，当他与妈妈分开来到赴约的地点后，当面迎来的是可怕的暴力。

　　这没什么稀奇的，男孩心中早有这样的预感，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弱小者活该被剥削、被打压、被欺辱，只要忍过去就好。

　　沢田纲吉只漏算了一件事——暂时的逃脱后，所面临的是更可怕的惩罚。

　　幼小的身体和心灵很快就承受不住了。

　　他在地上翻滚挣扎，清秀的脸孔上涕泪横流，男孩抬起头，却突然发现了一桩可怕的事实——这并不是僻静无人的角落。

　　只有从他这个角度才能看到，有一个白头发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坐在一旁的大树枝丫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场欺凌。

　　沢田纲吉：“……！”

　　他的身心都被突如其来的冰凌刺穿了——那个人看见了，那个人听见了，那个人知道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到达了极限，那样的事情被知道了也没办法，当务之急是——

　　在他人眼里，男孩极力朝着天空伸出了手，徒劳地从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与哀求，凄惨地、可怜地哭泣着：“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救我……”

　　少年们发出讥笑：“可怜的废柴纲，你在向谁求救呢？还有谁会来救你呢？”

　　真正被求救的对象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男孩的哀求，但他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冷笑，沢田纲吉发现少年有着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眸，明明是那么美丽的颜色，却空洞冷漠得让人心惊。

　　他无动于衷，连姿态都不曾改变过分毫，明明嘴唇都不曾蠕动过，沢田纲吉却仿佛听见了少年的心声：“沢田纲吉，呐……我救了你……又有谁能救我呢？”

　　他的手无力地落回身侧，残破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彻底击垮。

　　——谁都没有救他。

　　——谁都不会救他。

　　——没有人……对他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