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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其五 ...


  •   这一月间,叶夏景在山庄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或许是因为秋日的天气令人怠惰,又或许是因为父亲怒目圆睁的训话,再或许是因为近日风起偏凉,西苑里的姑娘煲得一手好汤。比起出门消遣,他现在似乎更喜欢午后在她苑中小憩浅眠,傍晚时坐在石阶前与她看流霞漫天,或是深夜时,倚在窗边,看烛火摇曳中她的脸。
      若昙安静微笑,从不赶他走,亦不说一句留,来来去去,皆随他意愿。
      他享受这样的自由与顺从,反倒愈发有些说不上来的迷恋。
      他喜欢他说完话后,她笑着回一句‘好’的温柔;喜欢她在风起时,给他递来一杯倒了七分满的热茶时的体贴;也喜欢他浅眠一觉醒来时,看到她的身影仍在眼前,而不远处的桌上更是她摆好多时的瓜果糕点;还喜欢有圆月或星空的长夜,她站在苑中偶尔抬头望向天幕时会微微靠近自己的肩。
      他喜欢这一切,也在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嘴角会不由自主地上扬。
      以至于叶夏景时不时会暗忖自己莫不是病了,这满胸腔里游弋的柔软舒畅之情究竟是从何而来?
      可美人自当未曾知晓,只是天天兀自体贴地将他爱吃的糕点与小菜一一摆上桌来——下雨前有些闷热的午后便备一些清甜的水果,晚饭时上两道可口开胃的凉菜,饭后再用一碗下午便熬上的雪梨桂花羹;或是听他昨日小小咳了两声,今日便在他小憩醒来之后上桌了一道软绵酥糯的紫薯山药卷,降噪润肺之后,又在旁边附了一小碗以山楂冲泡用以解腻的爽口汤水。除此之外,似乎是发现了他下棋或是抚琴时间久了脊柱便易感酸痛的毛病,她不知从哪置来了些用于红木椅背椅座上的软垫软靠,让他稍有疲累便有这些绵软之物可以倚靠缓解。
      风月场上有的是浓情蜜意海誓山盟,但这般在长久岁月里才会沉淀出来的细致入微,却是众里难寻。
      是以无声无息渗入他心里的,大约也是这一点。

      这一日,秋高气爽。
      若昙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前看书,额前发丝微垂,隐隐遮住了好看的眉眼。
      她看的仍旧是那本从叶春风书房里取来的《巫蛊异志》,叶夏景在时她从不会拿出来,是以她看得极慢,到现在也才看到了第三章。今次不知她的那位叶二爷是又有了什么别的打算,总之从清早起来到现在,她喂完了马扫完了地浇完了花,他的身影都还未曾到来。若昙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快到午时的阳光稍稍变得有些刺眼,但苑里苑外仍旧是空无一人,倒是难得的清静了下来。
      看来中午她可以偷个懒了,随便做点什么自己吃了便好,又或者还不饿,午饭就这样将就过去也很自在。
      她这样想着,身子和心便都有些犯懒。
      要知道,叶夏景在她这里,那可是正儿八经地被当成少爷供着的。既然被当成少爷供着,那她自然就不会太轻松。
      当然了,她寄人篱下,也是没有什么资格抱怨的。
      他想怎样,便依着顺着就是了。
      想着这一点,若昙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重新看回了书页上。
      而后在安静中又不知过了多久,午时的阳光和风时不时穿过窗户送来的问候让她渐渐有些困乏。她支着下巴来回睁眼闭眼了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地抬起头来看了眼窗外,确认了还是没人来,便也安了心不再顾虑,就着窗台边和案几相连的软榻就倒下身来。一头青丝乌发,悠悠散于梨花木上。
      叶夏景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光景。
      美人入眠,自是临水照花般温婉娴静。
      鬓如云,玉为肌,柔若无骨,天生丽质。
      怎生得这样美啊……
      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再度在心底轻声一叹。
      自己何德何能,竟得她体贴照顾至此。
      他伸手轻抚她的发丝,第一次将自己放到这样的位置,也是第一次想得这样谦卑。
      说实在的,叶夏景见过的美人不少,而他自己也本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美人,所以再是有人灿若春华皎如秋月,有人花容月貌艳冠群芳,他会称赞会欣赏,却总不会真的放进心里,不会像这样爱不释手,并且还由衷地有几分不愿将这份美与别人分享。
      他的若昙,那是般般皆入画,般般皆绝色。
      谁能看?没有人能看。
      这样的心情澎拜而上,他看着她的眉眼,不由得就有些打消了要带她出庄游玩的念头。
      杨慕这样君子不夺人所好的挚友也就算了,若是在外头碰上他那些其他的狐朋狗友,少不得要将她多看上几眼多搭几句话,那他可是不太愿意的。
      可是……
      他的美人对他如此悉心照料,明明整日都在忙碌却从未说过一个累字,也从没有任何一丝倦怠厌烦的表情,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也在考虑着是时候给她一些别的乐趣。再者,若昙来藏剑山庄数月,还从未出庄游玩过,这江南水乡的美景可是目不暇接,他……也挺想当那个头一个带她游山玩水的人。
      毕竟他那个三弟,万一哪天趁他不在一时兴起,把美人儿往庄外一带……那他应该会很气吧。
      就这么纠结着,他在软榻边上坐下来。
      只见若昙睡颜安稳,侧着身将手微微收在胸前,露出一小截白皙光洁的手腕。
      算了,既然睡得这般熟,就等你醒来再说罢。
      叶夏景看着她微微一笑,准备就这样耐心等着,目光却又扫到了收在边上的团扇,便起了些旁的心思。
      他起身取了团扇,上面绣着戏水的鸳鸯,也流散出一缕细心熏过后留下的苏合香。他低头看了看若昙,想起平日里他浅眠小睡时,若是遇到有些闷热的天气,他总会在一阵带着苏合香的微风中醒来。睁眼,是美人在侧,不嫌麻烦地给他一下一下扇着团扇,才换得他惬意安稳的梦乡。
      他实是感动。既然感动,今天便也为她做一次吧。
      他低头一笑,手腕轻抬,竟是生平第一次为人打起扇来。

      等到若昙一觉醒来的时候,周围已是暮色四合,竟已是夕阳西下的时辰了。
      她睡得有些乏,等她从半梦半醒的边缘真正有了点力气坐起身来时,叶夏景已经在她身边看完一卷书册了。
      他坐在榻边,目光狡黠,嘴角噙笑,正细细瞧着她。
      她素日里清冷安静,宛若高山之雪,是以难得见到她迷迷糊糊地模样,此刻倒是觉得分外可爱。
      “睡醒了?”
      叶夏景眉微挑,笑着调侃道。
      若昙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眸中闪过讶异的光芒,刚刚醒转还尚有些迟钝的脑袋却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笑意更深了,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眉心:“看来这些时日,我可真是让你受累了不少。”
      可不是么,她睡得那么实在。
      他就坐在旁边,无论是取书喝茶打扇或是起身离开她都无所察觉,唯有在感到有些热的时候,才会本能地稍稍翻身离他远一些,而每当这个小动作出现,叶夏景便知道又到了拿起团扇给她扇风的时候。他可是生平第一次这样认真伺候别人,初时可当一时兴起,原本自己也是想着按自己的脾性,或许给她扇两下就会嫌累作罢,却不曾想今日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倒是伺候得格外用心,不但不觉得累,还觉得挺有满足感。
      若昙听着他这话,又愣了一下。
      而后,叶夏景又给她递来一杯已经凉好的茶:“喏,先喝一口茶解解渴罢。”
      他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体贴。
      若昙愣愣接过茶杯,又看了看他,仍是不知如何行止的迷糊模样。
      叶夏景强忍着笑,怕她这样呆傻一会将茶水洒在了身上,便体贴体到底,夺了她手中的茶杯,亲自送到了她唇畔。
      “乖,听话。”
      温软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今日的他温柔得不像话。
      若昙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乖顺地低头喝茶,凉好的茶水入喉而下时,有些犹疑的思绪却开始清明起来。
      她抬起头来:“二爷这是……”
      话音未完,叶夏景恍若未闻一般,兀自伸过手来,指尖从她唇边轻轻划过,轻柔地替她擦去嘴角不小心沾上的水珠。
      收回手,方才悠然回道:“惊讶什么?你伺候了我这么些天,我也该伺候伺候你,方才公平,不是吗?”
      说着,他站起身来,又弯腰理了理衣摆。
      回过身,他嘴角微弯,居高临下地朝还坐在软榻上的姑娘伸出手来:“走吧,我带你出去一趟。”
      “出去……?”
      若昙眨了眨眼睛,怎么今天每一句话她听起来都那么异于往常,她一头雾水,实在有些不解今天的他。
      但也只能一边疑惑一边也跟着他站起身来。
      浅黄的裙角刚刚从榻上落到脚边,些微的灰尘也才刚刚扬起,甚至还没有抬起头来看清眼前人的身影,悬于身侧的手就已经不由分说地被另一只手握入掌心,紧接着就看到他不言不语转过身避开目光相触时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真真是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二、二爷?”
      她在他掌中条件反射地缩了缩手指,声音明显有些颤。
      后来若昙回想起这个瞬间,总是一口咬定那时的自己一定是因为刚刚睡醒,否则以她面对他一贯的心态来说,她绝不会有这样略带心慌的表现。
      那绝对绝对不是她这一辈子,对他有过一点点心动的瞬间。
      叶夏景回过头来,只是笑着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一举一动,当真是风流潇洒。
      被他牵着走到藏剑码头的时候,看着摇摇晃晃停摆着的渡船,他回过身来,双手搭住她的肩。
      “本来不想带你去的,但是……比起我的私心,我更想让你开心。”
      他轻声说,身后暮色沉沉,眉目温柔似水。
      而后他笑了,倾过身来,像是水到渠成一般宠爱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要记得我哦。”
      他说,声音极轻,像一个捉摸不定的梦境,像一个模棱两可所以难以实现的心愿。
      若昙未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天边最后一缕光沉没了。
      船家吆喝催促着该上船了。
      叶夏景转身先一步走进船舱,而后伸出手来扶她,姑娘就着他的手也安安稳稳地跨到了船上。
      开船了。
      船身轻轻晃了两下,荡出两道浅浅地涟漪。
      一切又复归平静了。

      二人到达杭州城内时,夜色已是很浓重了。
      这晚的明月格外圆润,城中的灯火也格外醒目。街上的人群川流不息,笑闹声亦不绝于耳,正是一个饭后闲逛消食的时辰。
      叶夏景知道她这一天还没有吃什么东西,便率先领她去了酒楼吃饭。走在街上时,他本想当然地打算去自己平日里常去的酒楼,却又在半路上猛地想起自己若是去了,少不得要与那些相熟了的掌柜小厮寒暄一番,若是再碰上了他平日里的酒肉朋友,那怕是要经历好一番调侃。调侃他也就算了,若是言语间把他平日里的风流韵事扯了出来,虽说也不是非常在意,但总觉得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好歹他在若昙面前,虽算不得正经,但到底也不是醉生梦死的浮华。
      可他那些狐朋狗友嘴里说出来的话,怕是不把他说成个日日风花雪月夜夜春宵帐暖的纨绔子弟决不罢休。
      ……算了,还是算了。
      他这样想着,回过身去悄悄瞄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女子。
      若昙本有些好奇地张望着街景,看到他停下脚步就连忙收回了目光,夜色灯火间她以询问的眼神望向他,绝美的眸子明亮殷殷。
      ……果然。
      他果然还是下不了决心,像以前那样完全肆无忌惮。
      捏紧了扇子,叶夏景有些懊恼。
      然而他还是跟自己妥协下来,指了指相反的方向,突兀却面不改色地道:“我记错了路,原是该走这个方向。”
      说罢,未等姑娘投来不解地目光,他已经先一步拉上了她,板着一张脸要原路返回了。
      是以等他们在一家新开不久的酒楼窗边坐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窗边秋风入,月光凝。
      叶夏景这一顿吃得不多,喝得倒是几分清明几分醉。
      若昙默不作声地给他斟酒,陪他聊些古意诗篇,又陪他说些过往趣事,最后不知何时话题一转,说起了这百态江湖。
      若昙自是不太明白这些的,最熟悉的……大概也就是燕雪所在的苍云了。
      那里冰天雪地,寒风为刀,霜雪为刃。
      没有他口中提到的七秀坊的柔情,长歌门的诗意,万花谷的明媚……尽管她听燕雪说过那映雪湖的美景,却因着没有身份,从来也未能入苍云得以一见。与雁门关相关的记忆里,她记得最深的除了大片大片的雪白,就只剩下寒冷和饥饿。哪里像现在……她竟一下来到了多少人梦中的江南,这里风景如画,人杰地灵,她穿着上好绸缎制成的衣裙,品着这样的美酒佳肴,面前还坐着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藏剑公子,对着她温柔宠爱地微笑,眉目含情。
      她本该就这样爱上他才对吧?
      多年后,若昙这样思考,却给不了自己一个答案。
      而此刻,叶夏景抬手举杯,对她敬了一敬。
      “今后,我会护着你的。”
      这句话来源于在听她说了几句雁门关外的经历后,他的心之所动。
      声音那样认真而清晰,他说的每句话都像是信誓旦旦的承诺。
      她同样举起杯来回敬他,嘴角的笑容似乎也欣然接受。
      “二爷慷慨。”
      她淡淡说道,眉目依旧如关外的飞雪。

      后来,叶夏景和若昙在回程时路过了城西的宁家。
      那里早已破败不堪,多年无人问津,是以落满了蛛网的紧闭着的大门看起来那样诡异,墙头堆满的爬山虎的绿叶像是鬼怪的手掌一般往外缠缚延伸。夜色中,这座当年巨大华丽的庭院,如今像是被沙海淹没的猛兽的骨骸,它静静伫立于黑夜中,经历着时间的流逝,也静候着时间的腐蚀。
      “真是可惜啊。”
      门前,叶夏景摇着扇子感叹了一声。
      “当年宁家出事的时候,我才两岁不到,对这事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要不是后来听大哥讲起过老爷子那段时间为这事儿忙得整日不着家,我还真是难以置信这杭州城流传了要二十年的一大奇谈……不过说来也怪,大哥那时也才五岁,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若昙站在他身边,静静听着他说的这一大段话。
      她的眼神有些陌生地看着这废弃了的府邸宅院,她本就该陌生的,一时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直到她想起了婆婆,想起了婆婆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忽地便有种海浪般铺天而来的情绪从心口涌出,一下子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听见耳边叶夏景的声音娓娓传来:“虽说……你是宁老夫人身边贴身侍女的女儿,本是没有太大关系,但既然来了,要不要进去看一看?这城里虽然总说这地方当年死了那么多人,怨气重,来不得,但我素来不信这些,你若是想,我就陪你进去。你看如何?”
      他说着,转头去看身边的姑娘,却不禁有些惊讶。
      若昙面色如常,连眉心都没有因为来到了这里感到悲伤而微微皱起来,她只是回望过来,回望着他的目光。
      “既然有夜间不吉的传言,我岂敢让二爷舍命相陪。”
      “若昙?”
      “不如改日天朗气清之时,二爷再陪我来罢。”她说着,目光重新投向破败的大宅,有什么情绪暗暗涌动于眼角,“我……总要为了婆婆来一趟。”
      最后那句话,与其说是说给他听,不如说是她在说服自己。
      叶夏景捕捉到她最后这句话中的一丝怅然,便暗道自己愚笨,她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所感,紧接着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却也不说些其他多余的话。
      “什么时候想来了,直接告诉我。”
      他道,温声细语,竟有些温暖。
      若昙看着他这般神色,觉得比他今日所说的所有都要深的刻在心上。
      “嗯。”
      她点了点头,目光不为人知地放软,似乎是第一次放下了客套。

      回到藏剑山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山庄内外灯火寥落,更是寂静不已。
      若昙和叶夏景道了别,各自回了各自的苑。
      推门而入后,她一一点燃了烛火,便很快看见了案几上被人放了几本或薄或厚的书。她稍稍愣了一下,走过去翻了两页,又一下了然地展颜而笑。
      想必是叶冬宸来过了。
      这一月间,因看着叶冬宸每每去叶春风那里取书都要留纸条做标记的麻烦,她便笑着表示自己愿意在还书一事上为他代劳。毕竟她也有些过目不忘的天赋,哪本书在哪个位置,她看一看便也都能熟记心上。一开始叶冬宸不信,后来也就渐渐习惯。是以现在,他再也没有了借书的麻烦和还书的烦恼,看完了交到若昙姑娘这里,总觉得比他自己动手要来的安心。
      这已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u,
      若昙有时候忍不住想,以他这个看书的速度,大概只是囫囵吞枣看了个皮毛吧……
      罢了,明日为他还回去,顺便……大少爷书房里的桌子柜子这几天又落了灰,也该打扫一下。
      再顺便……她还没有放弃给自己找些记载蛊物秘术的书的目标。
      想到这里,若昙将几本书理了一下,重新放好。
      抬起头来时,目光中有一处灯火忽然灭了下去。她本没有在意,却在低头之际忽然在意起这盏灯火的方向。
      她又重新看去,那个方向却已是一片漆黑了。
      ……看错了?
      她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想。

      另一边,叶春风吹灭了烛火,正在黑暗中静静等着门外之人来到。
      书房的门忽然被一阵风吹开,窗外的月光落进来,照亮了屋内以门框投影为范围的石板。
      他目光微沉,沉着自如没有一丝慌张。
      极小地“唰”的一声,一道人影从屋檐上落下。
      来人身姿清婉,长发及腰,转过身来时,脸上的笑容熟悉得不得了。
      他看着她,亦是微微一笑。
      “师姐。”
      暗色间,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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