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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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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祖惑咬着牙,目眦尽裂地低声嘶吼着。
流苏在天上瞧着,唏嘘了两声,抬手打出了两道青芒。那青芒一道包裹住婴魅化为冲天火焰,一道却被佛珠拦截在外不得而入。
流苏轻哼一声,朝着了缘道:“出家人不得随意杀生,还不快些将你的破珠子挪开,我帮你了了这一桩事。”
了缘此时盘坐地上,略略思忖了一会儿道:“何为生,何为死?该生者得生,该死者得死。就不劳流苏你替小僧受此因果了。”
“喂,小和尚,如此深明大义的话,你怎不早说呢?眼瞧着这婴魅都被我烧作了灰,你才发此一语,岂不是马后炮了些。瞧瞧那祖惑,没了心魂模样,好歹也让这对野鸳鸯死在同一人手里才是?”流苏斜睨着了缘,眼角微微上翘,端是蛊惑人心。
了缘抿唇久久不语,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问了句,“这两妖不是,同为男儿身吗?流苏你那野鸳鸯一词用得不对。”
此话一出,流苏脖颈僵硬地扭过头,由上到下正眼扫描了了缘一遍,一拍脑袋道:“我这榆木脑袋怎就忘了自个儿碰上的也是个榆木脑袋。”
“……前半句对了,后半句有待商议。”
流苏狠狠瞪了了缘一眼,再懒得同着小和尚争辩。先前若不是惜着他那千百颗珠子没下手,如今这道理是讲不通了,那祖惑瞧着也是半死不活了,再不拉一把就得命归黄泉了。
好歹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双生妖,就着么死了也未免可惜。今日是他们命苦,遇见了小和尚这么个无欲无求,油盐不进的榆木和尚。若是换做旁人,怕早就被生魂剥离,死的不能再死了。
需知这祖惑魅婴最擅长的从来不是肉搏,而是攻心。
流苏心忖,这佛珠好歹是件罕物,应当有几分灵性,会躲的吧?
眼见祖惑身影渐渐消散,流苏心知这时间是耽误不得了。双手挽了个诀,空中凭空闪过一道红影。随着红影的出现,方圆十里温度骤然拔高,竟有了几分火焰山的雏形。
流苏左手探入红影,缓缓抽出的,竟是一把暗红羽扇。扇上的每一根翎羽都流光四溢
流苏左手探入红影,缓缓抽出的,竟是一把暗红羽扇。扇上的每一根翎羽都流光四溢,锋芒暗敛。
了缘虽不知流苏究竟何意,但本能以为流苏会扇出一道劲风,随即在佛珠前布下一道风墙。
哪知流苏竟不寻常规,将扇子合拢直接往佛珠处一掷。扇子有如羽箭划过长空,笔直穿透佛珠群,钉在了祖祸的七寸处。
霎时,熊熊烈火如顺势而起的凶兽,将祖祸一口吞下。祖祸连一声哀鸣都未发出,便消失在了天地间。
而那漫天的佛珠,却早在扇子穿透的一瞬,化作一条冗长的珠链,缠回了缘臂间。
流苏收回扇子,一个箭步冲到了缘身边,嬉皮笑脸地道:“你这珠子还挺懂趋利避害的嘛,甚是不错。”
说罢,还拎着扇子戳了两下了缘肩上的佛珠。肉眼可见的,那佛珠竟向后缩了缩,了缘的衣服也跟着皱了皱。
许是被佛珠给勒得太紧,了缘终究了悟了自家佛珠焦灼的心情,开口转移了流苏的注意,“你这扇子不错。”
“你看了半天,就只看出了这扇子不错?”流苏讶然道。
“不然?”
流苏气得一跺脚道:“你就没看出我‘以点破面’的大智慧?”
了缘盯着流苏瞧了半晌,终是无法昧着本心点头称是,只好学着古人耍了次滑头赞了句,“今日天气甚好。”
听得流苏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眼睁睁地瞧着了缘走出百米之外,方才回神喊道:“你这是往哪里去,小和尚?”
流苏忽地倾身而起,想趴上了缘的背,却被其侧身一躲,摔了个狗啃泥。
瞧着地上龇牙咧嘴的流苏,了缘嘴角几不可见地弯起了一丝弧度。
“小和尚,你好没良心。”
“小僧确是无心之过。”
……
流苏喉头一塞,眼珠一转道:“小和尚,你这替人降妖除魔了,难道不回吴府去瞧瞧?”
了缘蹲身在流苏身前道:“出家人行善,不图回报。”
流苏瞧着距离正好,瞬间伸手抱住了缘的脖子,附在其耳边道:“你确定是行善,而不是——作恶?”
了缘心中一惊,一把掀开流苏,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吴府。
徒留流苏瘫在原地放声大笑:“善僧,恶僧;善哉,恶哉……”
了缘马不停蹄赶往吴府所在之处,却瞧见一片柳林,柳枝翠绿不似常物,风起时隐隐有悲泣之声。整片柳林,除这许多柳树外,竟无一丝活人的气息。
了缘心下起疑,随手劈向其中一柳,裂口处竟流下红色汁液,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铁锈的味道。了缘刹那间明了,这棵棵柳树只怕无一不是吴府中人。
而且,这人似乎并未死绝,尚留有意识!
不然为何自己刚抬手间,四周离自己最近的几棵柳树会有轻微晃动。
了缘有心救人,却不知从何救起。祖惑婴魅已除,为何还会如此?
何解、难解、无解……
正当了缘盘膝而坐推测其中缘由时,忽听外面杂闹之声响起,一群身着各色服饰之人气势汹汹而来。
了缘目力极佳,一眼便望见众人手中所持的柴油。了缘心中思量,这群人怕是要放火烧林。虽不知其这么做的缘由,但为以防万一,了缘召出于兰钵,正欲抛出笼罩整个柳林。却忽感觉有千斤之鼎压身,动弹不得。
而外面已经开始泼油掷火,整座柳林瞬时风声鹤唳,火光冲天。
了缘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目眦尽裂地看着这一切地发生,却,无能为力。
一棵烧干的柳树迎面倒下,了缘闭眼本以为就此身死。
却听见耳畔忽地再度响起了那个吊儿郎当地声音,“小和尚,在这儿以身正法呢?可要证也不是这么个证法呀。”
下一瞬,了缘便觉浑身一轻,再度睁眼时,只瞧见了一双明眸,以及那掩映期间的青光。
了缘不甚自在地撇开头,才发觉自己已在百米之外的高空,而曾经的吴府,不久前的柳林已化为一座火海,回天乏力。
了缘攥紧了拳头,朝着火海低吼一声,“这究竟为何!”
半晌寂静过后,才回头望向流苏一字一句道:“这、究、竟、为、何?”
流苏瞧着了缘欲哭无泪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丝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心虚。也许,正应了佛祖那句话,天下生灵皆平等也未可知。
“这是个局,只是你从未看透,枉费了你一双法眼。”
“局?”
“对,就是局。”
流苏指着火海周围的人问道:“吴府地处城镇中央,如此纵火岂非有违常理。即使仇恨吴府之人众多,可火势一起难免累及鱼池,可吴府周边之人竟无一人阻止,岂非怪哉?”
了缘一愣,方才心乱之下竟忽略了这一点。
“想想林中除了柳树还有什么?”
一经流苏提点,了缘恍然道:“敛星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