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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了缘静静端详了流苏半晌道:“若小僧所想无差,应是万家难得一遇的‘祖惑婴媚’。”
      “不错,小和尚还算有点见识,跟那古话本里的‘庸僧’还真不一样。”流苏目露赞赏,祖惑婴媚不仅万家难得一见,而且诞生的时辰也极为苛刻。细数端南古史上,这对妖出现的时机,往往都得隔着个几千年。知道他们大名的人不少,但能遇见时,便辨别出他们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了缘听他这话,也没回音。流苏心思灵活,甚至称得上古怪。他若承认,流苏可说他自负;他若谦虚,流苏亦可说他做作。横竖貌似都不讨好,不如不答,静待其下文。
      果真,见了缘半天不应自己,流苏委实无趣又道:“既你知道是何妖,接下来是打算除妖,还那个吴量清白?”
      了缘点点头道:“理应如此。”
      了缘话音刚落,便听得流苏一声嗤笑。莫名不安的他,回眸看着流苏,瞳孔内皆是疑问。
      “吴量作恶多端,与人无尤。况且,小和尚看你年纪轻轻,我便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不妨离开这吴府,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这吴量究竟是怎么进的官府。可别被一叶障目了。”流苏说得口干,操起了缘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引得了缘一阵皱眉。
      “施主,小僧说得理应如此,是收妖后的命理归位。”
      流苏一愣,笑道:“原以为遇见一个普度众人的单蠢和尚,没想到竟是个冷心冷清的。”
      了缘指尖划过桌上的佛串道:“非小僧冷心冷情,你可知乱人命理因果,往往从乱处开始便是恶果丛生,苦痛缠绵。”
      “你......”当真不再思虑思虑。
      只吐出前面一字,后面的皆被流苏咽下了肚里。流苏自认并非善人,只是遇见了缘,觉着投缘,便欲结缘。
      刚才他是想着再提醒了缘两句,不过当下,许是见着了缘一副诲人不倦的模样,有些厌烦。实在想看看,当一切水落石出时,了缘的表情,也算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既然如此,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好了,也算你引我向善的回报。”流苏端着一副真诚至极的态度。
      了缘一向心思敏锐,虽见他真诚,然望向他的双眸时,不知为何竟觉有几分诡异。但一时想不出缘由,只以为是精怪给人之感都当如此,便未放在心上,只双手合十,道了句,“如此,多谢施主。”
      流苏听着了缘的道谢,只觉得客套得紧,不满道:“施主听着不顺耳,小和尚下次直接唤我名字‘慕离’,听见没?”
      这命令式的语气,显然是不打算让自己回嘴了,了缘摇了摇头,只得应了声“是。”
      既已决定收妖,两人也不耽搁,隐身潜往吴量房间。
      却未曾想转角处,正听见两个守夜小厮在那儿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夸张道:“真是奇了怪了,少夫人吊死房中,小少爷不知所踪。夫人竟一点不急,更将寻找的人手都调了回去。”
      “可不是吗?据说这少夫人还是夫人的表侄女呢,这亲上加亲的关系,怎么说也不应该啊。”另一个拍拍对方的肩应和道。
      “而且,我还听说啊,夫人已差人去巡抚府通知老爷了。若等老爷回来,瞧见自家孙子丢了,府里还如此一副气定神闲的做派还不得气死。”小厮一手握拳砸了下另一手掌。
      另一个小厮立马苦了张脸,“老爷气了,咱们还能好过吗?不仅咱们,就算夫人也难逃责骂啊,真不知这夫人是怎么想的!”
      说罢,两人皆无奈长叹了口气。
      流苏听得津津有味,本欲再逗留个一时半会儿,却被了缘扯着衣袖拉走了。
      流苏瞧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小光头道:“小和尚多听听,没坏处。”
      前面的了缘顿了片刻道:“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流苏翻了个白眼,“呆板。”
      了缘无言,侧身径直离去。流苏见他走得爽快,嘀咕了句,“实在无趣得紧。”便还是跟随了上去。
      刚临吴量的院子,便觉一股荒凉,竟是半分生息也无。这生息,亦包含有妖息。
      “两妖已不在此。”了缘抬头望向流苏道。
      流苏皱了皱眉,抬手划拉出一道火镜,镜中显出吴家祠堂的样子。祠堂内烟雾缭绕,却香蜡皆熄。此景只能说明,祖惑本身已不在其中。
      祖惑婴魅皆不在其蜀地,为何?
      “糟糕!”
      不等了缘发文,流苏一把将其抱起冲向白玉轩。
      “放小僧下来,小僧可以自己跑!”长这么大了缘第一次被人抱起,神色很是不自然?
      哪知流苏只回了一句便堵住了他的嘴,“跑的没飞的快。”
      几息之间,流苏便落在了白玉轩的木梨树上。了缘只见其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时,里面一片湛青。
      “没差了,两妖就在里面。小和尚我再问你一次,你真要降妖?”
      了缘不知流苏何意,但仍坚定地点头。
      “那好,你听着小和尚。这吴府是处罪孽深重地,对祖惑婴魅助益极大。你我若是在此处收妖,极其不易。所以,一会儿大乱之时,你进去床底抱起婴儿就往城东郊外跑,切勿回头。”流苏对着了缘一番叮嘱后,便施展风诀直接将他刮入吴祸的房间。
      流苏竖起食指,一团淡青色的火焰闪现其上,再往屋子一指,火焰射出,瞬间吞噬了整个白玉轩。
      只听着院外第一声“走水啦!”响起,整个吴府都热闹了起来。
      而流苏在这场热闹中,悄然离去直奔城东郊外。
      流苏暗道:难怪方才只见婴魅,不见祖惑,竟是被这小和尚生生用佛珠镇压了。
      这佛珠粗略过去,只觉颗颗圆润色沉,细心一看,才发觉,内里密布佛文。且,这九千佛珠所成之针浑然一体,仿若根出同源本就如此。
      流苏心下灵感一现,莫非,这佛珠取自佛界的千佛银杏。
      佛界曾经银杏品种虽多,却并无千佛银杏。这千佛银杏原本只是珂厄山上的白银杏,因有佛陀栖息此处,日夜诵经,使这白银杏上生出经文,故而得名佛银杏。那佛字前的数,并非银杏年限,而是在这棵银杏下念经之佛的数量。每位佛陀在银杏下念足九十九年的经文,银杏树中的年轮就会由棕变金。
      流苏使法力,以元神窥视佛珠内部,被一片金色震出,没有数千金色年轮,佛珠内部万不能有成那般颜色。若那株银杏已有百万年之龄,那这九千佛珠恐怕是出自同一棵树了。
      祖惑于佛珠内苦苦挣扎,却不得解脱,冰蓝色的鳞片上硬是浮出了一层血芒。方才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打出劲气,祖惑如今真是油尽灯枯了。
      再一轮千道佛光的扫射下,冰蓝色巨蟒轰然倒地,石灰消散后,地上躺着一浑身泛着妖气的俊朗男子。
      祖惑艰难地侧头,朝着婴魅地方向,比着唇形,反反复复只一个字,“跑”。
      婴魅一字未答,就那么直直地盯着祖惑。直到那若隐若现的身影片片碎裂,祖惑才意识到,婴魅准备生祭其身,换自己一个新生的机会。
      “不!”祖惑咬着牙,目眦尽裂地低声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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