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神隐】-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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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小岛海岸边，
我泣白沙与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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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丧神们按照人类学校的作息给理奈制定了一套课表，因为怕她一个人上课会太过寂寞，平时没有任务的短刀们也会坐在教室里陪着主人上课，课余时间还会跟她开开玩笑聊聊天，俨然已是将现世高中里那套十成十地搬了来。
而理奈也在付丧神们用心的陪伴下渐渐放下了心防。
相比于前段时间的小心翼翼，理奈已经开始从过去的龟壳里爬出来，去掉先入为主的恐惧后，她发现这些付丧神真的会比家人还要关心她。
他们会在季节变化的时候提醒她添减衣物，会在她脸色不好的时候第一时间关心她的身体状况，他们甚至会为了她非常用心地布置出一个良好的教学环境。这些都是理奈以前只能奢望的东西。
——所以，她也要回以同样的善意。
付丧神们自然是乐得看见主人愈来愈开朗的性格，小姑娘家家的，总是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小心翼翼地算怎么回事嘛，开开朗朗地和他们讲话、相处，这样才对嘛。
本丸里的刀剑男士虽然还不多，但本丸里头却是一天比一天热闹，付丧神们还卯足了劲想好好布置一个新年。
但无论是本丸的审神者还是付丧神都把事情想得太过理想化，他们以为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便皆大欢喜，却在一开始就忽视了最根源的问题。
事情发生在十二月初。
那天理奈和爱染国俊一起去现世采购新年所需的物品，买完出来正好遇上纷纷扬扬的大雪。因为距离地铁比较远，两人也没有带伞，就干脆在路边找了个小吃店，想等雪停了再回本丸。
一等就等到了傍晚。雪是停了，但天气也没有丝毫转好的迹象，依旧非常阴冷。两个人都低着头、顶着寒风往前走，只顾注意脚下的后果就是一不留神就差点和对面的人撞上。
理奈下意识地抬头想道歉，话音刚起了个头就见身边的国俊已经拦在了她身前，她这才意识到不是他们不小心，而是对面的人有意往她这里撞。
还是个熟人。
——理奈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哥。
当时付丧神们策划“模拟学校”那事儿的时候，把理奈的背后那点破烂的家事摸得清清楚楚，她的父母、大哥长什么样，付丧神们也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回国俊一看到那张脸就立马警惕起来，又见着他不怀好意地故意往这里撞，更是捏准了他又要作妖了。于是表情一冷就拦在理奈面前——要不是有付丧神不准伤害普通人类的规定，他这会儿就不只是瞪着对方那么简单了。
理奈的哥哥显然也有些顾忌，他猜出了陪在妹妹身边这个小矮个儿就是什么刀剑男士。针对付丧神的那些规定他不知道，因此他也怕这些神明忽然就对自己不利，好在他个子高，视线于是直接越过矮矮小小的短刀，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他斯斯文文地一笑，眯眯眼，“哥哥想跟你谈点事儿。”
要不是早前就知道了这个人背后是个什么德行，估计这会儿光看相貌就已经相信了他是个文雅有德的学者了。真是个衣冠禽兽——国俊在心底恨恨地骂了声。他拦着理奈的手臂往前推了推，表达出了自己坚决不让的意思。
理奈哥哥一推眼镜，装出非常无奈的样子，“我都很久没见到你了，理奈呢？也不想哥哥吗？”
因为理奈带着付丧神，周围已经有不少对此好奇的人偷偷注意着这里了。而跟国俊想的一样，不少人都被理奈哥哥斯文的假象骗了，见他说只是想跟妹妹聊聊天，身边的付丧神都不允许，不了解内幕的自然开始对政府的政策和“不近人情”的付丧神指指点点。
国俊有点暴躁，他想直接把眼前的眯眯眼捅个对穿。
但是所有的情况都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理奈还在背后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臂，轻声让他放下。小短刀更加暴躁，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臂，那边的衣冠禽兽还示意妹妹让他离得远些。
……爱染明王，我可以把眼前这个人渣捅成对穿吗？
***
当然是不能的。
国俊按照理奈的要求的确是离得远了些，但短刀一向拥有极高的侦查力，他竖着耳朵，把兄妹俩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憋着一股气回了本丸，在理奈睡下后，把所有的刀都喊起来开了个会。
付丧神们早在理奈跨进本丸大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不对劲的脸色，问她也没问出什么，她只说没关系，但一旁的国俊显然是憋着话要讲的样子，而且看上去事情还很严重，于是晚上的时候谁都没睡，就等着国俊来讲事情。
一开会发现，果然是件大事——
“……想让主人每个月送钱给他花？做梦？我不同意！”博多一脸鄙夷地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枕头，好像里面就藏着理奈的私房钱。信浓看了看博多，撇开眼又难以置信地问，“那主人怎么说？真的同意了……？”
这件事关键还是看理奈的态度，她要是不同意天天待在本丸里，外头的人也找不到她。但看着她那纠结的样子，好像是要点头了？
国俊摇摇头，又点点头，“主人说她要考虑一下。”
按照理奈的性子，考虑一下基本上就等于同意了。她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对方也就捏准了这一点，以“亲情”做戏，逼得她不得不答应。
“我去找主人说说！”乱一撑桌面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厚一把将他拽住，药研也扯了扯乱，“主人现在已经睡了，而且……”
而且，她要是拿准了主意，他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付丧神们愁眉苦脸到第二天早上，却没想到被他们念叨了一晚上的理奈倒是神采奕奕地出来吃早饭，看到他们精神不振的样子还好奇地问为什么。
“……？？？”付丧神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今剑小心翼翼地问起了他们担忧一晚上的事。
这回倒是刀剑男士们集体猜错了，理奈的考虑一下，等于不好意思我拒绝。
她捧着手里的碗，稍稍笑了下，“大家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辜负大家的心意啊。我啊，早就想开了，他们对我不好，我也不要对他们好。我有我自己和大家啊。”
赌气一样的话说来却带着决绝的意味，看来她是真的不打算称那边的意。端着早饭路过理奈的烛台切还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夸奖，“就是要这样。”
“那主人昨天回来为什么会愁眉苦脸的呢？”萤丸和国俊对视一眼，歪着头问。
“唔……”理奈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清了清嗓子，“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拜托政府出面拦住他们……嗯，在当时政府与我父母签下的合同里，我是不能回去也不用和他们见面的。”她看了看周围一圈刀剑男士的神色，放下碗筷，郑重道，“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付丧神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承诺，“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会好好保护主人的。”
而后，理奈通过狐之助联系上了政府的工作人员，政府那头也说会看情况出面拦下她的家人。付丧神们还制定了轮班表，理奈如果想出门买东西，必定是一队刀剑男士陪着一起去。
计划都制定地好好地，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那一头的手段。在审神者年会开展的一周前，理奈的好友来拜访本丸，告诉了她一件事——她的哥哥因为没有按时从理奈这里拿到钱去偿还赌债，被别人打断了双腿，现在只能留下家里当废物。理奈的父母瞧着他心烦，又听他说是理奈不肯拿钱给他才会这样，心思一转就开始到处宣扬，说家里这个女儿目前在外面过的好就不管家里人的死活，哥哥没有钱医治以后只能当废物了。
周围的邻居虽然都知道这一家是怎样的情况，但再隔远些的几个街道就不明白了。对抗时间溯行军计划开展初期，政府广招有灵力的人类去做审神者就已经弄得人心惶惶，许多不明所以的人只觉得危险，而就算有家人在里头做审神者的也会整天担心。
理奈家里这么一宣扬，人们私下里传的声音就越来越不好听，觉得政府这个政策一点也不好，会把人心带坏说不定还让人白白送命。
闹到最后居然有帮人申请游行，主题是废除什么这项计划。
政府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顺着源头查下去轻而易举地就查到了理奈的家庭身上。但对方没有直接出面与政府硬碰硬，政府也不好直接找上门，干脆把烂摊子丢回给了理奈。
在政府的不断催促下，理奈被逼到没有办法，只能再一次走进了那扇家门。付丧神们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房子周围潜伏了五个小短刀直直的盯着这个家里的一举一动，前田也化作本体被理奈揣在怀里。
谈判进行的非常不顺利。理奈一进入家门气势就矮了下去，长久以来在家人面前的灰暗经历让她不由得一缩再缩，而理奈的父母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们捏准了理奈的死穴，打着“亲情和报恩”的幌子步步紧逼。但理奈始终没有松口，父母二人对视一眼，正在想别的借口时，理奈哥哥忽然就甩出了一叠照片。
都是理奈还在这个家里时，他偷偷拍下的私房照。有洗澡时的、换衣服时的、睡觉时的……一张一张全是触目惊心。他的本意是这个妹妹长得不错身材也好，私下里偷偷卖给别人玩玩也能赚点钱，但她后来当了审神者，卖给别人玩估计是没戏了，可是还能用来威胁她。
理奈在看到照片时心里就是一咯噔，气血立马涌上了脑子，她又气又羞，心情起起落落手足无措，最后只能脸色惨白地捏着照片不出一声。家人们拿到了最大的筹码，得意洋洋地告诉她每个月定时交钱，否则只要迟一天这些照片就会流出去一张，迟几天流出去几张。
***
理奈回到本丸时，脸色差地仿佛她下一秒就要倒下。
守在外头的付丧神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前田也看着理奈的表情欲言又止，他不能当着理奈的面再一次揭开她的伤疤。
没跟过去的小夜和哥哥宗三站在门口等她，见到她这个模样，小夜难得主动地握住了理奈冷冰冰的手，想找点话说来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告诉她，“江雪哥哥来了。”
理奈恍恍惚惚地任他牵着往大广间走，听到“哥哥”这个词一激灵，再看向小夜时才明白他在说江雪左文字被她成功锻出来了——之前小夜无意间说了句想念江雪哥哥，她就几个晚上连着熬夜查资料算公式。在她去现世之前就试着锻刀，没想到出来的真的是江雪。
她扯出个笑，摸摸小夜的脑袋，温言，“开心吗？”
小夜重重地点头，有心安慰又再一次卡壳，他不知道现世发生了什么，明明走的时候还满脸自信，怎么回来就成了这样。他看向身后的前田，前田跟他摇摇头示意现在没法儿说。理奈在旁边却好似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她又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只说很累想睡觉，晚饭也不用准备她的了。
理奈前脚刚走，憋着一肚子疑问的付丧神们后脚就把前田拎进了大广间。前田一言一语地将在室内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付丧神们顿时就火了，小夜握着本体就想冲到现世去捅他们个对穿，被宗三拦下了。
上头有守护神压着，付丧神一旦越过神与人的那道线，后果就不光是付丧神被刀解那么简单，整个本丸包括审神者都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平野提议，“他们敢这样威胁主人，无非是因为手里有了东西。我们悄悄潜进去把照片删了吧，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再威胁主人了。”
药研想了想，犹豫地摇摇头，“唔是可以这样做，但我们不知道他们手里到底留有多少份，一旦没有删除干净，他们还有备份的话，我们就会处在比较被动的地位。”
“那我们去夜袭？他们威胁主人，我们就去恐吓他们吧。”包丁鼓着脸，非常生气的样子。
当然也被否决了，宗三拍了拍他的头，“付丧神不能伤害人类，轻易也不能去现世，而且威胁这种事会留下很多证据，等那边反应过来了，一样给主人添麻烦的。”
是这个道理，可是如果不让人知道是他们做的不就行了？付丧神这块政府就算想管也管不周全，只要跟上面的守护神通好气，谁都不知道。众人的心思转了转，今剑干脆提议，“不如我们去求一求那位守护神大人……？都是审神者的话，想必也能体谅主人……”
这也是个办法，但不能一条路走到死。高天原的秩序他们也不太懂，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成功，如果不能成功，还得想办法。
实在不行，就真的只能给钱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到底还是理奈的隐私比较重要。
“可是……那样主人会很辛苦吧……”秋田闷闷不乐地小声说着。
因为理奈在当审神者之前，政府给了她的父母一大笔钱，又有那样的合同拦在前面，她的工资会比其他审神者低一番。这样的工资还需要支撑整个本丸的运作，也就是说，如果想凑齐家里要的数目，她必须为政府加班加点地跑战场才能拿到更多的工资。
付丧神们都很心疼，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们还有这么多刀剑可以随意替换上阵，可总大将是只有一个的。
秋田越想越悲伤，又想起了自家温柔又强大的哥哥，他都要哭了，“一期哥要是在就好了……”
药研安抚似的摸了摸秋田的脑袋，又慎重地开口，“‘想一期哥’这种事，千万不要在大将面前提，这个时候会给大将添麻烦的。”
秋田吸吸鼻子，点头。
刀剑男士们继续围在桌子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的法子，提出许多意见，有些被驳回，有些被保留。
而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平时温温怯怯的五虎退忽然就出了声，他低头摸着小老虎，微弱的声音在此刻却显得格外诱惑，“不然……我们带主人神隐吧……那样就谁都找不到主人了……”
所有人都心里一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神隐】-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