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神隐】-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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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檐下白，
流萤偏是慕山影，
飞向黑暗去。
***
神隐的事情最后还是被压下了，不到迫不得已谁都不想走这一步，所以付丧神们也只是在理奈身上打下了烙印，并没有真的实施。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劳。
清光在给夏川转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时，理奈就在旁边默默地听着，眼泪也慢慢地掉了下来，她知道了神隐的事，但她不怪他们。是她这个审神者不好，明明其他本丸都过得很开心，她却只能连累她的刀剑男士们为她忧心这么多。
她还总是自己骗自己，表面上说的好听，考虑到什么家人，其实就是她在害怕。
就算有那么多相信着自己、支持着自己的付丧神在，她也还是当初那个胆小怯懦的理奈，她不敢和家人们决裂，甚至没有勇气去和他们硬碰硬。
就因为她总是这样，所以总是会拖累别人拖累自己。
但是啊，如果眼前的神明真的是她最大的希望的话，她愿意拼上一切去抓住这份光……
“……所以，”清光的声音一顿，看见对面的审神者哭成那样，他就没再继续讲。虽然中间很多表述他都用了很隐晦的语言，但夏川还是听懂了。
神明递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帕子，没有说话。直到对面稳定了情绪，她才开口，然而话音刚起就被理奈打断，她抽抽噎噎地捏着帕子，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夏川大人……求你……帮我……”
“嗯。”夏川柔柔地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如水、丝毫没有被打断的不快，她点头，“我会帮你。”
得到了神明的保证，这件事基本上也就算解决得差不多了，理奈和信浓谢了又谢，这才与夏川道别。回到本丸后，信浓把事情告诉了所有刀剑男士，大家又惊喜又激动。审神者的年会结束到新年休假结束这段时间内，审神者都是不用工作的，这也方便了所有的刀剑男士打探现世的消息。
而京都的守护神显然没让他们失望。
那边定好的取钱日期是正月第一天，理奈收到了夏川的通知让她不要去送钱，还让她安安心心地去新年参拜。虽然钱是绝对不会去送的，但理奈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新年参拜，整个正日都缩在本丸里。
然而直到五日，商场店铺都开门营业了，理奈也没等到来催债的人，不仅如此，她甚至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又过了一天，六日一大早出去打探消息的短刀队们回来了。
原来理奈的家人在新年前开始频频倒霉，父亲在跨年夜被上司骂到臭头，还连夜被调去了乡下工作；母亲出门购物时会当着许多人的面莫名其妙来个平地摔还摔得非常狼狈；就连断了腿躺在床上的哥哥也没有被放过，约好了日期偿还债务的债主失信，大晦日那天上门催债，把他按在床上打了个半死。而他们先前对理奈的所作所为被大肆宣扬开，再没有几个人相信他们的鬼话。
不光如此，听说他们夜间每晚都会做噩梦。小鬼们追着他们满地跑，一跑就是一整夜。心脏和精神都受到了深深地折磨，新年里这些天，几个人都面容憔悴、萎靡不振，似乎也忘了管问理奈要钱的事。
国俊浑身都飘起了花，仔仔细细地讲完了那家人倒霉的经过后，他挠挠头，咧嘴笑，“大快人心。”
在场其他没有出门的短刀宝宝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眼神亮闪闪地看向中间的理奈，“终于解决了呢主人！”
自从两边都敞开了心扉后，付丧神们就再也不在理奈面前掩饰对她家人的厌恶。以付丧神们的思维，普通人类本来就是非常低级的存在，更不要说还是那样的人渣了，因此在听到他们倒霉，几乎每个人都感到非常痛快。
但是仔细一想，大家又都冷静了下来，“唔……但是这只是一时的吧？我们还没有确定他们手里的照片……”
众人又一齐看向了理奈，想着要不要再去拜托一下守护神大人。理奈揉揉眼睛，笑笑，“先撑过这一会儿吧？总之，我要去向神明大人道谢才行。”
歌仙拍拍她的头，笑着夸她，“嗯，是该这样。”短刀们互相看了看，纷纷冲进了房间，又簇拥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纸箱出来，递到她面前，腼腆又期待地看着她。
“是给姐姐的新年礼物喔！”
里头是一件异常华美的和服。
***
理奈被接待进神明的本丸时，夏川正在里面给短刀宝宝们发压岁钱。见到她来，小短刀们也不闹了，乖乖地离开让她们说话。按惯例说完了新年祝贺词，理奈就道了谢，夏川摇摇头应得坦然，“只是招了几个缚地灵过去而已。”
“会不会给您添麻烦？”理奈问的犹豫，神明的世界她不太懂，但这种事应该也没有那么简单便能做到。
夏川倒是无所谓，只是笑“小打小闹高天原不会管。”说着她看了看理奈身上崭新的和服，像是第一次穿的样子，神明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她轻轻拉过理奈的手，“正日这几天我都在高天原，昨晚才回了本丸，还没来得及去新年参拜，你陪我去好吗？”
理奈一愣，刚想问难道神明还需要新年参拜吗，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夏川带出了本丸大门。
两人在前面走着，她的近侍安定和夏川的近侍清光就在身后跟着。大概是曾经都为冲田总司所用的缘故，即使在不同的本丸，他们也有话题可以说。夏川走在理奈身侧时螓首蛾眉、安安静静的，两个近侍的声音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侧眸过去多看了几眼，夏川以为她是在意近侍们的距离，对着她笑着解释，“我没有神器，清光受了母亲的叮嘱才会离我们这么近。”
“不我不是在意这个……”理奈知道她误会了，连忙摆摆手，想解释一下注意力又很快被另一个词拉走，她疑惑，“神器？”
“嗯。”夏川应了声，抿了抿唇，淡淡道，“就理解为神明的武器吧。”理奈看出她不想多谈，也顺着她的意思含含糊糊地带过了话题，转而又聊起了别的东西。
这是夏川从神器灭族的灾难中恢复过来的第一年，以前的记忆都失去了大半，现在等于是第一次接触现世的新年，有许多事对她来说都是第一次接触，新鲜得很。而理奈因为前几年一直会帮着神社做事，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这会儿正一件一件地选着讲给夏川听。她讲的有趣，夏川也听得认真。
新年参拜结束后，理奈想到夏川说过自己是第一次感受现世的新年氛围，这天又正好是五日，商店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开了业，她想了想就拉着夏川的手带她去了隔壁的商店街。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以往神明来到现世，普通的人类都是瞧不见他们的，神明也不能主动干扰人类，两个世界的人各做各的，现世的热闹很容易就让神明们感到寂寞。但这一次的夏川明显感到了不同，她担着审神者的身份来到现世，去掉了神明对人类的障眼法，光明正大地现身在了所有人面前。但凡不知道她守护神身份的人，一看望过去也只会认为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少女。
人类在她身边交谈、吵闹，会主动避让她，也会在不小心撞到她后道歉，然后互道新年快乐。现世极其热闹，夏川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理奈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两个人就像好闺蜜那样逛着街，而路过打工的店铺时还拉她进去一起吃了小吃。她看出了夏川眼底越来越高涨的兴致，知道她很喜欢，两个人一块儿待久了理奈也被感染了新年欢快的情绪，抛去了之前的烦恼，跟着夏川一起笑。
但就在理奈拉着夏川准备继续往前去逛饰品店的时候，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对视一眼后她猛地一僵，夏川立刻就察觉到了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马拉着她转身就走。两位近侍也迅速跟上，替她们遮挡。
理奈的母亲不经意间见到了理奈，一时间所有的怒火都冲了上来，她觉得是这个扫把星给家里招惹了灾祸，又想起她还没有给家里拿钱，现在正是个要钱的好机会，于是连忙喊着理奈的名字追了上去。
理奈又懊恼又生气，觉得自己真倒霉，还连累了神明不能好好逛街。身后熟悉又冷血的声音渐渐传来，她开始有些慌。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感到夏川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理奈下意识地一眼望去，直接撞进了一湖秋水。
神明紫色的星眸里涌动着阵阵暖意，理奈仿佛感到所有森然的寒风都在一瞬间内离自己远去。她定下心神，深呼出一口气，反拉住夏川的手，一路疾走。
两人很快消失在了人海中。
理奈的母亲在后面追着，眼见着就快追到了，却在距离她们没两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地被人潮拦住了。明明好似伸手就能抓住的距离，却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摸了个空。远远近近、真真假假，近在咫尺的人影怎么够都够不着。
火气更大，她恼怒地准备张口把女儿骂回来，却见理奈身边的少女不经意间回过了头，看着她，冷意森森。
***
夏川没想到理奈会拽着她跑，丢下障眼法后她只来得及匆匆地回头瞥了一眼，就被拽得跑了老远。
好不容易停下来了，理奈弯着腰边喘气边跟她道歉，夏川好笑地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休息了一阵后就打算回去了，临分手之时理奈想了想，又问夏川有没有在人类学校里学习的体验，还邀请她去自己的本丸试一试——她想补偿神明今天被打扰的兴致。
夏川欣然赴约。
神明在里头兴致勃勃地体验上学，近侍清光就坐在大广间里等她。理奈的刀剑男士们推了信浓出来打听情况，想问问针对理奈家里的事之后他们需要做什么。
清光懒洋洋地伸伸腰，“啧”了一声，“不用担心，我们这边都会解决的。”
解决？怎么解决？
付丧神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神明的刀剑男士们装成时间溯行军的模样在半夜闯进了理奈家里，故意说了个找审神者寻仇的借口，让他们把审神者的相片交出来，不然就杀掉他们。理奈的家里人吓了个半死，赶紧赶慢地把有关理奈的东西全部交了出去，里面就有那些私密照。
捡回一条命的家里人在第二日天一亮就找了警察，然而因为付丧神们并不是时间溯行军，屋子里没有任何时间溯行军的痕迹。更何况，虽然夜间闹出的动静非常大，但有着夏川布在外面的结界，周围的邻居是什么也没听见。
搞到最后政府只觉得这家人脑子出了毛病，再一联系到他们对待亲人的态度，就猜测他们又想敲诈一笔，于是更看不起他们。
理奈的家人吃了亏，大概也猜到她背后有了不得的人在帮着她。从那天之后就轻易不再敢打她的主意，更不用提问她要钱了。
理奈终于松了一口气，刀剑男士们亦然。
最大头的问题解决以后，理奈的审神者工作也重新步入了正轨。大抵是跟夏川相处的时间多了，她对灵力的感知和掌控也比原来要上手得多，锻刀时想着哪位刀剑男士身体就会自发地输送定量的灵力进去。掌握这项本事后，理奈成功地锻出了一票四花五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神隐】-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