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时差】-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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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原是梦，
不做醒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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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找到您了，主人，还请……”
“……啊！啊～太郎的指甲是金色的呢！我去问清光借瓶指甲油来……”
“恕我拒绝！主人！不要总想着逃避。”
“……可是，可是人家不想回去嘛。复习又辛苦，不但看不见太郎，还会和太郎差一个小时的时差……”
包子脸的少女委屈巴巴地缩在壁橱角落，面对高大近侍伸进来接她的手采取看不见、不合作、你走开的应对政策。
太郎太刀屈着膝盖弯着腰，一手撑在壁橱上方，艰难地看着缩在里面的审神者，犯起了为难。
同本丸的刀剑男士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纷纷躲在外面噗嗤噗嗤地笑。
场面僵持了好半天，太郎叹了口气，“但是，那是您必须要经历的一关不是吗？”
少女嘴一噘，又往里缩了缩，“我们中国学生参加高考是为了上个好大学，未来能找个好工作的，可我已经是审神者了，而且我觉得一辈子都做审神者的工作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才不想回去考试呢！”
“驳回。”太郎眼一瞪，不由分说地拒绝。
“呜！”少女审神者一秒变脸、眼泪汪汪地控诉，“你凶我！你好凶！”
太郎立马软化态度，僵硬地道歉，“抱歉！”
外面噗嗤噗嗤的笑声大了起来，他亲弟弟喝高后豪迈的笑声在里头宛如鹤立鸡群。
少女审神者撇开脸，嘴角却勾了起来——明显的小人得志。
“……”太郎眉角一跳，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他认命般开始好言好语地安慰着任性的主人，“主人愿意一直担任审神者的工作、留在这个本丸，我是很开心的，相信大家也是很喜欢的。”
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那……”
“但是！”太郎话锋一转，“但是，这只是主人现在的想法罢了。我不希望主人未来会因为错过了这场重要的升学考试而后悔。”
“才不会后悔……”少女抱着膝盖，小声地嘟囔。
太郎假装没听见她的话，接着说道，“主人与我们是不一样的，您的未来有很多的可能性。您现在还小，所以才会为了认定的事情一腔热血走到底，但那是不对的。就算您的未来依旧选择了现在的道路，可您也不能在现下就将未来的其他选择全盘否定。”
“您自己也说了，升学考试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带着中国学生们走上各式各样不同的道路，若是您实在不喜欢、不想参加，那么就当一场游玩，先尽兴地去走一趟，看一看未知的选项好吗？”
少女没有回话，神情却明显有了松动。
太郎知道她耳根子软，于是继续下猛药，“更何况，您也就回中国一周而已。一周后您就考完试回来了呀。”
他说完后就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少女在思考过后即将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良久，缩在角落里的少女审神者才发出了幼猫一样的细语声，“……那，那你们要等我回来。”
“是。”太郎微笑开来，眼角晕染的红色也显得更加明亮，他再一次向壁橱里的少女伸出手，在少女的手搭上来后，他微微一用力，一把将人从壁橱里抱出。
“一定会等您回来的。”他再次给出承诺。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
出云地区的十月是十分热闹的，所有的神明都被规定在这个月内，必须去往出云大社参加为期一月的神明会议。
也因此，在九月的尾巴上，各家神明都忙得不得了。神使们四处奔走，给主上整理出门的行李，神明们也要准备出席会议时必须做出的报告，和自己所管辖范围内的情报汇总。
比起其他神明，正一位的夏川就更忙了。位置越高责任越大，所有正一位的神明都管辖着一大片区域，而夏川还有着审神者这样的身份，肩负着神明与人类联系的重担。
就在这样忙碌的九月末，一位从中国来的小仙子拜访了夏川的宅邸。
“很抱歉在这种时候还要打扰您。”有着包子脸的小仙子满脸真诚，上门拜访看到里头的付丧神们都忙忙碌碌地奔走时她还一头雾水，等到神明的近侍加州清光给她解释，她才明白这是在准备动身前往出云大社。
于是她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我第一次到日本高天原，之前也不了解日本的制度，所以才会贸然上门。”
“不要紧的。”夏川一晒，轻压袖口，抬手给异国的客人倒上了一杯茶水。神明以她独有的温柔声线安抚着手足无措的小姑娘，“无论有什么事都慢慢讲吧，不要紧的。”
“诶。谢谢。”小仙子伸手捧过茶，喝了一口后定下心神，在夏川温暖的微笑下，鼓起勇气开口，“那个，先做下自我介绍吧，我叫苍月，是中国花神座下的一个仙子。”
“是。”夏川点头，同样介绍自己，“夏川，日本京都的现任守护神。”
苍月似鸡啄米般的点头，“嗯嗯！我知道您！不如说，就是在之前的中秋晚宴上看到了您，我今天才会贸然上门打扰！”
夏川并没有做出回答，只是继续带着笑意，鼓励地看着苍月，好让她继续讲清来意。
“是这样的，在我们中国的神仙制度里，每个神明和仙子经过几百年就要暂时丢掉神格与仙力，以投胎为人的方式去现世活过一辈子，在渡过相应的劫难后，方可恢复神格与记忆再重返天庭。”
“六十多年前，轮到我下凡了。我投胎成了一个中日混血的小女孩身上，那时候我的妈妈是日本人，在日本这边有着许多亲眷，也因此，每年放假时，我都会跟着妈妈来日本游玩。”
“在我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日本政府开始进行审神者计划对抗时间溯行军，我本来是陪着日本这里的表哥去面试，阴差阳错下却被发现，我也有着大量的灵力，就这样，我成了审神者计划中第一个外籍的审神者。因为家里不同意我退出中国国籍、也不同意我到日本念高中，所以而后基本上我都是一边在中国念书，一边用电话、视频等形式远程进行着本丸的工作，也会趁着假期赶回本丸见一见我的刀剑男士们。”
“我们的国家有着一种名为‘高考’的升学制度，在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活结束前，每个学生都要参加这个考试，考试的结果将成为学生们进入不同大学的选拔标准。在我成为审神者的第三年，我回到了中国参加这个考试。”
“我离开的那天，我的刀剑男士们说一定会等我回来，我也向他们保证，高考考完我就会回去。但是没有想到，在考试的最后一天，我出了严重的车祸，当场死亡。”苍月苦笑一声，“而且，因为当时的地府系统出了些差错，死去后的我并没有立马回复意识和神格，在喝过孟婆汤准备转世时，才被告知，我不是普通人类的灵魂。”
“我回到了花神大人的座下，但因为喝下的那碗孟婆汤，我的记忆出现了严重的缺失。我甚至不记得未下凡前在仙界的生活，更别说投胎为人的记忆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频繁地做着这样一个梦。”
苍月捧着杯子，她讲述着梦里的临行前的片段。梦里有娇小的少女和极其高大的付丧神近侍，还有躲在障子门往里看热闹的、非常可爱的刀剑男士们。
记忆中近侍眼角的殷红格外清晰，最后那句“一定会等您回来”的承诺重重地敲在心头，沉如千斤。
接着她意识到，这是她生而为人时的记忆，梦里的少女就是她，而那些或高大俊逸或可爱清秀的男性，都是她的伙伴。
只是那时的苍月想不清那是哪里，也想不起那些曾为她所十分重视的同伴们的名字。
时光一点一点地流逝而去，午夜梦回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她曾经丢失的记忆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被找回。
苍月想起那是个叫“本丸”的地方，她想起高大的近侍付丧神叫太郎太刀。
而后，无奈的太郎太刀、生气的太郎太刀、妥协的太郎太刀、沉稳的太郎太刀、微笑着的太郎太刀、战斗时严肃认真的太郎太刀……一一从记忆深处浮现而出。
梦里的少女说，我不想离开，因为离开就见不到太郎了。
俏皮的话里难掩失落与寂寞，也没有藏住少女时期青涩的感情。
苍月猛然醒悟，无论是为人时的自己，还是恢复了仙格的自己，都是喜欢着那位近侍，都是深爱着太郎太刀的。
于是更加坚定了寻回记忆、履行承诺的想法。
她记忆并没有全部归位，除了梦境里那个有着倾城日光的临别前插曲外，所有关于那里的记忆都是笼统而模糊的——她甚至不能看清梦里自己的脸。
所以她只能焦急又期待地等着，她想时光也许会修补这一切。
但同时，她也非常内疚。她不知道付丧神们是不是还依旧坚守着那个玩笑似的承诺，等着一个永远都不会再回去的人类。
她开始试着询问周围的同伴，但付丧神这样简单词汇并不能帮助她从其他人口中得到有利的消息。
同卧室的另一个仙子苍浣日日夜夜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便也答应着帮她一起寻找线索。
又过了好一段时间，苍浣跑回来跟她讲了这样一句话，“就说太郎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后来才想起来，这不是小日本那边一直用的命名方式嘛，什么郎什么郎的。然后我就去打听了一下日本高天原那里的情况，还真给我问出点东西，刀剑付丧神！还有你一直念叨的本丸！”
日本。
邻国的名字窜入耳中，她想起自己转世为人时的确有着一半的日本血统！
太郎太刀、刀剑付丧神、本丸、日本。
当这四个词汇在脑中排列开时，为人时的过往也一点点地被寻回。苍月终于想起了少女长大的过程、想起了成为审神者的前因后果、想起临别时约定的由来。
越是接近真相她越不敢靠近，半是兴奋、半是紧张的，苍月开始有意识地往高天原靠近。
但比起开朗外向的苍浣，多年来一直沉默无闻的苍月能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
她曾去过与日本高天原最接近的中国桃源乡，她向那里的神兽白泽询问，白泽想了想后告诉她，“人类的审神者吗？是不是什么审神者计划啊？对抗篡改历史的时间溯行军什么的？具体我也不了解，我只听说日本京都的现任守护神夏川就是这个计划的原点呢。守护神是个十足的美人哦，脾气也好，你不如去找她问问吧？”
京都守护神，夏川。
苍月在心里默默地念过一遍这个名字，她下定决心要去日本高天原找到这位守护神，她想，五十年了，一切都该有了断了。
她要回去。
就算那个本丸早就易了主，她也要回去。她要找到她的太郎太刀，认真地告诉他：我终于找到了回来的路，谢谢你曾经等过我。
“中秋之前，花神殿下告诉我，晚宴那天会请日本的正一位神明来中国，名单里就有您。其实之前我并没有见过您，但是那天晚上，我听见有位女神喊出了‘清光’这样的名字，我就知道，那就是同样身为京都守护神的您了。”苍月浅浅地扯了个笑容，她看了看正坐在夏川身边的清光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夏川身上。
“所以，在办完过境的一切手续后，我终于来到了这里！”
苍月放下手里的汤吞，虔诚又恭敬地俯下身子，语言里全是诚恳与小心翼翼地期盼，“夏川殿下，我请求您，帮我找到那个本丸！”
“我想找回太郎，告诉他我的心意！”
“我是如此的，深爱与怀念着他。”
落地有声、饱含泪光与情谊的话语在瞬间袭向夏川。
守护神微怔在原地，她漂亮的紫罗兰色眸子里映出了苍月的炙热爱意。
夏川不自觉地伸手抚上心口，那里忽然剧烈地一痛，而后一股不知名的暖流从心间慢慢流出，流向全身……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时差】-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