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玉玲珑】-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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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风狂，
夕阳吹落海。
***
来的是一支数量非常庞大的溯行军队伍，一期一振和前田藤四郎赶到时，一队的另外三位正在奋力地斩杀侵入者。
粟田口的两位刀剑男士拔出刀刃，几个手起刀落就打进了时间溯行军的包围圈。
一队的队长并不在场，其他五位短暂地交汇在一起，相互交换了一下情报。
“有几个枪和大太刀往另一边去了，近侍先生已经追过去了。”
青江在将一柄太刀贯穿后，对后来的两位讲明了队长的去向。
“不是说东西在……时间溯行军怎么会往那里去？”一期一振的刀刃卷起一阵不小的风，待风沙散去后，猛然窜出的前田直接砍下了敌军打刀的头颅。
“也许是障眼法，也有可能他们并不知道东西在哪儿，正在广撒网。”安定神色一凛，“但也有可能，是他们准备在此将新选组一网打尽，今夜新选组的将士们都将回到各自的家中——在鸟羽伏见战场上拼死作战的只有新选组和会津藩，如果新选组现在被灭亡，鸟羽伏见战争一定会提前结束！”
鹤丸哈哈大笑着一脚踹飞一柄短刀，再自上而下地劈开刀刃，“一旦本该活着的人死去，而死去的人意外地活了下来，历史一样会乱套吗？这么胡来，还真是时间溯行军的作风啊！”
的确，虽然按照刀剑男士们一贯的思路与时间溯行军多年的作风来看，如果是干预历史的话，大部分情况都是会对历史上的“胜利者”“存活者”动手脚，从而达到逆转历史轨迹的目的，但相反的，如果对“失败者”动手脚加速历史进程，一样可以造成扰乱历史的效果。
“算了算了，管他们什么目的呢，总之——全部砍了就是了！”
鹤丸抽空掏了掏耳朵，纵身一跃，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如离弦的箭般冲入了敌军的太刀阵中。
“啊啊，鹤丸先生也是这么爱乱来呢！”安定眯眼一笑，脚下用力，登时便一路闯入敌军打刀扎堆的地方，他又快又准地下手，带着张扬的笑意，“维护新选组的战争，我也不能输啊！”
被赋予人身已经五十年之久的刀剑男士们，早就把斩杀时间溯行军这种事跟饭后消食划上了等号，更何况神明的刀剑男士们本就具有极大的力量，这般境况下的时间溯行军多是多了点，可归根到底除了手酸不酸的问题外，再没有其他可以担心的了。
简直就像——
“故意绊住我们一样。”
清光抱着本体刀靠在窗口，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窗外，里头映出了冬日早晨特有的清爽天光。
此时外头一轮旭日正缓缓升起，耀眼的光芒破开厚厚的云层来到人间，为万物都笼罩上了宛如圣光般的轮廓。
近侍先生整个人都沐浴在这样的光芒中，大概是错觉的缘故，其他几位觉得这样的他看上去都快跟高天原上的神明相差无二了。
“什么都好说，清光，你能先过来吗？”安定笑眯眯地拿筷子指了指店家刚送来的新鲜米饭，“继续站在那个窗口就要升到高天原去了哦，你还是来吃点现世的米饭吧？”
一队的其他几位憋笑。
清光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他从善如流的走到安定身边坐下，顺手还按了他脑袋一下，“你这笨蛋。”
笨蛋安定给清光盛了碗饭递过去，然后抢走了他那份的烤鱼。
“继续说呗清光。”安定含含糊糊地咬着清光的烤鱼，美滋滋地附和，“绊住我们，很有道理啊，然后呢？”
清光瞥了眼安定沾着渣的嘴角，放弃了纠缠烤鱼的事，他夹了块萝卜，继续说道，“不是说宝物在不动堂村的屯所里吗？偏偏选在即将进去查看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大批溯行军，全部斩杀完毕后，我们也失去了进去探查的时机，只能再找机会下手。”
安定沉默了一瞬，他将嘴里的烤鱼吐到碗里，舔了舔唇，“昨天的不动堂村应该是只有土方副长和几个队士在，如果要进去探查的话，真的是个绝好的时机。”
但是现在——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窗外，以付丧神敏锐的听觉可以很好地感知到，此刻的城外正有着一大批人在向南边的一个镇子转移。
伏见，一个有着七千多户人家的小镇，它将成为新选组在京都最后的屯所。
转移到了伏见的新选组会直接进入备战状态，直至鸟羽伏见战争打响。
“万分抱歉。”一期一振低了低头，他皱着眉反省着自己的战略失误，“如果昨晚潜进去探查一番，想必现在也不会如此棘手了。”
“不不不，”清光摆手，“总会有机会接触到宝物的，确认东西在新选组以后，我们的目标也会小很多。”他眯眼笑了笑，“我们是刀剑男士嘛，总该以斩杀时间溯行军保护历史为优先任务，倒不如说，还得感谢你们及时赶到，不然就算是神明的付丧神，也不能保证在天亮前把那些东西全部解决掉。”
现在的近侍先生沉稳冷静，丝毫看不出刚回到京都时那迷茫又无措的样子。他恢复了在外时的可靠模样，就像一朵绽放到极致的蔷薇，张扬地将王者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嗯，这才像个神明近侍该有的样子嘛。
安定捧着碗，嘴里还嚼着烤鱼的尾巴，含含糊糊地提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伏见好呢，清光队长。”
清光环视了一圈，见着其他几位的眼底都有着不可察觉的疲惫，他定下时间，“我们现在走的话，难保不会在伏见公路上相遇，情况特殊，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大家就先休息一个小时吧，到时我们远远地跟在后面就行。”
说完他两三口扒完了碗里的米饭和配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众人的碗筷后托着托盘站起身，“我去外面守着，到时候来叫各位。”出去的时候还顺便踹了安定的屁股一脚，“吃完自己把碗送出来。”
“哦。”安定的脑袋正埋在碗里扒饭，猛不丁被踹了一脚，他的脸埋得更深。
随意地应付了一下后，就听见清光拉开和室门出去的声音。安定没抬头，只保持着那个姿势慢慢嚼着嘴里的米饭，耳边有其他几位悉悉索索的衣料声，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其他几位已经调整了姿势靠在墙上打盹，安定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他抱着碗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运气比较好，走廊上正巧来了负责打扫的小姑娘。在把碗筷交给对方，又问清了那个脸有点可爱的家伙的去向后，安定顺着旅店的楼梯，爬上了屋顶。
清光正挺直了脊背坐在迎着日光升起的地方，忽地从阴暗的室内出来见到明亮的光，安定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
“不去休息吗？”
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光，再睁开眼时，就见着清光一手撑着屋顶半转着身子看他，正红色的眼瞳在日光里带上了淡淡的黑色。
“不了，我不累。”脚下一用力，安定也翻身上了屋顶，几步走到清光身边坐下，“倒是你啊清光，追着时间溯行军跑了大半个京都，你不累吗？”
“我不要紧。”清光笑着捶了下安定的脑袋，“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宝物会在新选组。”
“哦这样……”安定心里有点虚，他揉了揉脑袋没接话茬。
清光的目光投向了城镇南边的公路，他喟叹一声，“那里真的有主人的气息。”
安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马就知道了他在说什么。
——清光斩杀了乱窜的敌军大太刀和枪后，正好遇上了队伍开拔的新选组。数十年来最接近神明的侍者立马就察觉出了主人的气息，更不用提宝物的身上还可能带有那与他同根同源的神力了。
“说起来，安定你对‘神明的宝物’有什么印象吗？新选组里突然出现这样的东西，一定会很引人注目的吧。”
“……没有吧，我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安定苦着脸回忆了半天，最后自言自语似的感慨，“……说到底宝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拥有着宝物的新选组又怎么会输呢……”
有些危险的发言让清光眯了眯眼，安定摊手打着哈哈，“别这么看我啦清光，你以为我是谁的刀剑男士啊。”
他用一种前辈的口吻，得意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这个时间段的战场，我来的次数比你多了好多呢。”
清光轻轻应了声，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不困的话，就陪我坐一会儿吧。”
“嗯。”安定用手垫在脑后，随意地仰倒在屋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阵了呢清光。”
清光笑起来，“是啊。”
***
“主人怎么会突然说要搬去高天原呢，不是一向不喜欢回去的吗？”
“不知道啊……说起来主人这次是去见了玉依姬大人的，难道是那位大人的强制要求？”
“加州先生不在，主人又是现在这个状态……”
短刀宝宝们之间的小声聊天在看到巴形薙刀的时候戛然而止，“巴形先生！”秋田对着高大的薙刀挥了挥手，等来人走到跟前时，仰起头问，“巴形先生，听说主人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去探望她吗？”
白净修长的手指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镜框，巴形思考了一瞬，随后点头，“应该可以。比起刚回本丸时的状态，主人现在的精神已经恢复不少了。”
清光出阵离开以后，近侍的位置暂时由巴形坐着，现在一切关于夏川的问题，问他都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啊这样的话……！”毛利拽了拽巴形的袖口，“巴形先生，我们现在去可以吗？”
虽然这会儿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但实际上还没有到真正忙起来的时候，在场的短刀宝宝们都一致认为现在去叨扰比较好，然而巴形却给意外地出了否定的答案，“唔，现在似乎不太方便呢。主人刚刚找了堀川先生过去，这时候应该在谈话吧？”
“这样啊……总之先谢谢巴形先生啦！”短刀们倒是没有情绪低落，在巴形转身离开去忙其他的事后，纷纷商量起了去看望主人的时间。
“等等！”
热火朝天的讨论声被打断，乱藤四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回廊，不甚确定地问，“那位……是不是堀川先生啊？”
隐约听到自己名字的堀川视线一转，就见到了粟田口家几位短刀正盯着自己看。他善意地笑了笑，走过去询问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怎么了吗？”
“唔。国广先生已经和主人谈完事情了吗？”
“嗯，谈完了哟。”
“那主人现在是不是有空哇？我们想去探望一下她呢。”
包丁满心期待地讲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再一次碰了钉子。
“诶，可是主人现在并不在小高楼哦。”胁差先生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蓝眸里闪着不确定的神色，“我们谈完后主人是跟着我一道出了小高楼的，绕过花海后我就往这里来了，所以现在也不能确定主人到底在哪里啊……”
“啊……这样啊……”
短刀宝宝们双双陷入了苦恼。
***
鹤丸给前田递了个暖烘烘的饭团，前田乖乖道谢后接过，拿在手里捂着驱寒。
“好冷啊……”安定搓了搓手，呵出一口气。
“是啊。”青江心有戚戚然地附和，“就算现在是正午呢。”
这是一队跟着新选组的脚步来到伏见的第二天了，为了保持距离不引起怀疑，他们借住在鸟居町的一户人家里。从鸟居町往里，经过玄蕃町和木户门，便是锅岛町了，而新选组的落脚点伏见奉行所就在锅岛町里。
在与新选组的队士们相隔不远的地方，无论是哪一位刀剑男士都感知到了神明的存在。
那十分强烈的、以温柔之姿包容万物的守护神神力，叫人想忽视都难。
青江还开玩笑说过什么，“这么强的力量，说是主人真身就在这里我都信啊。”
当然这个大胆的想法因为不太符合实际，所以被毫不留情地忽略了。说到底，不管神明的真身在不在这里，他们都得取回神明的宝物才行。
转移到伏见后，新选组的队士只剩下了寥寥数十人守护屯所，战前这样的阵容难免叫人灰心丧气，近藤局长趁着这段时间与幕府军和会津藩交涉，选出了一些武功高强的人，将队伍的人数壮大到了一百多。
然而就算是这个阵容，想要潜伏进去一间一间地探查宝物的具体位置，也还是很棘手的。结合上安定的记忆，经过一番商量后，刀剑男士们决定趁着混乱闯进去探查一番。于是时间就被定在了近藤局长被暗杀的一月十号，也就是今天。
刀剑男士们一直守在伏见奉行所的外侧，等到天边出现浓厚的血色时，后山终于位置传来一声炮响。
“来了！”所有人都神色一凛。
又等了片刻，刀剑男士们便见到了蜷缩在马背上一路狂奔进屯所大门的近藤勇。这位新选组的中心人物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先前还死寂着的屯所因为他的闯入一下就沸腾了起来。
里头传出了咆哮似的“请医生”指令后，立马便有队士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大门，“就是现在！”清光对着其他几位比了个手势，几个鱼跃后，原地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刀剑男士的身影了。
不少队士因为近藤局长受伤而纷纷关切的前去询问情况，许多房间都空空荡荡的，刀剑男士们四散开，下意识地靠着同源的神力寻找目标。
清光一路向屯所深处奔赴去，同时向外散发着自己身上来自神明的神力，以期得到些许回应。最终他的脚步停留在了一间和室前，敏锐的直觉和相同神力的回应告诉他这里就是神明宝物的所在。
黑发红眸的付丧神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却在见到室内布局时神情一滞。
他带着些许怀念些许感慨地看着边侧刀架上放着的大和守安定，口中喃喃，“什么嘛……是冲田君啊……”
虽然舍不得，但清光也没有花费更多时间来留恋原主，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矮脚桌上的木盒，他甚至可以确定宝物就在里面。
他三步作两步地向里走，忽然就听传话用的御守里传来鹤丸的声音，“我们已经都来到了新选组局长所在的房间外面了，哎呀这可麻烦了，这么多人怎么办呢？说起来，近侍先生你在哪里？”
诶？
清光脚下一顿，也就是在这一犹豫的功夫，外头长廊上传来了细碎又清晰的脚步声。他不得迅速闪身出去，躲在外面的灌木丛里。来人正在整理冲田总司房里的药箱，清光在外面等着，想等人离开后再度进去，却听天边传来一声闷雷响。
心头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他迅速地抬头朝那里看去。封魔时刻的夕阳渐渐扭曲，隐隐伴着不断掉落的电浆，而其中闪现着的影子正是时间溯行军。
不断降临的溯行军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御守里响着安定紧张的声线，“清光！他们去的是医生的方向，他们要袭击近藤先生的医生！”
冲田总司房里的队士还在整理着药箱，清光死死地捏着手里的御守，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人手上的动作。耳边充斥着安定的催促声，终于，他一咬牙，猛地一握拳，脚下发力，几个起落翻到屯所外。
等到解决了所有溯行军，目送着医生平安进入屯所后，一队的刀剑男士们却敏锐地察觉到神明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
清光皱着眉，脚下方向一转就往先前的房间跑去，其他几位刀剑男士反应迅速地跟上，并意外地在冲田总司房间外斩杀了漏网的时间溯行军。
溯行军尸体渐渐消失后，一个做工精美的木盒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刀剑男士们面面相觑，“难道是……？”
然而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盒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
近藤勇受伤的消息传到了大阪，退守在那里的将军传令，让他到大阪养伤，一同离开的还有病恹恹的冲田总司。
付丧神们不甘心地在伏见又待了段日子，而事实是直到病人们离开京都的那一天，他们也没能再一次感应到神力。
不光如此，从本丸传来的应援消息也明确地告诉他们，原本这个年代的时间溯行军波动也不见了——这里已经没有了神明的宝物。
一队的任务说不上成功，但也没有失败。
来自本丸的简讯还告诉他们，夏川决定搬回高天原居住，时间紧凑，一队的各位也没有必要多做停留。
最后选在了与新选组的病患们同天离开，传送的地点设在近郊的山脚下，运气好一点的话，冲田组的两位还能遥遥见一见原主的背影。
可惜的是事实似乎不太凑巧，站在外侧的安定一直望着远方，他虽然挡住了清光的视线，但他也表明并没有看见冲田君。
——大抵缘分被时光无情地冲刷后，再也不剩多少了吧。
匆匆忙忙回到本丸，果然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与临时近侍将工作交接完毕后，清光抽空去见了一趟夏川。
夏川正坐在桌案前发呆，见到清光后也没有责备他，只微微一笑，慰藉了近侍劳碌奔波的辛苦。
这一趟出阵的事在喉头转了转，还是被吞了下去。一番简单的交谈后，清光有些心神不定地离开了小高楼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夏川抽出了架子上一个制作精美的木盒。
古色古香的盒子被打开，红色的缎面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玉饰。
芊芊素手拂过光滑的玉身。
——玉玲珑。以玉制作的腰饰，因下方悬挂着四个雕刻完美的玉铃铛，行走时伴着清脆的响声，故而起名玉玲珑。
普通人佩戴在身上可起到延年益寿的功效，甚至还可以堤防妖怪地精的袭击；伤病患者佩戴后，则可以提升一定的生命力，在特定的情况下缓解身体被伤痛腐蚀的速度。
自天照大神所赠以来，它便是属于京都守护神的宝物，因其属性的特殊，纵然是神明换代也一定会妥帖的珍藏好，本应不会有流落在外的情况。
然而，为什么本该躺在库房里的神物，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纤长的手指顿住，紫罗兰色的眸子里再度充斥上了迷茫与疑惑。
【玉玲珑】-完
【第一卷：神与人】——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玉玲珑】-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