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综]战争世代的自白》意粉九袋面

21、齐木楠雄篇（7）

　　（Ξ）

　　我得选择一个人作为我的观测对象。这个人绝对要有一颗高智而专注的头脑，方便我层次分明地观察记录。断不能像坂田那臭虫一样，满脑子都是些不可描述，那里面堆满了各处捡来的垃圾，连落脚的余地都腾不出。

　　头脑大敞的浦原喜助成为这个最佳人选。

　　除了就餐时间，我和浦原能共处的地点就只有图书馆。餐厅和教室是思维的公园散步区，图书馆则是思维的高速公路，在其中横穿的我随时有被高速疾驰的意识击穿的麻烦。

　　浦原对炼金术这等偏麻瓜化学的魔法颇感兴趣。遗憾的是，由于炼金术太过高深，霍格沃茨并未设炼金术这门专业课，想要作为选修课，也必须达到开课人数才能向学校申请聘请老师。在那个黑魔王四处搜刮禁书大炼钢铁的年代，所有炼金术师都噤若寒蝉遁隐不出，炼金术也被视为禁忌和通敌之术，无人敢学，唯独怪异的浦原一人守着一个书架自习。

　　安静的环境，高深的学术，高强度的用脑，这是摄神取念极佳的条件。和一般人死胡同似的大脑不同，浦原的大脑内部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图书馆，共有24个门户大开的子阅览室分列四周，分别对应24个希腊字母。大厅充斥着从子阅览室飞出飞入的信息。飞进去的多是他在图书馆中用记忆复制的书籍，飞出来的就是我常收听的高智节目。

　　第一次以观测者进入他的意识深处，鬼使神差地，我第一步便迈入了Ψ阅览室。Ψ是我的本命字母，它意味着灾（Ψ）难。

　　走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一个全封闭的密室，门消失在巨大的黑板后，那上面潦草而激昂地写着各式方程和运算。对面整张墙挂着1927年索尔维会议上麻瓜物理界大魔王们的合影，照片做了虚拟现实处理，看起来就像一群魔王坐在那里等你过去似的极为恐怖。

　　幸运的是封闭只是视觉上的，不论怎么走，都不会到魔王们所在的那一边。除了堆满高架的书，里面还有一只正在玩瓶子的黑猫，它和四枫院变的黑猫一模一样。在猫所靠的那面墙上，写着哥本哈根解释的三大核心原理。

　　只用一秒钟时间我就反应过来我进入了怎样的空间。Ψ在这里并不是代表超自然科目，而是代表量子力学波函数。空间的布置以及猫的存在告诉我，这是薛定谔的虐猫实验……

　　真是Ψ难。话说浦原到底对四枫院有着怎样复杂而随机的感情啊？又爱又恨吗？处于不确定的叠加状态吗？这种感情是概率解释吗？我作为观测者看了也无所谓吗？那瓶子会放出毒气了吗？我走错房间了！你们继续这种量子关系学！

　　才想要离开，书架背后就冒出来一个带着防毒面具的浦原。看到我的闯入，他还十分高兴。他说迄今为止可只有两个人进来过，上一次来的是个女孩，女孩走后浦原就在这里养了只猫。

　　那家伙自我介绍为浦原Ψ，24个浦原之一。这是24人格吗？和全球人格分裂数量最多的“24个比利”一样啊！你是在虐猫还是在搞比利啊！我知道鹰院的都有一颗影帝心，但你也不用这么多人格共处一室啊，给小李子留条活路不行吗？

　　（Ο）

　　浦原Ψ告诉我它们的存在只是方便浦原进行意识管理而已，浦原仅有一个坚定的人格。所有管理者服从浦原的个人意志，共用三观，而它们只在各自管理的知识上各有擅场。

　　“我们只在面对浦原喜助的时候有区别，而在外人面前，都是以浦原喜助的身份出现的。”

　　虽然很想吐槽这个房间的存在就是一个很不坚定的人格表现，不过还是直奔主题：我想知道，意识到底有多少层，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还有其他层级的管理者？

　　浦原问我是谁让我产生了这种意识层次的认知，是麻瓜世界习得的常识，还是其他巫师的诱导？

　　诱导？黑魔王那时候的问题是在诱导？我答，一个叫谢普的精通意识的巫师问过我这个问题。

　　浦原肯定那是我被诱导了，并解释：意识层次论在麻瓜中很流行，不过巫师们可不会那样。因为意识层次假说从一开始就将意识限定为一种“有纵深的空间”，但高明的巫师不会用这种低级维度来囊括意识，他们认为意识没有层次和大小，意识是更玄妙更高维度的存在。

　　“他们更愿意相信意识的维度应该和宇宙的维度一致，或者这两者的决定关系应该反过来。宇宙是按照人的意识而存在的，意识的观测让宇宙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不管“其它”没有人参与的宇宙是如何运转，但人选择了‘这个’宇宙作为人的诞生地，‘这个’宇宙如此悉心又精确地配合着。我可并不是在说巫师界的玄学，人择原理也是量子物理的理论之一。巫师们的人择思想可比麻瓜们普及得多。”

　　没什么科学理论比量子理论更尊崇意识的地位，这个幽灵般的存在已经让墙上那些魔王们多次论战互婊了。不过我想，为何黑魔王要诱导我往他们眼中的“错误方向”思考意识？他已经明确认知巫师意识和宇宙能量之间的关系，并且做出了实践验证。

　　浦原看出我一脸被耍的无语，给出他的思考：“齐木楠雄，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从麻瓜世界来的。传播学中有‘死线抽绎’困境，即认知不同的双方就同一问题往往会鸡同鸭讲，加深误会。而此时其中一方得按照对方的常识进行言语转译，而不是强势逆阻。比起对你灌输巫师的常识，谢普更尊重你个人的思考，谢普是在诱导你去思考‘何谓意识’，而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对于‘意识有多少层’的答案。”

　　好吧，黑魔王大人，我承认你高明的诱导了。如果你直接说“意识如同宇宙”我相信我会吐槽并果断拒绝承认这种荒诞玄学，而你偏偏用一种求证语气来请教我，又适时透露些吉光片羽的史诗级实践证据，引诱我生出难得的好奇心主动探索。至于你的用意我并不想猜测，我只知道当我开始生出自由意志，旁人的目的不在我的视线之内。

　　在进入霍格沃茨一个多月后，我从感觉有趣到好奇，再到发自内心地迷恋上了意识。我想看到巫师视角的意识是怎样运作的，我很想知道人的意识如何能连线宇宙，爆发出个体的小宇宙。虽然凭我这个麻瓜即便能阅读，也无法找到那个顶尖巫师们几千年才运算出的最终答案，但我早晚会向你正式请教，牧羊少年谢普。

　　我知道你会说的，你会很乐意地分享答案。我有今天的举动，不正是你所乐见的吗？

　　浦原同样对意识有着深沉的迷恋。在知道我入侵了他的大脑后也一副任君采撷的热忱，并提供更多角度的观点。我和同意帮助我的浦原聚在一起，破译意识奥秘。

　　这世上，一旦你开始做一件事情，你获得的资源远比预料的多得多。我猜想是不是我脚下也踩着一块石头，它正在绕出漩涡，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引过来。

　　（Π）

　　浦原是个科学主义者。我一开始以为他对科学有至高的皈依性，但他很随便，表示科学是他认知世界的方法论，是作为工具而非目的，所以他也没有将科学上升到信仰高度，这也避免了很多无用的烦恼。即便拥有同代人难出其右的科学素养与创造能力，他的人生梦想却是在对角巷开一家专售自己各类搞笑发明的笑料商店。

　　对此伟大的梦想，我表示由衷的钦佩。

　　“不论什么主义，都是对世界的观测方式，而我恰好选择的是科学。为什么，因为科学不像宗教或者神秘主义那般概括暧昧，它高傲、严酷、精确，它的准入门槛太高，里面汇聚了最出色的人类头脑，建立了最为优秀的认知系统，让人类从自然手中夺回了生存的自主权，从未知手中抽到了翻盘的底牌。”

　　恭维的角度来讲，浦原选择了最有挑战难度的牌局，也是赢率最大的一局。

　　“所以，那张底牌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吗？宇宙的本质？”通过获取知识而掌控，进而支配，人通常以为这就是主宰自己命运的过程，也是说烂了的人成为神的进阶桥段。

　　“不，这底牌就是科学本身。用科学的思维看问题，最大程度上排除错误，剩下那个无法排除的，就是结果。”

　　“排除的意义是为了寻找真相真理？”

　　“不，科学本身也是用科学的方法筛选出来的最后结果，它只是暂时无法被排除但可证伪的存在，它也只能无限接近真相而已。宣称自己掌握世界真理的只有宗教和神秘主义。呵呵。”

　　浦原懒散地表示，自从他的科学方法论中引入了量子物理后，他就对真相啊本质啊什么的失去了穷追不舍的态度。寻找真相没有什么哔用，那只是某种观测手段呈现出来的结果。

　　“真相没有掌握在任何人的手里，它只掌握在定义它的方法里。所以无数傻瓜才会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吵得不可开交。更傻的是为了寻找真相而放弃了一切原本拥有之物，那是彻头彻尾的丧失啊。”

　　我觉得浦原的这个观点，可以被我的认知接纳为“真理”。

　　浦原具备很高的科学素养，是个博学众采的杂家。他表现出来像是个学物理或者化学出身，而他真正的专业却是生物学。

　　“物理在解释世界，化学在创造未知，而唯独生物是保持存在。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最靠近终极目的的学科，其他的学科只是选修和自习。”

　　回到我们最好奇的问题上。就他自己的学术观点，他认为意识既不是立体空间也不是维度交织，而是平面的，简单到只有刺激、传递、反馈这么几个步骤。信息刺激的电流强弱决定了能否有效传递，信息的耗损度决定了传递的方向，归档到不同的神经元群则有不同的反应，这些是他对意识的解剖。所以他把自己的意识也采取了扁平化的布置方式，并且认为这是值得推广的方法。

　　这是个让很多人不喜欢，更让巫师不喜欢的答案。我说，难道意识不该是更加抽象的存在？

　　浦原解释：具备抽象能力和意识本身是怎样的难道有因果关系？抽象能力不过是更高级复杂的反射，意识就是个电路板。

　　我说，大脑才是电路板，意识不是，让他不要用传统的生物学观点将神经系统和意识混淆。如果意识只是生物性的物理刺激过程，那么如何解释直觉预测这种未曾发生的反馈？如果意识只是生物性的化学过程，用来合成出一个必然结果，那么为何人常做出反意志的选择？如果意识只是纯粹生物性的，那么为什么还有自杀这种反生物存在的行为指导？

　　浦原以理科天才那种根深蒂固的智商优越感俯瞰道：“如果你说我是错的，你最好证明你是对的。但希望你不要靠抽象能力来解决这个问题。对于科学来说，只有观察对象的可靠性才最具备裁决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