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综]战争世代的自白》意粉九袋面

18、齐木楠雄篇（4）

　　（Η）

　　没过多久，我们寝室成员的关系，已经冷到据说是建校以来这座寝室的冰点。院长自来也亲自过来考察，走了一圈，留下一句很有东方特色魔力主义的话：“这寝室风水不好。”

　　风水是什么？朽木高冷科普：集中国古代环境生态学、城市规划学、建筑学、社会学等为一体的综合学科。

　　我们都清楚彼此嫌恶出于本心而非被玄之又玄的风水左右，但还是问出：那按照中国人的方式怎么破局呢？朽木显然看出了我们的不恭不信，也是敷衍出了答案：栽点植物陶冶性情，请个佛镇压妖孽邪祟。

　　说者拐弯损人，听者有意成全。很快自来也就给我们请了个佛——概不退换拒绝差评的那种。

　　东方风水学，不以信仰为转移的原始唯物主义，流传两千多年的验方性实践，神秘如古希腊女祭司神谕般的不可知论。当坂田银时进入这个局中后，果然，这个寝室的氛围变得微妙了。

　　坂田银时来此的目的极其凶残，他扬言要睡遍所有人。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外部威胁是解决内部矛盾提升凝聚力的唯一手段。卡夫卡先生第一个站了出来，在他的号召下，寝室第一次召开了统战会议。

　　对坂田抗性最大的是土方，他认为坂田银时一介斯莱特林，也配睡到塔顶来？更何况他目无法纪、践踏规则、认贼作父、脱人衣服、蹭吃蹭课、乱糊鼻屎……总之这种极其无耻的存在，拉低了整个霍格沃茨的学风，断不能和自己共处一室。

　　奥迪那表示：银时是个很不错的兄弟。

　　罗表示：银时有个很不错的兄弟。

　　朽木和我没有表示——统战失败。

　　土方只能寄希望于把关者胖夫人，拜托她务必不要让斯莱特林的坏胚子进来。不过他还是失败了。坂田深情赞美了胖夫人优美的花腔，胖夫人视之为知音。所谓的知音，无需口令暗号，一个眼神对上门就开了。

　　除了四枫院那一圈子，狮院对坂田的到来颇有微词，那以勇气著称的小狮子们在黑魔王的阴影下也只有用眼神来诅咒了，诚然那些愤怒的眼神根本穿不透坂田的厚脸皮。坂田喜欢狮院公共休息室的热闹，尴尬的是一旦他进入，其他人都自动回房间。他无所谓地趴在壁炉旁烤火，顺便烤点土豆吃。

　　作为傲罗的儿子，土方认为这是正义给他的考验，英雄总是在黑暗中第一个举起火炬的人。他决定给那个连魔杖都没钱买的家伙一个下马威，才拔出魔杖，从来高高挂起的朽木内心谱出“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叹息后发声了：对没有武器的人出手，有违武士道。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话说得土方脸红，只能任由坂田突破最后的防线，大摇大摆入侵寝室。

　　作为谢礼，自诩深谙风水学的坂田在窗前栽满了改变运势的蔷薇。魔法的种子根植于城堡厚重的石墙迅速生长，枝蔓密得像在窗口处贴了幅壁画，不透一丝风光雨露。自此，这个寝室便以“蔷薇”为名。

　　我成为第一个让坂田睡的人，是我欠他。不过朽木（以及四枫院）的不抵抗政策和暗中助推，却让我看出了些物伤其类的恻隐。土方是朽木霜露不均的“异类”，但坂田是千年豪族的遗孤，是世袭了魔法中央疆域的一方诸侯，是和朽木一样是魔法界金字塔尖出身的同类。

　　与缺乏安定的、满嘴纲常的伪精英不同，真正的精英们在有关身份的认识上，受训的第一课都会是“永远不要小看比你身份更低的人，他们和你是平等的”，平等是真正的精英才有资格谈论并实践的人际状态，以慷慨开明炫耀家族雄厚资历。朽木已经是我见过最有教养的世家子，他偶尔都会流露出层级有别的思想壁垒（当然那时年龄尚轻），更何况其他大族们。他们连形而上的平等都会否认，对那些往上爬的低层人士报以恶毒的嘲讽甚至诅咒。

　　土方尚且受此“异类”冷落，而我这样的麻瓜至死都只是魔法界的局外人。我倒无妨，我不过因这里清净过来避世，置身局外是我的目的和本事。但既然看这场戏，难免为终生在此剧中奋斗的配角多留意几眼。感慨他们以命相搏也换不来一副值得抬举的颜面，遗憾他们倾尽忠诚甚至灵魂，也不过是僭越欺虎的“犬类”。

　　生而为巫师，更是灾难啊。

　　（Θ）

　　坂田银时在不睡觉的时候，他的大脑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空空如也，只剩“今天吃什么”这一个单纯的生存命题。大概是执念太强，他的这种空洞大脑产生了任谁也不可改变其想法的强大的斥力，可以在周边撑起一个隔离带，让其他嘈杂的声音无法靠近——巫师真神奇。

　　虽然可以在他身边蹭个相对清净，但巫师总是向暗而生，坂田在睡觉的时候，我的借贷就加倍奉还了。处于松弛状态的意识失去理性控制，总会放出很多压抑在深处的黑暗。

　　如果他不巧正睡在我的枕边，那我也会身临其境地融入他的梦中。他的梦少部分很美好，全是甜食。大部分梦是儿时记忆的碎片，我无法形容那该是怎样的体验，我知道那些都是真实的经历，但每次都要说服自己那只是梦境的虚拟加工，是年幼的视角扭曲了事物和感受，这样才能从巨魇的魔爪中抽身。

　　对于我来说，坂田大脑里面最有摧残性的禁片是他的记忆。不过还好，有人把它们都封印住了，只在深度睡眠时，这个潘多拉魔盒才偶开一隙，毁天灭地无人欲。

　　每当从他的梦中挣脱，我就只能披着毯子到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去睡，那时又会误入更多人的梦。我只想做自己的梦，但连梦境的自留空间都没有。众人皆睡唯我独醒，灾难啊。

　　我的看戏身份第一次遭遇到严肃考验，是在入学的一个月后。

　　那天中午我正在享用好不容易才抢下来的餐后甜点，散漫地听着空中游荡的脑电波。因为已经基本可以控制魔力，我把意识接收阈值调高了些，那些跳跃如癫痫的电波就滚吧，只有那些处于深度思考中的稳定波段才能传达到我的脑中来，我可以选择收看高智节目了。

　　拉文克劳三年级的浦原喜助完全符合我对高智视听的需求。以他的智识，大脑封闭术这种高深的魔法难不倒他，但他总是敞开了思想任人访问。他那时经常思考一些我熟悉的麻瓜科学类话题，分子材料、合成化学、量子物理、生物工程……我想其实他确实没必要学封闭术，毕竟除了我这麻瓜，任何一个巫师都不想探寻这种大脑。

　　浦原的父亲是麻瓜科学家，母亲是巫师，在到霍格沃茨之前已经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和我那到高中年纪还只能混剑桥的废柴哥哥不是一个次元的。他对科学很偏执，具体表现在他拒绝使用魔咒。他宣称（或者目标）自己可以不用一个魔咒，仅用纯麻瓜的方法得到相同的效果。

　　浦原一路亵渎魔法，嘲讽巫师，并且成功的概率挺大。做到这份上还没被开了，并且能修够学分，我觉得他是个真正的天才。

　　和我一同欣赏浦原智识的还有黑魔王。我只是暗中观察，而黑魔王在不盯着坂田的时候，视线经常会落在浦原身上，并产生“有趣”的微表情。浦原当然也知道黑魔王在看他，但意识却毫无波动，继续沉迷于难解的方程和宛如咒印般复杂的公式。

　　那个时刻，黑魔王一如既往盯着满脑子都是“我还吃得下”的坂田，而我却在浦原有关“CREB蛋白对记忆的调控及作用机制”的思维图谱中捕捉到了一个乱入的信息：“生日礼物，是送魔杖，还是隐形衣？”

　　我应该已经把这种思考日常的低智信源全都挡在外面了啊，于是我又增高了接收阈值。这回连浦原的意识都开始断续，而坂田的“再吃一个”依旧红旗不倒——吃货的精神力是无穷大的。

　　悲哀的是，那个要纠结送礼的意识还在我脑中。再加大阈值，直到我的脑子都疼了，世界也安静了。灾难啊！那有关送礼的思考已成空旷的戏台上唯一信息。

　　能有这本事的只有主席台上一拨教授了吧？但他们的脑子一向固若金汤。我往主席台上看了眼，刹那，我的脑子反应过来，并集中在中央位置。我错开视线，被震惊到甜食化在了调羹里也没往嘴里送。

　　喂喂喂，这人设崩得太猝不及防。传说中最丧心病狂的黑魔王大人，会对自己的大脑完全不设防？这概率比他明天就制霸全球还要小啊！并且为何要思考这种家长里短的问题？那群每日脑补你如何诡计多端谋划大杀四方的中二们被你吓哭的同时也会被自己蠢哭啊！

　　“魔杖已经从废墟中挖出来了。不知道这支千年魔杖，他能用得惯么。”

　　挖？挖魔杖？话说你消失了一天就是去挖魔杖了吗？让我大脑炸裂的是我竟然在脑补黑魔王开挖掘机的样子——够了！停下！齐木楠雄你一定会被烧死的！黑魔王不会开挖掘机，只会开高达征服世界！不对！一定是魔咒，挥舞魔杖呼呼地，挖的东西就飞到挖掘机……所以说我还是自己把自己烧死啊！

　　“隐形衣虽是物归原主，但……”

　　是的！隐形衣这种制霸路上不可或缺的宝具绝对不能送！你穿上隐形衣相当于加持了一个食死徒特种军团的战力啊，但那小仓鼠穿上之后只会去厨房偷吃啊！

　　“那毕竟是老师送给我的礼物，最后的礼物。”

　　诶？舍不得不是因为实用价值而是纪念价值？那就不送啊！这个东西一旦流传出去，也会对你产生极强威胁！自己舍不得用的宝具也不要让他人染指，这才是黑魔王应有的霸气啊！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和小孩子争礼物。若是他用不惯魔杖，至少还有一件可以用来偷吃的隐形衣。你看他这种吃法，会消化不良的。不用想了，两样东西都送。”

　　啊，人最难的莫过于说服自己过得了心头那一关。恭喜会认真担忧吃货消化不良的黑魔王和自己达成了和解。这个过程足以媲美和魔法部的一万军队刚正面！这礼送得霸气，我给你满分！

　　“谢谢。”

　　不用谢……哈？

　　“抬起头，看我。”

　　诶？这心电感应……你不是在和我说吧……

　　悄悄抬眼，嗯，刚好对着离子烫的银发下一双绿色蛇瞳。

　　“跟我来。”

　　我咸鱼打挺似的从座位上僵直地弹起身跟了过去。第一次，齐木楠雄的生命遭遇了灭顶的灾难。我会被带到小黑屋里活活烧死！坂田，我的遗产——床位和院袍，就作为你的生日礼物吧。

　　嗯，我是说，两样东西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