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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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虽然我只是天边的一颗渺小的星星，但我也向往着太阳的炙热与温暖。如果我是一个行走在黑夜边缘的人，也会抬头去追随路灯的光芒。可我只是一个有着裂痕的水晶球，不过别担心，用心的工匠可以把它弥补起来……”
“裘梦，你这情书写得可真不错！”
“……”
周围议论的声音将少女包裹起来，似曾相识的恶意再次降临她的世界。
那个男生似乎仍在叫嚣着什么，他说很可惜，他完全不喜欢她，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面跟他表白，他都有女朋友了——裘梦面无表情地想，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她了，偷她的东西也真是了不起。
这个世界烂透了，哪里都一样。
“你平时装得可真好的啊，要不是我遇到了你以前的同学，还真没办法知道你这么远转学过来的真正原因——原来是在以前的学校混不下去了！”
“……”
哦，原来如此，她想，原来是阴魂不散。她大概率猜到他遇到谁了，不是当初的那个男生，就是他的追随者，一群想要把她困在过去的亡灵，沆瀣一气。
但换句话说，就算她写了浪漫的情书又怎么样呢，这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需要被当众审判吗？
“有点过了吧？”有人劝说道。
“兄弟们，我这是怕你们都被骗了啊！”那个男生叫道，说她看起来清纯可人，人缘还好，实际上是个心机女，又说她以前在Q市读书的时候就勾引男生，公然做亲密举动，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难怪之前总是梳着刘海，是怕别人看到额头上的伤吧？
全场哗然。
用编造的事实来进行猎巫，裘梦恍然。那倘若她现在声称她有精神疾病，是不是可以给这个人两刀呢？
在意识逐渐恍惚的时候，她看到面前的男生把一封信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狞笑的嘴脸宛如几年前的模样。
而那些平日里和她要好的人，依然和几年前相同，大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无人上前来帮她，哪怕是平日看起来还算交好的朋友——能做到规劝一句“有点过了吧”就好像已经仁至义尽，因为“不知全貌”，所以“不予置评”。
果然在哪里都一样。
少女猛然惊醒，迫使自己努力地遗忘掉当年的场景和它所带来的惊惧。她看向摔在地上被踩了一脚的信封，突然觉得这并不只是一封信……而是对方在强迫她剖腹取粉所取出来的心脏。一颗原本已经逐渐痊愈，却又被撕扯了伤口的心脏。
裘梦收回了眼神，从那个男生的脚下，捡起了那封信，然后咔嚓几下撕了个粉碎，甩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
她抬着下巴，讽刺道：“我给你写信？就你？”
“你也配？”
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别给脸不要脸啊！”男生急得骂了句脏话，“裘梦，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的女人！”
然而他的嚷嚷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裘梦已经走开了。她正在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这所学校的老师会比上一所学校更负责吗？不是因为受伤而导致的情况会被父母所理解吗？要不还是受伤吧，只要出点意外，一切就能够更顺利地解决……
她忽然就看到了在人群的尽头，刚刚赶来的林敬言。
啊，他看起来很生气。
林敬言这样的人居然在生气啊，太难得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裘梦有些惊讶，然后收起了想要让自己“意外”受伤的念头，她不想成为他的心理阴影，于是在他的关切说出口之前，她脱口而出道：“我的事情，不用你帮忙。”
很伤人的一句话。
林敬言的话被她堵了回去，正想开口，却又听到了她下一句话：“不要打架，也不要做其他的事情，因为我们俩没有关系。”
“……”
她彻底走掉了。
“之前不是有人说裘梦有喜欢的人吗？没想到真说对了，只是她喜欢的居然是有女朋友的家伙，真是没想到啊。”有人说道。
“更没想到的难道不是她以前居然是那样的人吗？我去他们学校贴吧问了，真有人回答我……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根本不是那样！
林敬言只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但是他说不出来，他只能在心底去呐喊，因为他现在说什么在别人眼里都不过是欲盖弥彰，对于她来说只是雪上加霜，而且最主要的是——裘梦不让自己轻举妄动。
她应该会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他应该相信她。
但这种袖手旁观的感觉，真是烂透了。
裘梦根本不可能喜欢那种混蛋。
“哇，老林，和你卷子有仇吗，纸都被划破了！”同学诧异道。
“……”
林敬言以为，裘梦会寻求师长的帮助，但他万万没想到，她的解决方法居然会这样极端。
——她疯了。
不对，准确地说，她在装疯。
她自己一个人坐到了角落里，上课的时候会突然地哭或者是笑，然后一下子把桌子上的东西都丢到地上，或者砸中曾经议论她的人，平时也会说一些非常诡异的话，搞得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裘梦是不是有精神病啊，她能和我们一起正常读一所学校吗？要不我们跟家长说一些，联合起来让她转学吧？”
“这样不会激怒她吗？精神病加未成年，万一哪天惹急了，她笑眯眯地过来给我们一刀怎么办？唉，多好一女孩，怎么成这样了。”
“不不不，必须让她滚回家……”
“你行你去呗。”
不管旁人怎么议论，但这次是真的没人敢去招惹她了，包括那个始作俑者，见到她也都躲着走——在裘梦把一桶垃圾倒在他头上，拿着一把裁纸刀看着他之后。
在林敬言看来，这像是某种倒计时——她没有在手机上回复他任何信息，直到他在她家楼下找到了她。
“我不能把这些事带回家里，只要我在家里是正常的，他们就看不见房间里的大象。”裘梦用指甲刀挑走指甲缝里的灰尘，她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一个成绩不会下滑的疯子，他们是很满意的。”
“不过我应该也快要转学了，等我转学之后，你不要去打架，一定不要。”她抬头看他，“我是无所谓了，名声差就差吧，你不一样……嗯？”
少女的话顿住了，她惊讶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我之前听说三班有一对情侣私奔了。”林敬言一脸严肃地说道。
“噗。”她笑了出来，是近日里难得正常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极其冷静，“你在说什么，我们又不能这样，还没到用这种方式来换取自由的时候……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只要长大就可以顺其自然地成功。”
没有经济能力，也没有文凭，只能是闹笑话一样再灰溜溜地回来，如果出了意外，父母会难过的——特指他父母。
“……你以前说我的态度真让人讨厌，你现在也是这样吧。”林敬言说道。
那样的情绪又出现了，他感到恼火，更多的仍然是对他自己。
“因为你从来都没理解过我。”她忽然冷声道，“我早就疯了，只是一直在假装正常人而已，我很早就想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呢，从楼上跳下去万一没死，半身不遂就糟糕了，吃安眠药呢，我又怕吃傻了。”
“你看，我什么也做不到。”裘梦说，眼神看起来很悲伤，“如同你无法成为我的救世主一样。能救我的人只有我。”
“……对不起，我考虑欠妥。”他叹气，“我总是太想当然。”
她让他不必道歉，因为他每次都这样……好吧，刚才她其实把话说得太重了，一切并没有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只是她把自己表现得像是刺猬一样。
“或许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她说，因为命运的纺锤还会继续移动。
“道歉我也是自愿的。”少年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手指在她脸颊那里停了停，“我不会去打架的，因为打了也没用，但是我不能什么都没做……你如果要离开，请不要告诉我你哪天走。”
关于狗血又真实，美好又糟糕透顶的青春往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大概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