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怪物的日常》起幽

14、克劳斯太太的猫（一）

　　李真端着做好的晚餐摆放在餐桌上。
　　相比于希德一味追求完美造型的烹饪方法，李真做的饭要更实用一些。
　　他先是将鸡蛋打碎搅拌成金黄的蛋液，将它们注入浅底儿的大口径砂锅，最后在里面撒入新鲜的蟹肉以及鸡肉粒，放进烤箱里烘烤。
　　很快，这些食材就变成了他们眼前的这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食。
　　“吃吧。”
　　男孩没有动作，他警惕又带着一丝狐疑地瞧着餐桌对面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做饭吃？”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希德为他做过饭，而李真这是第一次给他做饭。
　　“没有为什么，”李真答道，“我之前就说过，只要对希德没有威胁，一切都随你的便。而最近你表现的很好。这是你应得的。”
　　这个孩子每次都表现出出人意料的乖巧。
　　一开始的时候，李真对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孩子十分警惕，以他对希德的了解，当然知道希德是在撒谎。他一直在观察这个叫做约翰的孩子。但除了对希德过分的依赖之外这个孩子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当然，即使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有所企图，他也有自信像那天晚上一样，教他做人。
　　只要希德开心，留着一个小家伙也不是什么问题。
　　约翰歪头望着李真，一副还是不理解的样子。
　　“真怀疑是哪个地方才养成你这样思维的孩子。”李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严重怀疑约翰是不是从其他维度来的外星人。
　　“不要这么看着我，呃…”李真略一思索，更换了一种表达方式“或许这可以算是一种盟友间表达友善的方式？”
　　“盟友。”
　　约翰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起这个词汇。
　　盟友，拥有共同利益和目标而形成的朋友。
　　“是的，盟友。”
　　“希德只能是我的。”约翰稚嫩的的脸庞上写满了认真，他一板一眼地说道，拿起勺子狠狠舀了一大勺鸡蛋羹送入口中。
　　李真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并不在乎他的幼稚言语。
　　就在这时，希德推门而入。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无精打采，茶色的短发也很是凌乱。
　　“哥哥——”约翰小跑奔向希德，亲昵地拉着他的衣角。
　　希德好看的绿眼睛微微弯起，蹲下身来，高度正好让约翰可以搂住他的脖子。
　　“希德，你去哪儿了？我根本联络不到你！李真埋怨道。
　　“唔…可能是…太累了？”
　　希德也不确定，他轻轻把约翰抱在床上，自己则迅速脱掉外套和裹在里面的紧身衣，一头扎进枕头下。
　　“可能？我看你就是很累。”李真非常无奈，“希德，你不会是又在任务中途睡着了吧？”
　　显然，希德发生的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
　　“不可能…”希德的声音从枕头下闷闷地传来。
　　以李真这几年同希德做搭档的经验来看，他已经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又睡着了。
　　“希德，你的钱已经不多了！现在家里又多出了一张嘴…！”
　　“还有一点儿呢……”希德的声音开始变得含糊不清。
　　“一点？你上次采购就已经花光了！想想你还有另外一个弟弟，安东尼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唔…弟弟？…嗯…对…安东尼…”
　　希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均匀的鼾声替代。
　　安东尼？
　　听到这个名字，躺在希德旁边的约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
　　……
　　在不远的隔壁，警员隔壁正十分地伤脑筋。
　　“警员先生…呜…我的猫咪不见了…”
　　“它就像是我的孩子…这么多年来，都是他在陪我…呜呜…”
　　“天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的孩子！我的儿子！他不见了！如果你的孩子丢了，你能冷静下来吗？你现在还劝我要冷静…我怎么能冷静下来呢，天呐，警察先生，您一定没有过孩子…”
　　“谁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不见了…不见了…它不见了！丹尼他不见了！我的孩子！呜呜…”
　　克劳恩太太先是断断续续地呜咽，接着又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袖口早就被眼泪打湿，布满褶皱的脸上因为哭泣衬的沟壑更深。
　　就连那张她靠着的摇椅也被她摇晃的吱呀作响。
　　奥克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他很早就听警局里的同伴们说女人的眼泪非常丰沛，这下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即使是年老的女人也不例外。
　　克劳斯太太年纪大了，哭泣了一会就累了，但她仍然语无伦次地沙哑着嗓子低喃。
　　“丹尼他从来就没有离开我…不见了…我…也只能也不见了…”
　　“女士，女士…冷静…深呼吸…冷静…”年轻人急得满头大汗，识相地递给克劳斯太太纸巾擦拭眼泪。
　　“我会帮您的，它马上就会回到您身边…来…深呼吸…向我多描述一些您…您…的孩子的情况，这样他才能尽快回到您的身边。”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就在傍晚…”老太太狠狠吸了一下鼻涕，“傍晚…傍晚的时候，我抱着他坐在摇椅上打了个盹儿…像往常那样…”
　　“我以为他会像一样趴在我怀里等我醒来，可是他却突然不见了…我们做什么都是在一起…”
　　“女士，能和我讲讲您…您的…猫咪，不，孩子的故事吗？”
　　奥克借着与老人交谈的间隙偷偷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前辈说过，一名优秀的警员，要善于从周围的换取中提取有用的线索。
　　“他很可爱，一看就是软绵绵的样子，他的性格也很符合他的外表，有时会找我撒娇，有时候又会耍小脾气，但从来都不会超过半天，只要我一叫他的名字，他就会重新理我…依赖我…”
　　“哇哦，我为您拥有这么完美的孩子感到骄傲。”
　　奥克说话时，眼睛扫到了角落里的柜橱上。
　　那里并没有灯，被巨大的阴影遮掩住，橱柜上立着一个小小的相框。
　　镶嵌在相框内的照片被阴影遮盖，但依然可以从中窥见相片泛黄的边缘。
　　一张老照片。
　　“您室内的角落总是这么昏暗吗？”奥克问道。
　　“一个人住久了，总是会有些怕黑。”
　　“这倒也是，”奥克点点头：“您有没有想过在角落添上几盏灯？”
　　“以前想过，但我从来不敢那样做…如果真的惧怕某种东西，你会连改变和靠近它的勇气都没有。”
　　“我小时候也怕黑，现在不怕了。”
　　“呜…呵…你还是个有故事的年轻人啊。”
　　克劳斯太太红肿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向对面的年轻警员。
　　名叫奥克.洛达的年轻人并没有任何出众的气质和外貌，但他站在那里却是有一种奇妙的亲和力。
　　或许就是这种亲近感，让克劳斯太太短暂地沉静下来。
　　“抱歉，刚才真是失态了…”克劳斯太太语带歉意：“如何不介意，让我给你泡杯可可吧。”
　　克劳斯太太娴熟地为奥克沏泡好可可，把瓷杯递给他：“你在看什么？”

　　“只是觉得您的物什摆放很吸引人…尤其是橱柜那边…”
　　“啊…那里呀…只是一些没用的边角废料而已…如果你想看的话，当然没问题。”
　　克劳斯太太扭头看向奥克正在望着的方向，随意说道。
　　“太太，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
　　“嗯？那边角落里的东西大约都是…20年前的呢。”
　　“那您有过孩子吗？”
　　“孩子？你是说我的那只叫做丹尼的小猫咪吗？”
　　“不，您还有过别的孩子吗？”
　　“啊，没有了。”克劳斯太太肯定的回答。
　　“您…您确定？”
　　“怎么了吗？警员先生？”
　　奥克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照片，发间冷汗滑落。
　　他突然觉得一种寒冷的东西攥住他的心脏。
　　无论那杯热可可散发着多少热量，都不能温暖现在的他。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有个人陪真的很好。”他干巴巴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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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没有睡觉，就不要装睡了。”
　　李真把希德身旁的男孩一把从他的怀中揪出来。
　　约翰本能地想要挣扎，他张嘴欲咬李真的手指。
　　“嘘，安静点，不要吵到希德。”
　　约翰果然乖乖停下动作，只是凶巴巴地看向李真。
　　“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李真对男孩说道。
　　“作为盟友，放心，只是互相了解，交换一下情报而已。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目的，为了希德。”
　　“你究竟从哪儿来？”
　　男孩略一思索，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密封的容器里了，我打破了它，之后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直到我遇见了希德。”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来自哪里，这段回答自然是他的“合理筛选”之后的成果，他巧妙地利用了入侵的这具身体的原来的记忆。
　　唔，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不能算是撒谎。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约翰”。
　　“可希德说你是从孤儿院收养的喔。”
　　“哥哥在骗你。”
　　“你不说实话没人会知道真相。”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也一直在观察我。所以你也不信希德说的关于我来历的话。”
　　李真面露惊讶，看来他要重新打量这个小家伙了。
　　“第二个问题，你究竟如何在短时间内学会的口语？”李真皱紧眉头，他清楚地记得，就在几个星期前，约翰还是一个只会斯叫的野蛮孩子。
　　“利用互联网，这很简单，看看里面的人说话，用不了不多久就可以学会。”
　　听到这番话，李真扯了扯嘴角。
　　是时候给这个家伙做一个正规的智商测试了，他还没有见过哪个人能在短时间之内熟练掌握一门语言。
　　“第三个问题，冰箱里的肉都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