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怪物的日常》起幽

13、冷锋与鹰眼（三）

　　天色几乎已经全暗，室内也是全部都沉默在阴影中，只有那些家具和摆设的边缘棱角还在昏暗中勾勒出它们的形状。
　　按照那名小警员的脚程来算，他到家还会有大约半小时。
　　半小时，够希德在这个房子里干很多事情。
　　房屋的构造很是简单，和希德现在居住的房子的房子很像，都是狭小一室多用的类型。
　　这种房型大都比较便宜，所以是绝大多数是手头没有富余资金的年轻人的绝佳选择。
　　房间和希德的家里比起来，显得更加拥挤，房间里一半的空间都被沉重又高大的书橱占据，上面摆放了满满当当的书。
　　希德站在比他要高大许多的书橱面前，怀着惊叹的情绪，用带着手套的双手从书橱中随意抽出一本书来。
　　这是一本有关刑侦的书。
　　书籍已经有一些年头了，但是表面并没有磨损与灰尘，可见主人对经常翻阅和细心的保养。
　　额…但是书上的知识对希德来说，并没有任何吸引力。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在学校接受过任何教育的人来说，看这些冗长又密密麻麻的陈述性文字，简直是折磨。
　　如果要让希德把书本上的知识记在脑子里，痛苦程度简直和用锥子在脑袋钻个洞再在里面浇上水银差不多。
　　希德一连抽出好几本书。
　　这本是刑法学…那本是…法医…另外一本是…犯罪心理学…
　　希德连连皱眉。
　　“博学的家伙。”希德由衷感叹道。
　　他又用手指沿着窗户和家具的边缘轻轻抹过。
　　手套洁白如初，没有丝毫灰尘沾染。
　　房间主人应该是个有轻微洁癖或者追求完美的人…希德经过一番探察，回想着排列的像是砖块一样的书籍和没有一根头发的室内，有些无语。
　　很快他就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了，室内是在是整洁的有些过分，一切东西的摆放就像是遵循某种几何切割定律。
　　“没什么可做的了。”
　　做完一系列检查的希德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软泥一般地瘫倒在室内的那张沙发上。
　　他看看了手表，离警员到家还有半个小时，在这之前，李真会通过通讯工具联络他。
　　实在是太累了…希德揉着早就疼痛不已的额头，紧紧皱着眉头。
　　和刚才看到的那些是色彩遍布的画面有关，他很确信。虽然只有一瞬间的画面闪现，但他很清楚，那个【能力】，它，又回来了。
　　那个，给他带来无尽不详与厄运的东西。
　　……
　　……
　　滋…滋…
　　室内又出现了一阵轻微的电流摩擦声。
　　那电流连通声很快又转换成一种诡异的笑声。
　　可惜的是，陷入浅层睡眠的希德并不能听到这声响。
　　滋…吱…嘻…滋…嘻…嘻嘻…
　　滋…嘻嘻嘻…嘻嘻嘻…
　　“希德，我的哥哥…”
　　此刻，在几街区远的希德的房子里，男孩正一脸幸福地托腮眯着眼睛望向窗外。
　　“哥哥，请放心休息吧，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你，我保证。”
　　本应该只停留在浅层睡眠的男人，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正拖拽到大脑的最深处…逐渐沉沦。
　　所以，那本该是来自李真的来电，他并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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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德，快回话。”
　　“该死的，他在干什么？”
　　李真望着前方那个走在路上的身影，还有一个转角，他将会到家，可现在呢？他联系不到希德了！
　　李真焦急地尝试再次联络希德，可都没有回应。
　　几滴冷汗自他额角渗出。
　　求你走慢点走慢点…希德赶紧回应啊…李真在内心深处拼命祈祷。
　　仿佛是听到了李真的祈祷，小警员停下了步伐，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前辈，我在。”
　　“猫？”
　　“好的，请交给我吧！”
　　小警员挂断段电话之后，看着家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折返回去。
　　前辈说，有一位居民求助警方，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几个街区，所以派他前去。
　　他按照前辈交代的地址很快来到了那间求助者居住的房子。
　　一般来说，警局的任务大多数是一些居民求助，有赖于严格到甚至是残酷的法律，犯罪率一直处于最低值，警察们也大多变成了类似物业一般的职业。
　　什么？你说今天早上发生的命案不就是个大事件嘛。
　　这可就是你的无知了！这种事情在那位「铁血君王」上台之后，从来没有发生过！
　　所以，这次是个例外…真不知道那个犯罪者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天色已经是全黑，秋风带来几缕凉意，小警员双手插兜，夹住档案袋，走在路上。
　　不远处的李真松了一口气。
　　但是，几分钟之后，李真又紧张了起来。
　　那名年轻警员竟然站在了希德的家门口。
　　该死该死该死！李真躲在后面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懊悔道。
　　刚才他已经在七扭八拐的街道里失去了方向感，等到回过神之后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建筑物面前。
　　眼前熟悉的建筑可不就是希德的房子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好吧，他又一次迷路了…即使这次是在住所不远处。
　　“我…我…是个路痴…”李真想到希德得知他把事情办砸之后的后果，他紧张地咕噜吞咽一声口水。
　　李真惩罚般地用力拿手掌挤压着他那张圆脸，直到脸上的肉全部都变形扭曲。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天呐，我要去阻止他！
　　然后，他看到了叫做约翰的叫男孩打开了屋门。
　　“小家伙，你家里刚才有人报警吗？”
　　小警员很惊讶，他没想到开门的是个和门把手差不多高的小男孩。
　　见到了陌生人，男孩很是害羞的样子，他本能地朝着门内缩了缩。
　　“不要怕…小家伙…”小经验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能不是很妥当，他露出和善的微笑：“我是本地警局的新晋警员，奥克.洛达。”
　　他指着自己胸前的身份牌。
　　“嘿，小家伙，刚才报警的女士是你的亲人吗？”
　　男孩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啊哈哈…不回答也没关系。”
　　“我只有一个亲人。”
　　“我只有一个亲人。”
　　“我只有一个亲人。”
　　男孩的声音很小，加上身高差，警员奥克并不能听清楚。
　　“你在说什么？”
　　“我…好饿。”男孩抬起头露出贪婪地目光望向奥克。
　　感受到他的目光，奥克本能地向后退出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只手覆上了约翰的头顶。
　　“嘿，约翰，这样是不礼貌的哦。”李真笑着说道。
　　他悄悄捏了一把冷汗，刚才这个小家伙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那天晚上他们对峙时的眼神。
　　冷冰冰地，简直是一头怪物正在盯着势在必得的猎物。
　　李真转头，朝着警员陪笑道：“警员先生，我是这孩子家长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吧，我会转告给他。”
　　警员点点头：“刚才有位女士报警，说她的猫丢了。”
　　他接着说道：“那只猫陪了她很长时间，她在电话里哭的太可怜，以至于她都不能向我完整描述，所以一些细节我只能登门询问。”
　　“抱歉，这座房子里并没有女性居住。”李真说道，“不过我们的邻居倒是一位老太太，她养着一只猫。”
　　“谢谢。”小警员顿了顿，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弄错了门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路痴。”小警员脸颊泛红，不好意思地朝他们道歉。
　　听到对方这句话后，李真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他觉得腰板从来没有这般挺直过。
　　“你…嘿…你也是…那个…路痴吗？”李真试探性地问道。
　　那名长得还很青涩的年轻小警员诚实地点了点头。
　　李真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咳咳，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是…曾经是。”
　　一瞬间空气中某种尴尬地气氛全部都消散了。
　　年轻警员竟像是遇到了警局的那名前辈时那样，露出了崇拜地目光：
　　“您…您…您能传授一下经验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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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真一番结合自身实际经历加合理想象的夸夸其谈下，小警员才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李真得意洋洋地插着腰。
　　“李真，你在说谎。”
　　“虽然撒谎不好，但是有时候只有撒谎才是最合适的。”
　　“可是，希德让我做个诚实的孩子。”
　　“你这小鬼头是怎么回事？脑子里装的是铁块吧。”
　　李真使劲揉搓着约翰的头发。
　　很快，约翰柔顺的黑色短发就像是鸡窝一样凌乱。
　　“约翰，你见过克劳斯太太的那只猫吗？”
　　想到那只趴在窗台上橘色斑纹的花猫，约翰舔了舔嘴唇。所以，他决定学以致用，也撒一下谎。
　　“没有。”
　　过了一会，李真抱怨般地嚷道：
　　“希德这个懒惰的家伙还不回来！”
　　男孩阴沉着脸瞪着他。
　　“好吧好吧，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这是在担心他啊。”
　　“希德在睡觉呢。”
　　“你怎么知道他在睡觉？”
　　“猜的。我好饿。”男孩小声嘟囔。
　　李真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任务中途偷懒睡觉对希德来说是常有的事情。
　　他领着男孩朝着餐桌走去，自己则是围上围裙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