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怪物的日常》起幽

12、冷锋与鹰眼（二）

　　此时此刻，在这座郊区公园的另外一处。
　　那个发现尸体的地点。
　　一切无关案件的民众早已疏散。
　　几辆警车停在现场附近，闪烁着红色的警灯，黄色的警戒线把现场围住，白色又冷硬的现场痕迹固定线描绘出一个人形。
　　看来，这座公园今天看来是注定要禁止开放了。
　　“尸体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哦老天，世上真的存在这样的变态吗？”一名警员面色惨白，捂住嘴说道。
　　“整张脸都被剥离…呕…”另外一名年轻的小警员道。
　　“…老天，我觉得那尸体脸上的眼珠和组织液还在我的脑袋里翻滚。”
　　“好了，前辈，求您不要再说了…”
　　“小子，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不该嘲笑你，”面色惨白的警员前辈擦拭着嘴角，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表达安慰：“第一次出警就遇到的是这样的情况，你这样的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年轻人勉强止住吐意，朝这位警察前辈扯起嘴角笑了笑。
　　命案现场的清理工作很是繁忙，警员们面色凝重忙进忙出。
　　谁都不会注意到现场还站着两名黑色风衣的男子。
　　“这很不对劲。”希德道。
　　李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觉的这种情况很常见，有时候案发现场和尸体发现地并不在一处。”
　　“不，我说的不是那里不正常，而是……”希德眼珠微微朝着那两名交谈中的警员瞥去，“而是他们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第一次出警的新手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李真顺着希德的视线望去，那名新来的年轻警员正低眉顺眼地听着警司前辈的教诲。
　　“我记得我当年第一次执行杀人任务，面对惨不忍睹尸体时表现要比他好太多…我觉得这种情况应该也还算是在正常范围内……吧？”李真挠着下巴回想道。
　　“不能把你和这些普通人做比较啊。”希德道。
　　他心里忿忿地想到，你在组织里也是顶级的成员啦，表现也是沉着冷静，把我这种半吊子甩了太远，当然不能以你来衡量“正常”，况且，自己当时面对尸体时情况比没这名新来的小警员好到哪里去。
　　“唔，也对。”李真也观察起来这名看起来很奇怪的小警员。
　　“首先，他的额头上并没有冷汗，鼻尖也是，心跳也很平稳，气息一直都是很平稳。”
　　“确实很奇怪，人体面对恐惧时的生理反应都没有。”
　　“而且，气味很异常。”
　　“你又闻到什么了。”
　　“人体面对外界刺激都会释放出不同的生理激素，激素催化汗腺释放汗液，不同的激素导致的不同情绪也会令汗液有变化。”希德闭着眼睛，仔细分辨着不同人群中独属于那名年轻警员的味道。
　　“是一种异常镇定的带有冰冷气息的味道，闭眼感知气味的希德豁然睁开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
　　眼前的世界突然为之一变，那些身着衣服的人影被色彩斑斓的颜色填充，只留下了一个个彩色的剪影。每个人的情绪都通过那些颜色表现着。而属于那名年轻的警员的身影，呈现出一种极为深沉的蓝色。蓝色，可以是平静，冷静，漠然，冷血。具体是哪一种情绪希德并不能分辨清楚，但那浓郁的深蓝色无论如何都与现场应有的情绪颜色格格不入。
　　眼中的色彩反应到希德的大脑中，强烈的色块冲击是他有一瞬间的呆滞。
　　这是？他不可置信地使劲眨着眼睛，几乎想要是把眼中的世界给挤出眼眶。
　　这是…童年时他眼中的世界，自从有记忆开始到童年的某天，这种强烈色彩充斥的光怪陆离的世界便一直陪伴着他。不过，在某天开始，他便再也没有看见过这种画面…
　　但是…现在它又回来了。
　　恐惧与迷茫瞬间填充了他的整个心灵。
　　“希德？”李真并不知道希德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看着眺望远处发呆的好看男人出声提醒道。
　　“啊？”听到搭档在叫自己，希德急忙调整自己的情绪，作出回应。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呆。”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小警员有一点不同寻常。”希德适时转移话题。
　　“那我们跟着他？”李真从来不会怀疑希德的判断，一直以来搭档形成的默契让他很快就把思路投向接下来的行动。
　　“好吧…只能这样了，毕竟现在并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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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趴在窗台边，用手撑着下巴，朝着窗外发呆。
　　窗户用厚厚的单向透视玻璃贴膜封住，外面的人并不清楚屋内的场景，这是希德为了保护约翰准备的一些小细节。
　　屋门也是从外面锁住的，约翰并不能从内部打开，屋内也留有足够的食物和水。
　　这时希德再三考虑下才作的选择，毕竟现在的约翰没有任何正规的身份认证，这在以电子芯片标记个人信息的联邦世界，是不被允许的。
　　一个没有身份芯片的人，他出现在联邦街道的瞬间，就会被铺天盖地的“天眼”捕捉，“天眼”会以极速反馈到联邦的系统之中，系统会调动激光炮对“入侵者”进行精准打击，不到三秒钟，那个人就会化为尘埃。
　　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万一。
　　这很符合联邦的行事风格，那位来自希特莱斯家族的当代家主兼联邦总统的掌权人也一直在坚定不移地坚持着践行者这种风格。
　　可以，这很铁血。
　　事实上，这位有权又极为有钱的家主也被外界以“铁血皇帝”这个称号来称呼。
　　有赖于这种强硬又冷血的手段，联邦的偷渡者和犯罪率都处在一个几乎为零的最低值。
　　没有哪个人会脑子傻到秀逗掉想要成为一只死在电蚊拍上的可怜蚊子。
　　不过，在这些“傻子”中，希德可以算一个。
　　要知道，窝藏非法不明来源者也是属于重罪。
　　已经熟知人类社会法律的约翰当然也知道这条法律规定，他明智地听从希德的安排，绝不踏出房屋半步。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在怕那些叫做“天眼”的破铜烂铁，如果他愿意，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蒙蔽这些东西的“监视”。
　　躲在屋子里只是因为他想要听希德的话，他要做一个好弟弟。
　　就像是那个曾经的“约翰”一样。
　　他知道，那个早已经死去的孩子，名叫约翰。而是自己现在寄居的这约翰的克隆体则是一张抄袭的生物模版罢了。
　　男孩安静地趴在窗边，一动不动，时间的流逝带来了室内光线的变化。
　　屋内增加了更多的阴影。
　　可约翰还是这么保持着双手撑托下巴的姿势，双目空洞地望向窗外。
　　就好像他真的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很远很远的光景。
　　他视线的焦点早已不在屋前，它们穿越过邻居庭院里的那张躺椅，透过躺椅上的克劳斯太太和她腿上的猫，透过屋前的街道、街道上的浮空车以及那些烦人的“天眼”……来到希德的身旁。
　　约翰“注视”着正在执行任务的希德。
　　就在这时，千里之外的希德发间突兀地多出了一个小东西——那是一颗小眼球，它感受到主人的注视，咕噜噜地转动着眼珠，尽职尽责地收录着眼前的一切画面。
　　“嘻嘻…哥哥…”约翰的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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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冷颤，希德疑惑地挠了挠头。
　　“怎么了？”
　　“我有一种粘腻的湿重感觉…好像有人注视着我们。”希德警惕地环视四周。
　　“嗯，确实有一种那样的感觉。”李真虽感觉不如希德感官敏感，但是对危险与未知的感知力也远超普通人。
　　“小心一点，随时戒备。”李真道。
　　希德点头，对于未知的存在，无论敌友，都应该保持十分的戒备。
　　但是，他不并现身，说明暂时不想和他们起正面冲突，想到这里，希德稍稍有一点松懈。
　　眉心开始有刺痛，那是能力过度应用的副作用。
　　希德已经很多年没有用到那个能力了，久到他早就忘了自己曾拥有过这个能力。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今天的任务回家休息？”希德疲惫地伸了一个懒腰，“这个跟踪对象除了按部就班地在警司工作，并没有任何异常，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希德你应该再多点耐心。”
　　他们一路上一直在暗中跟踪着那位现场遇到的小警员，企图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丁半点的线索。
　　但这位小警员一天都呆在警司里，他尽职尽责拥有一种年轻人独特的责任感，乐观坚强的性格在警司里格外讨喜。
　　真是个优秀向上的年轻人，这样的性格不让人亲近都很难。
　　如果不是希德利用气味从这个人的情绪中看出了一丁点儿的不同寻常，说不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还会聊的很投机。
　　这名小警员结束了一天繁重的工作，打算回到他的住处。
　　他疲惫地打着呵欠，夹着那个破旧的公文包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他的脚步有点匆匆，路上并没有任何停留，想必那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
　　李真远远地坠在他的身后，而希德则是先于这名小警员一步到达他的住所。
　　早在这之前，他们就利用护栏网入侵了警局的系统资料库，查明了他的资料。
　　希德隐匿在黑暗的室内，他在室内摸索着任何可能存在的线索。
　　静候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