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的一百种死法［快穿］》归别涧

66、了不起的维克多.四

　　洛臻克制不住地发抖，脑袋里一团乱麻似的理不清，只知道呜咽着紧紧拥住面前的男人。男人叹气，像安慰一只幼兽一样来回抚摸他的后脊。
　　“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回去啊。”

　　后者哭得打了个嗝，轻轻点头，发丝擦得孟辰脖颈痒痒的。他忍不住上手呼噜了一把。怀里的巨型幼崽抽抽噎噎地从嗓子里挤出来：“你怎么才来啊……”

　　原主敏感的纤细心灵把洛臻感染得异常脆弱。他几乎想变成一只考拉。

　　孟辰心里涌出一股又心疼又好笑的情绪，又被难言的酸涩覆盖。他咳了一声，将洛臻从怀里扒出来，握着后者的肩正色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想吻他的唇。

　　洛臻眨了眨眼，被蛊惑了似的正要回应。

　　“……子潇？！”
　　哥哥杨子清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打破镜子的榔头一般。他惊怒地看着眼前血腥又暧昧的场景，扔下公文包快步上前，一把扯开（在他眼里）仿佛欲行不轨的孟辰。
　　孟辰刚刚蹲着，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险些直接坐到地上。他猛地跳起来狐疑地看着杨子清。

　　“你是……”

　　“我是他亲哥。”杨子清冷冷地说道，一面抬起子潇伤口狰狞的手小心查看。他接到顾雁声的电话不放心弟弟，打算亲自接他回家，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他杀气腾腾地看向孟辰：“就是你欺负我弟弟？”

　　洛臻晃了晃脑袋，稍微缓过了劲，闻言低声解释：“没有，哥，他是来安慰我的。”

　　杨子清不大相信，他扫了眼地上的血迹和裁纸刀，哼了一声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位先生，关于刚刚的性/骚/扰……”

　　“那是我自己割的。”

　　“……什么？”
　　杨子清一愣，回头与弟弟对视。
　　后者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重复：“我自己割的。”

　　气氛忽而一滞。杨子清的目光从狼藉的地面划向沉默的两人，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似的，半晌不语后拉着洛臻没受伤的那只手就走。
　　“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复查。”

　　洛臻茫然地跟着哥哥的步子，脑海里安娜适时上线：［喂喂喂？你还好吗？！］
　　［……还好。］他下意识地回答。

　　同时孟辰也反应了过来，追上两步：“我和你们一起去。”
　　杨子清脚步一顿，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色诡异的（他觉得的）轻浮男子：“离我弟弟远一点。”
　　洛臻也回看他，轻轻摇头。

　　他顿住了脚步。直到兄弟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的脸上渐渐浮出一抹苦笑。
　　“啧……”
　　孟辰拾起裁纸刀，粘着血液的刀刃上反射出他的脸。
　　“怎么办，这样子我怎么……”
　　下得去手啊。

　　夜幕下，金碧辉煌的欧式别墅中正浮着粘腻的美酒、食物、香水的混合气息。衣冠楚楚的人们像中世纪的贵族们一样交谈和舞蹈。忽略旁边那些长枪短炮装备着的狗仔的话。

　　“我为你买下了这条消息，你不该感谢我吗？”
　　怀中的女人有着天真娇美的容颜和玲珑有致的躯体，昂着头问话时，带着一股不知世事的懵懂——那当然是假的。
　　孟辰哼了一声：“我自己发现一样不会让它泄露出去。”
　　他们说的是一张照片，拍摄于某家甜品店。画面中杨子潇正在喂他吃马卡龙。
　　照片拍得不错，只是它不太适合出现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

　　女人挑眉笑道：“说真的，从照片看来你进度很快嘛。”
　　“不关你事。”

　　她不大高兴了，趁着一舞毕，退到一边理了理自己粉蓝色的裙摆，冲另一边的狗仔摆了个优雅的姿势。
　　“别这样，亲密一点，我们现在可是在炒CP。”
　　孟辰微微皱眉，不情愿地靠近：“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做戏就要做全套，这样才像明星嘛。”
　　她以一个礼貌而不失亲昵的动作搂上男人的胳膊，拿出手机拍了个自拍，磨皮叠滤镜发微博一气呵成。界面上，发布者为Yaoyao.Q的图片下转发评论点赞的数字肉眼可见地飞涨。
　　狗仔那边也掐着时间发了二人的远距离合照，配字“当红小花与影帝亲密互动疑似关系非凡”孟辰听着她尖细的笑声，不耐烦地要甩开她。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邱瑶瑶见他这副样子，立刻换了语气，严肃道，“杨子清那里的资料很重要，老板可能会亲自过来，你最好别忘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孟辰脸上的表情顿时麻木起来：“我知道。”

　　在大厅的另一角，顾雁声远远看着两人，眼中露出疑惑。
　　邱瑶瑶是邱珊珊的亲妹妹，走的是明星路，幼年就出国留学，前几年从他所在的公司出道后反响一直不错——据说维克多是她在国外就认识的学长，两人相熟并不意外。
　　但他看这两人的互动一点都不像前辈与后辈，反倒是邱瑶瑶像支配的一方。这个表妹他不怎么熟悉，也不清楚底细。简而言之，让人不大放心。
　　希望这次拍摄顺利吧。

　　与此同时，洛臻被哥哥带去了医院。先处理了手上刀口和作了几项检查，两人也没有再挂号，径直拐进一个诊室。洛臻抬头一看，是精神科。

　　一位年轻女医生坐在桌后，高高盘起的乌发微微泛红，五官深邃，神情严肃。她胸口的牌子上写着“葛檬”两字。
　　杨子清一愣，退出门看了眼门牌，又问道：“请问王医生他……”
　　“王主任暂时出国交流了，短期内由我来代班，我姓葛。”嘉尔曼一本正经道，“你们挂过号了吗？”
　　杨子清皱了皱眉头：“没有。我和王医生约好了……”
　　葛医生恍然大悟：“哦，是杨先生是吗？我记得令弟的复查不在今天？”

　　他顿了顿，拉出缩在背后的弟弟，抬起他的手严肃道：“他的病情加重了。”
　　“我没……”洛臻不知所以，下意识否认。
　　“这是他自己割伤的。”

　　医生闻言也蹙眉。她起身为二人倒了水，并让洛臻坐到他对面。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记得。”洛臻不安地回答，并提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我到底是什么病？”
　　女医生尽量柔和地笑了笑：“别紧张，你没什么大问题……”
　　她接过杨子清递来的病例。洛臻觑过去，瞥见重度、焦虑、抑郁障碍几个字眼。他嗫嚅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挑挑拣拣说了一遍，同时感到哥哥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

　　医生看着面前青年瑟缩的、有些恐惧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
　　“最近没有梦魇和失眠现象？”
　　洛臻下意识摇头。杨子清却补充道：“上周有过几次，这几天好一点。”
　　“记忆呢？”
　　这句话是对杨子清说的。
　　他安抚性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还是那样——每次过来都特别紧张，回去就把这事忘了。工作上……”

　　洛臻猛地打了个哆嗦。医生作出暂停的手势，杨子清不再说下去。
　　“药每天都吃？还是发病的时候吃？”
　　“每天都吃。他挺久没发病了。”
　　她沉吟半晌，再次换上和蔼亲切的笑容转向洛臻。

　　洛臻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虽然比刚才情况好些，但一走进这个屋子，就仿佛开启了什么开关。安娜的声音又开始渐渐遥远。
　　他看了眼两个人，哆嗦着唇瓣道：“对不起……”
　　杨子清呼吸一滞。眼神有些绝望。
　　“你没做错什么。”医生强硬地打断他，“生病不是你的错。”
　　“可是，”洛臻结结巴巴地把心里堵着的话挤出来，“可是别人都不会这样，只有他……我，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差点以第三人称来描述原身。

　　“没有人有权利要求你记得一切。没事，这不是你的错。”医生重复着这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你最近有哪些开心的事吗？吃了哪些好吃的、交了哪些新朋友、看了哪些有趣的电影什么的？”
　　“我……我吃了冰淇淋……”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被机关枪打过一样满是孔洞，直到一个人影从脑海里跃出，“哦，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对我很好。”
　　“谁？！”杨子清警觉地发问，但弟弟怯怯的眼神让他收回接下的话。
　　难道是那个粉色头发的杀马特？！

　　葛医生警告地看了杨子清一眼，继续鼓励道：“那你喜欢他吗？”
　　她发誓这个“喜欢”非常纯洁。
　　“……挺喜欢的。”
　　在杨子清要烧起来的怒气冲冲的眼神中，洛臻觉得耳根有点发热。
　　好吧，无论是不是攻略对象，是原身影响还是他又认错了人，他的确挺喜欢孟辰的。

　　“别想太多。”医生拿病历拍拍他的肩，“那些不是你的错。”她对杨子清做了个手势，后者会意，将弟弟带到门外。
　　“等一会儿，别乱跑。”他左右环顾，正巧门外这肩屋子有几个年轻的小护士，正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抱歉，请帮忙照顾一下我弟弟可以吗？”

　　“喂……等……”像小孩子一样被丢给别人的洛臻被关在门外，尴尬地看着这些吃吃笑着的小护士。

　　屋内，葛医生神色凝重地打下一串新的药名。
　　“……这几项数字又上升了，谈话还好，不过综合来说还是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已经有自杀倾向了。”
　　“我知道。”杨子清按着太阳穴，喃喃地重复，“我知道。”
　　“如果有人能带起他的活力的话，还是让他们多接触接触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