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方向》蓝冰纱和

18、Charpter 6

　　本已接近学期结束，除去跟岳智毅每日接送约会的时间，诺妤几乎心无旁骛地专心学习，因此即便在学末成绩榜上高居前五跌破了众人的眼镜，自己却仍是一片云淡风清的平静模样。
　　“听说你在跟岳智毅交往？”
　　归途的林荫道上，周亦菡小声地在她耳边问道。微微一怔，诺妤这才想起从未跟周亦菡说过此事。
　　“……对不起。”
　　“没什么啦。”周亦菡故做轻松地甩了甩手里的书袋，“本来就知道是没有希望的事，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喜欢的类型是你，想来你们也认识很多年了吧，要是我的话，早跟你表白了。”
　　“……智毅哥是个谨慎的人。”
　　“管自己男朋友还叫‘智毅哥’？”周亦菡哈哈笑。
　　“……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略嫌苍白的唇微微扬起，然眼里却没有笑意。
　　周亦菡忽然停下脚步，定定地凝视了她片刻，“是我的错觉吗？你好象很不快乐？”
　　“有吗？”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诺妤避开她的视线，“应该是最近考试压力比较重的关系吧。”
　　“也有可能。”一向大而化之的周亦菡耸耸肩，“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可以放松放松了，好好相享受有白马王子相伴的美好假期啊。”
　　“恩。”
　　在十字路口停下脚步，周亦菡朝她挥挥手，“那开学见喽！”
　　“好。”
　　目送周亦菡穿过斑马线，诺妤转身欲继续前进，不料一阵突如其来的目眩让她眼前一片漆黑，险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好在她及时扶住边上的护拦，很快便稳住了身体。
　　待到眼里再次接纳到日光和周围的景物时，一种预感不期然地浮上心头，原本就见不到什么血色的脸庞愈加惨白。
　　定了定心神，诺妤向前走去。在路过沿途的一家药局时，她毫不犹豫地进了门，五分钟后又在旁人惊讶的视线里再度走了出来。

　　定定地注视了那根清晰的检测线十秒后，诺妤轻轻地将它连同其他证据一起冲进下水道。然后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下，静静地仰望着青色的天空。
　　……也算是一种讽刺吧。
　　扬起嘴角，诺妤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信鸽一次次矫捷地自窗前掠过，有几只的身后还跟着小小的影子。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是迷路了吗？……
　　诺妤把冰冷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上，眼中渐渐浮现起浓得化不开的悲哀。
　　……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幸福的女人当妈妈呢，真傻呵……
　　将手从腹部上移开后，诺妤慢慢地闭上眼，思绪亦是一片空白。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呢？这整整的21个日子，她又该如何度过？

　　寒假的第一天，她起的很晚。然即便睡到日上三竿，镜子里映出的仍然是一张毫无血色的容颜，在走出浴室时她再度因为头晕目眩而不得不停下脚步靠在门上等待视力恢复。
　　为了使秘密暂时仍然是一个秘密，诺妤不得不用淡妆掩盖住苍白的脸色。但当她走出家门后，便再也支持不住浓重的疲备感，岳智毅见状立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刚想抱着她返回程家，却被诺妤用尽全力制止——
　　“只是因为睡太多了头有些晕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岳智毅担忧地凝视着她掩不住憔悴之色的眼神。
　　“还有些累而已。”靠在他的怀里，诺妤的口吻依然平淡无波。
　　“去我家再睡一会儿好吗？”
　　“恩。”
　　昏昏沉沉地听着一路模糊的声响，却没有任何声音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中……直到头枕上柔软的枕头时，清洁剂的淡香才令她舒适一些。
　　不知睡了多久，一直浅眠的意识被一阵刻意压低的声音吵醒——
　　“……爸，不管你和妈想把谁推给我，我都不想要！……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只想要诺妤。……是，这世界上比她好的女孩是很多没错，但都不是我喜欢的，再好又如何？……不管怎么说，我这次寒假会带她去纽约见你们！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她都当定我的妻子了！……”
　　像一滴水掉入如同镜子一般的湖面那样，诺妤唇边的笑意慢慢地、一圈一圈地晕开，直至成为一个绝美的笑容。而在脚步声到达她的床边之前，那朵笑容又如同来时那般无声无息地散开，仿佛从未存在过般得了无痕迹……

　　寒假的这两周以来，程家上下一直沉浸在双重的喜悦之中。一来是准备过农历新年，二来也是为了即将在恭予生日后一周举行的结婚仪式；而在这团喜气洋洋之中，唯一不被交付太多帮忙任务的就是诺妤，至于原因，则是由于近来她的情绪虽然不坏，但脸色一直不好，因此忙碌中的程爸爸程妈妈一致认为是上一段时间她用功过度造成的体虚。
　　午后，诺妤坐在花园阳台的沙发上静静地阅读。不期然地，一份温暖忽然覆上了她的肩头，下意识地仰首，然后又默默地调整回原来的角度——
　　“谢谢大哥。”
　　“……还是不能好好地吃饭吗？”
　　刻意掩去眼里的心疼，恭予凝视着那愈发清瘦的脸颊和弧度越发尖锐的下巴。
　　“我的胃口向来不是很好。”诺妤的声音像棉絮上的脚印，低哑得几乎无法在听觉里留下痕迹，“今天没有去准备事宜么？”
　　“……下午会去。”
　　“恩，抱歉，没帮上什么忙。”诺妤回应着他的视线，平静无波中甚至还带着丝丝的愉悦。
　　“我并不希望你帮忙。”
　　映在恭予眼中的纤瘦人影，因为背对着落日，金红色的光芒模糊了她单薄的轮廓，几乎要将她淹没在那片璀璨之中……
　　“……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现在确实是快乐的，虽然不多；但不用担心，我想不久以后会好的。”诺妤笑了，近似虚幻的美丽。
　　“那就好……”
　　“哥，你岳父打电话来了，叫你现在过去仪式会场！”
　　客厅里传来诚毓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恭予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痛苦，再次深深地注视了她数秒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