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方向》蓝冰纱和

19、Charpter 7

　　转眼便已是恭予的生辰前一日，傍晚用过晚餐后，诺妤微笑着向父母提起想要外出去买兄长的生日礼物，正陷入忙碌白热化阶段的程家二老几乎未加思索就答应了。
　　回房取了外套和随身包，刚想踏出房门，莉萸的出现却暂缓了她的脚步——
　　“姐，我跟你一起去。”
　　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诺妤轻道，“可你的礼物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我想陪你一起去。”莉萸坚持着，“我有话想和你说。”
　　“那先进来吧。”
　　退了一步，诺妤让妹妹进了房间，然后关上门。
　　“姐，你怀孕了对不对？”
　　在椅子上坐下的同时，莉萸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怔忪了片刻，诺妤颔首承认，“是。”
　　“不是大哥的孩子？”
　　“恩。”
　　一时之间，莉萸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姐，你真的喜欢岳智毅吗？真的要跟他一起过下半生？”
　　“……现在已经不能选择了不是吗？”诺妤依然从容而平静，“何况，我也没有其他想要选择的对象。”
　　“可你跟大哥都不爱那两个人啊！”莉萸急了，“你们怎么能对自己那么残忍？！”
　　诺妤忽然笑了，“莉萸，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爸妈的两个女儿为什么都会这么不像同龄的小孩——无论是你还是我，现在都应该是人来疯而且叛逆的年龄，可我们都深沉得像世故的大人。”
　　“轮深沉，姐你是大巫，我只是小巫而已。”莉萸撇了撇嘴。
　　“恩，还好你比我像小孩。”诺妤浅笑不止，“还好爸妈有两个女儿。”
　　“姐，别随便岔开话题啦！”
　　“莉萸，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么，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构建幸福的家庭，在这个世界上，更多的夫妇过的是同床异梦的一生；但他们也许也会有自己那份小小的幸福。”
　　“我还是不能理解。如果没爱，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可怕吗？”莉萸费解且不悦。
　　“虽然我希望你长大以后会明白，但我更希望你不明白。”诺妤笑着摸了摸她的栗色卷发，“因为这表示你会和你喜欢的人过一生。”
　　“姐，你真是个麻烦的人。”莉萸抱怨，“老是说我听不懂的话。”
　　“是啊。”诺妤抬头望了墙上的钟，“好了，已经7点了，再不出门就太晚了。”
　　莉萸扁扁嘴，“……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还有很多寒假作业没有完成吗？下周结束就要开学了。”诺妤好笑地劝说她。
　　“讨厌！”悻悻然地站起身，“姐，你打算送大哥什么礼物？”
　　“现在还是个秘密。”诺妤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到达门口前，莉萸再次回头，“你有小BABY的事，就算现在能瞒住忙昏头的爸妈，但瞒不了多久了吧？——岳智毅知道吗？”
　　诺妤微笑着摇摇头，“到那时再说吧。”
　　“我不喜欢那个岳智毅，虽然他长得比大哥帅……”
　　莉萸一边小声嘟哝着一边轻轻地带上房门，在她看不到的背后，诺妤的笑容亦慢慢隐去……消失在唇边。

　　看着镜子里最后一支带着浅黄色米兰花的小发簪被固定在已经做出完美造型的发间，造型师的眼里毫无保留地流露出赞赏之情。
　　“真是非常漂亮，程小姐。”
　　“谢谢。”
　　镜子里的自己，在造型师的巧手运作下，变得有些陌生，但却美丽而耀眼。
　　“是要去参加婚宴吗？”
　　“不，是兄长的生日宴。”
　　从随身袋里取出水晶羽毛钢琴为吊坠的项链佩带在浅黄色小礼服外，在造型师越发赞赏的眼光中，诺妤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后带着满意的微笑走出了美容院。
　　冬末春初的夜风冰冷刺骨，诺妤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般沿着既定的路线悠然前进，从容而自得，在引来路人惊异眼光的同时亦有着惊艳。
　　愈走便愈是杳无人踪，不过无妨，她并没有走错路。抬头望了望眼前老旧的建筑，无视墙面上那个大大的拆字，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危楼。
　　走廊里轻轻地回荡着她的脚步声，一层，二层，三层……站在第四层的某间教室门口，然后拉开满是尘埃的门，诺妤微笑着踏了进去——
　　在清朗月色的照耀下，诺妤满意地发现里面依然是五年前的模样，只是教室正中间那架钢琴已不能再弹奏出美妙的乐曲。轻轻地抚过那泛黄的琴键，低哑而完全走调的声音空旷地回荡在这无人的走廊里。
　　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偌大的操场现在已满是杂草，建筑材料胡乱地堆放在其间，萧瑟而荒凉；从前盛放着玫瑰的花坛也早已倒塌残败，碎石杂物随意地被丢弃在其间。
　　回到钢琴边，诺妤在琴凳上坐了下来。从随身包里拿出从未佩带过的手表和一个小瓶子，借着月光看了眼表面，时针的方向刚好指向23点55分。
　　拧开瓶盖，从中倒出所有的药丸，然后取出随身的温水瓶一颗一颗地服下。轻轻地伏在键盘上，听着那沙哑的声音慢慢消失，注视着秒钟一步一步地走向午夜24点……
　　……生日快乐，恭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