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方向》蓝冰纱和

17、Charpter 6

　　尽管容貌受人赞赏，但因为平日里行事尽可能低调避免引人注目，再加上入学至今没有传出任何足以让人对其容貌以外产生兴趣的绯闻，因而缺席了数天，也只有班上的同学对她的康复表示祝贺，诺妤一一有礼地谢过。
　　“祝贺你康复，诺妤。”周亦菡虽然面带微笑，但看得出她心情相当低落。
　　询问的话刚欲出口，诺妤猛然记起岳智毅，眼中不觉闪过愧疚——她竟然把周亦菡对岳智毅忘得一干二净。
　　周亦菡长长地叹了口气，将脸侧放在交碟的手臂上，“诺妤，虽然本来就知道希望很渺茫，但因为你前阵子帮忙，让我错觉有了一丝机会……谁知，最后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智毅哥有打电话给你吗？”
　　“就是没有才知道没机会了。”周亦菡闷闷不乐，“其实也是我妄想啦，毕竟岳智毅条件这么好，倒追的美女肯定也不计其数吧。”
　　一时之间，诺妤不知该回答她什么才好，只能选择沉默。
　　“MA，别替我担心了。”周亦菡像是忽然振作般地直起身体，伸手拍拍她，“我本来就有心理准备的，下次我还是找一个条件相当的男生好了。”
　　“……恩。”诺妤勉强在唇边牵出一个笑意。
　　“下课一起去喝茶怎么样，说不定还会碰到不错的男生呢。”周亦菡劝诱道。
　　“好啊……”
　　昨日没有见到恭予，据说是因为方晴悠不愿意勉强他结婚而想去做人流，父母逼他去阻止。想来今天也许会碰上。诺妤淡淡地思量着。
　　……即便迟早要面对，在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之前，就让她暂且能逃避多久就逃避多久吧。

　　回到家，已是晚饭时分。并不意外地看见恭予坐在客厅里手捧书本心不在焉，亦不意外地在他焦灼的视线中从容上楼安置书袋后又在同样焦灼的视线中回到客厅。
　　“大哥，有阵子不见了。”
　　在恭予右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诺妤面带微笑拿起今天的晚报阅读。
　　“……诺妤……”
　　仿佛是被那生疏的称呼刺中般地，仅数日不见，却憔悴得几乎失去了往日光彩的恭予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你真的跟智毅在一起了？……”
　　“是。”诺妤平静地答道，“今天晚上妈也同意他一起过来吃晚饭。”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恭予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几乎让她无从遁循的视线凝视着她，最后，只听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沙哑道：
　　“……是不是，只能期盼来生了？……”
　　垂下长长的睫毛，诺妤唇边的笑带着壮烈的美，“……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恭予再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许我应该感谢智毅……即便活得不幸福，你还是能在我身边呼吸。”
　　诺妤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阅读着报纸，直到母亲吩咐开饭的声音响起在餐厅入口处，她才幽然地站起身——
　　“……如果不能幸福，只能选择平静，也许这正是我所期望的。”

　　近来，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动物园里的企鹅……
　　漫不经心地站在校门口的木棉树下等着岳智毅，尽管已经刻意忽略，来自女生的视线却仍然刺眼。换了手拿书袋，诺妤靠在树干上抬头看向天边的流云。
　　“抱歉，第三节教授的课拖堂了。”
　　岳智毅略喘的话拉回了她的视线，转头的那一瞬，眼中的空白已然被淡淡的微笑所替代，“还好，我没等多久。”
　　“晚上去看电影好吗？新上映的《僵尸归来》似乎评价不错。”替她拿过沉重的书袋，岳智毅提议道。
　　“好啊。”
　　走在岳智毅的身侧，任他牵着手，听他说着今日的点滴，微微颔首表示附和；然后去了法式餐厅，吃了份丰盛却无味的晚餐；最后的节目是看好评如潮的新电影。当岳智毅送她回家时，她的脸上依然浮现着淡淡的微笑。
　　“晚安，小妤。”
　　几乎要灼伤她肌肤的吻落在她冰冷的唇上，险些抹去她定格在唇角的笑意。
　　“晚安。”
　　刚欲转身，手腕却再度被轻轻拉住。
　　“小妤，等你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好吗？”
　　岳智毅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印着没有什么表情的自己，然后诺妤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同有意识般地清楚回答道：
　　“好。”
　　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眸立即就绽放出异彩，“我的意思是，你愿意毕业以后就跟我去美国吗？我们在那里结婚。”
　　“愿意。”
　　她的声音再度脱离意识的控制，从善如流地答道。
　　“我今晚就跟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件事。”
　　岳智毅的喜悦已明明白白地显露在他的俊脸上，此时此刻，他似乎早已忘记了她是一个背负着怎样原罪的人。
　　“恩。”
　　望着岳智毅快乐的背影依依不舍地消失在路的拐角处，诺妤这才转身拉开门走进客厅。
　　“我回来了。”
　　“智毅送你回来的？”虽是问句，不过程爸爸的眼里写着满意。
　　“是的，爸爸。”
　　“我做了芒果布丁，来吃吧。”
　　程妈妈刚好在此时端着全家的消夜走出厨房。
　　“那我上楼顺便去叫下其他人。”诺妤主动提议。
　　“好，叫他们动作快一点。”
　　“恩。”
　　进了房间放下书袋，诺妤再度走出门，按着逆时针的方向敲开兄弟妹的房门，“妈让我们下去吃消夜。”
　　“哦，好。”
　　在得到最后一扇门主人的回答和注视后，她依然维持着平静的面容和莉萸并排一起走下楼，仿佛生来便是如此，从不曾改变。

　　餐桌上，诺妤无意识地将一勺勺布丁送入口中，无意识地听着由诚毓和母亲带动的热烈话题，无意识地在唇边凝固着一个看起来愉悦的弧度。直到莉萸忧心忡忡的眼神变为焦躁，她才赫然回神发现程爸爸正在问她问题。
　　“听说智毅在这里念完大学以后还是要回到纽约？”
　　“是的。”诺妤努力地回想这些天来岳智毅每天约会时跟她提到的点滴，“伯父的事业似乎在纽约发展得相当不错。”
　　“那他有没有提过毕业以后的打算？”程妈妈紧随其上。
　　“说是希望我跟他去美国。”诺妤继续努力把笑容的弧度扩大。
　　“什么时候？”
　　“等我高中毕业。”
　　“哦，那也不错。”程爸爸眼里的满意更甚了，“美国大学的教育风格我觉得优于国内。”
　　“高中毕业以后啊，那很快，就是明年的事了。”程妈妈想到的是另一层，于是面露不舍。
　　“姐，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早已发现兄长紧握到关节泛白的莉萸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有什么不好？大姐去美国，我们也有机会随时去玩！”心无城府的诚毓倒是兴高采烈。
　　“就像爸说的，去国外接受不同的教育也是一种很好的体验。”诺妤心平气和地顺着父亲的口吻道。
　　“这么说……明年你就会跟智毅哥结婚？”诚毓两眼闪闪亮，“那我可不可以现在就叫智毅哥姐夫？——啊！好痛！！！！二姐你干什么？！！！！”
　　“给你盆冷水，免得你太早得意忘形。”莉萸冷冷地收回桌子底下那只行凶的脚。
　　然下一秒，诺妤的回答却使莉萸觉得被狠狠地泼了盆冰水——
　　“应该吧，智毅半小时前已经跟我求过婚了，我也答应了。”
　　“现在的孩子，手脚真快。”程爸爸看似责怪，语气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女大不中留啊。”
　　“这么早结婚有些过于轻率了，慢些我跟智毅的母亲电话聊一聊，先订婚也许比较合适。”程妈妈考虑得比较周到。
　　“也对。”程爸爸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愉快太过明显，于是很快地附和了妻子的提议。
　　“恩。”
　　保持着从容的态度，诺妤依然微笑，描绘出幸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