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方向》蓝冰纱和

12、Charpter 4

　　周日下午三点，诺妤静静地坐在撒满阳光的窗边看书，直到手机铃声悠扬地响起在温暖的空间里时，膝上始终未曾翻动过的书本便随着她的动作无声地滑落在地。
　　“小妤，是我。”
　　“我知道。”
　　“……对不起，昨晚没有打电话给你……”
　　“……恩。”
　　长久的沉默。
　　“……小妤，我想我做错了一件事……”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恭予的声音，不知为何，听在她的耳中总觉得很遥远，亦很飘渺。
　　“……是一个句号？”
　　“……不，当然不是；只是我需要时间来改正这个错误。”
　　望向窗外的天空，天很蓝，云很白，空旷而绵长。
　　“……会很久吗？”
　　“我会尽我所能来缩短这个时间。”
　　“恩。”
　　“……帮我跟妈妈道个歉，今天晚上我还是不回来吃饭。”
　　“好。”
　　合上小巧的盖子，诺妤把电话放回桌面后轻轻地弯腰捡起书本，继续阅读。只是，她的安静依然没有持续得太久，在仍然来不及翻页之前，莉萸小声地敲了敲门后走了进来。
　　“姐，大哥昨晚没有回来？”
　　“恩。”
　　在妹妹的眉宇间上发现了小小的皱纹，诺妤笑了笑，“别担心，他刚刚打电话来过了。”
　　“这种情况很少有耶。”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莉萸的表情明显轻松了很多。
　　“可能被朋友缠住脱不开身吧。”
　　“果然是玩得太HIGH了。”莉萸嘟哝着，“这么晚才打电话，害全家都担心。”
　　“现在不用担心了吧。”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诺妤凝视着妹妹那张在金色阳光的映衬下显得生机勃勃的活泼容颜。
　　“那当然。姐，你想喝下午茶吗？”
　　“好啊。”
　　“那我去拿，今天的点心是爸从新加坡带回来的奶酥饼干哦。”说到美味的食物，莉萸两眼放光。
　　“是吗，那可真要尝尝看了。”
　　“我去拿，等我一会儿哈！”
　　“好。”
　　淡淡的笑容随着莉萸背影的消失而隐去，合上书本，诺妤将它与手机一起锁进抽屉中，为即将到来的下午茶与点心腾出一个安置的空间。
　　莉萸的再次到来使暖洋洋的下午得以成为一个闲适而享受的时间，姐妹俩喝着微甜的奶茶，吃着松脆的饼干，有一句没一句地海阔天空。
　　“姐，你跟大哥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聊着聊着，莉萸把话题转向了诺妤。
　　喝了口茶，诺妤轻轻地莞尔，“没有。”
　　“嗳，没有吗？我以为你们早就有了打算。”
　　“比如——？”
　　“像是以后一起出国，在国外定居什么的，反正爸妈还有我跟二哥嘛。”莉萸好奇道。
　　“那么长久以后的事好象很遥远啊，”诺妤轻轻地晃动茶杯，“更何况，谁都不能预知未来的变数。”
　　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莉萸嘟哝着，“我以为……你跟大哥很相爱，爱到决心一辈子相守。”
　　“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太多的事不是只凭感情就能坚持下去的，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莉萸微蹙眉头，“姐，我总觉得你很悲观。”
　　“是吗？”诺妤笑了笑，“那么，我会朝你那积极活泼的恋情看齐的。”
　　“嘿！姐你笑我！”
　　毕竟是家里的老幺，本质仍是天真单纯的莉萸很快就被转移了话题，姐妹俩又开始有说有笑地聊天谈地，直到夕阳的光芒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

　　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普普通通地流逝着，如果将那一晚恭予的彻夜未归刻意忘却的话，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哪怕只是微小的细节。
　　每天早晨恭予总是在大家起床前先起床给同样早起的她一个早安吻；然后一家人在和睦的氛围中吃完早餐各自出门；下午在她回到家后的1-2小时内，恭予也会在回自己的房间前轻敲一下她的房门暗示他已归来；晚饭过后，父母依然会在偏厅里度过只属于他们的时光，而他们4个孩子则按己所需，做功课、看电视、读书或打游戏，当然，偶尔也会有诚毓和莉萸略微晚归的时候，而这样的时候也往往就是恭予和她独处的机会，借着看书复习的名义享受着两人温馨平和的时光。
　　今晚亦是这样安宁平和的一个夜晚，诚毓被莉萸拖去参加她的好友——同时也是诚毓的仰慕者的生日聚会，因此家里又只剩下程父程母以及恭予和诺妤兄妹俩。
　　明亮而柔和的灯光笼罩着状似专心阅读的诺予，在她白皙的容颜上投下长长的睫毛的影子，一边的恭予则在仔细地审阅下个月将要举行的校园舞会提案，一时之间，温暖的书房里只听得到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最近莉萸经常拉着诚毓外出，是想当红娘吗？”看完了提案并做好批注后，恭予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回学生会专用的文件袋里。
　　“恩。”诺妤的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据说她今晚过生日的那个朋友很喜欢诚毓，暗恋他很久了。”
　　“诚毓近来行情看涨，”恭予半开玩笑道，“看起来马上要荣登校草宝座了。”
　　“听说已经是了。”诺妤唇边的弧度又大了几分。
　　“以后大概会很烦恼吧？”
　　“这是经验之谈？”诺妤好笑地抬起头，却不期然地发现恭予不知何时已伏案于她面前，半合眼帘状似小憩。
　　“算是吧。”话末，已是略微模糊的鼻音。
　　“很累的话，要不要早点睡？”
　　放下手里的书本，诺妤的指尖轻轻地穿过他的黑发，停留在眉际，抚平那些微的倦意。
　　“不用，休息十五分钟就好了。十五分钟后记得叫醒我。”
　　“恩。”
　　随着谈话的归于安静，宁谧的呼吸伴随着平稳的心跳成为这狭小空间里唯一的旋律，悠远而绵长。
　　诺予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那张熟悉的睡颜，也不过了多久，被搁置在书桌另一侧的手机忽然开始闪烁和震动，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外屏幕上所显示的‘方晴悠’三个字仍是清晰地映入她的眼中。
　　熟睡中的恭予似是被什么惊醒般地猛然抬起头后立即伸长手取过手机，翻开盖子后开始接听。
　　最初的简短确认过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恭予只是听着对方在说些什么，没有任何回应，唯一的变化只在于他脸色愈发地凝重，当最后他以一句“等明天到学生会再细说吧”作为结束语时，恭予原先已舒展开的眉宇间又纠起了一个深沉的结。
　　“事情解决得不太顺利。”恭予顿了顿，似是思考了一会儿，“不过我想会完成的。”
　　“恩。”没有多问，也不想多问，诺予把手里的书本放回原位，“莉萸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先回房间好了。”
　　在经过恭予身边时，因着他的伸手环抱，诺妤的脚步有了略微的停顿。
　　“晚安。”
　　轻柔的吻落在耳际，不知为何，却在她的心里留下淡淡的不安。
　　“晚安。”
　　知道自己会在恭予的注视中离去，然诺妤却没有再回头，淡然而平静，是这一晚的她留给恭予最后的印象。